第64章 甜味

? 在長溪村待了十多天,三人就再次啓程了,臨走前何瀾生還聽到了太原城內最新的八卦新聞,湛盧劍重現天日,可惡的是居然在一對寡廉鮮恥的狗男女手裏!然後衆人又憑空編出大堆劇情,堪比話本故事了。何瀾生起初聽聞也是惱火,沒過兩天居然還覺得不錯,三人成虎,傳言這東西不是把視線轉開了麽。

江湖人都去尋什麽青衣劍客,她自然是樂見其成,一路上窩在何無漪懷裏吃着零嘴,五月的天氣還不熱,陰天裏的涼風吹得她懶懶的犯困。

“困了?”何無漪輕聲說,捏了捏她的臉頰,“和娘說說話就不困了。”她眉目間有些擔憂,指尖滑到脖子間貼了好一會才松開。

“癢。”何瀾生笑着偏過頭問,“今早啓程你交代丘沙什麽事了,她還故意躲我。”沒事尋了何無漪的袖子在手裏把玩。袖口的繡紋極其別致,用黑線和銀線相交繡成的山水,一針一線都說得上無可挑剔。可見念心真是用盡了心思在上面。

“回谷裏的信。”何無漪的聲音一如往常,何瀾生把玩着手裏的袖子突然擡頭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何無漪的耳朵就紅了起來。何瀾生見了也不說出來,低頭抓了抓她的手心問:“瞞着我什麽了?”

何無漪收回了手,并不說話,耳朵卻有繼續紅下去的趨勢。何瀾生看着就笑,還真是難得見她如此。眸子發亮的盯着她的眼睛問:“不說要陪我說話的麽,無漪?”

何無漪便來捏她的臉,卻是岔開了話說:“小雲又打南邊跑。”

“無漪不想就拉着它往北去,它不是突厥馬麽怎麽喜歡走南方?”何瀾生說着坐下的小雲就開始各種不安分,一會跑一會跳的最後還是無漪把它安撫了下來。“應是喜歡南邊。咱們這會往西南去如何?南诏之地多有奇聞異術,娘想去瞧瞧。”

何瀾生搖頭,肯定是在藥谷一年裏看得那些神啊魂啊之類書給鬧的,南诏不就是雲貴那一帶麽,難不成還真有巫蠱之流?不管有還是無何瀾生都覺得容易出事,便說:“去那邊不通言語,山路又難走,”何瀾生見無漪無動于衷就撲進她懷裏蹭她,“無漪,到那裏我話都聽不懂,丢了這麽辦?”何瀾生最清楚的就是自己在她心裏的分量了,如果她都比不過那她只好……答應了。

“不會的,娘學會了教你。”何無漪按住不老實的何瀾生,“別亂動,小心摔了。”說着将她牢牢地束在了懷裏,何瀾生力氣小掙不動頗為委屈的看着她。何無漪全當沒看見:“好了,一會就下來。”

何瀾生還不依,何無漪無奈低頭親了她一口,她才乖乖的待着她懷裏安生的吹着風,一會又哈欠連連:“我又想睡了。無漪,下次不躺你懷裏了我自個走。”

“嗯,那你買馬去,娘不抱着你了。越大越不成樣子,慣得你啊……”何無漪幽幽的道,看着何瀾生犯困的模樣就拍了拍她的背,“實在困就睡會。”

何瀾生在她懷裏蹭了蹭說:“你親親我,親我一下就不困了。”

何無漪見四下無人就低頭去吻她,吻着吻着咬了她一口,不輕不重的卻把何瀾生的瞌睡蟲趕跑了,一路上都紅着臉和她磨磨唧唧的說着話。

念心收到信的時候已經到了六月份,她和夏雨兩人看了信後又喊了送信的過來問:“谷主沒遇着什麽事?”

“沒呢,都說路上安安穩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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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

“千真萬确,我也打那回來親眼見着了谷主好好的抱着少谷主呢。您倆位容我喝口水行不,這日頭賊毒。”說話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喘着氣,他剛回來又爬了兩趟山容易麽。

念心拿着手裏的信看了又看,送了人下去又拉着夏雨說:“沒事怎麽會要那個,我可記得老谷主叮囑過那盒子裏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

“嗯。”夏雨鎖着眉颔首,“谷主可有提及何事?”

“沒,你說在谷裏那會谷主也沒啥別的,怎麽突然想起要那東西了。”念心百般不解,想破頭皮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什麽東西不東西的,那是大不敬。”夏雨板着臉說,念心聽了就撞了她下:“咱這谷裏還大不敬,說給誰聽啊。”

夏雨無奈洩了氣,和聲和氣的說:“說給我聽說給我聽,咱們談正事呢。”

“還談什麽,谷主都要了還能不給送過去?唉,那東西我給壓箱底放着了。”說着去裏屋裏翻了一趟沒尋到,看着杵在那的夏雨就瞪她:“你站那幹嘛,快過來幫我找找。”

夏雨見她額頭都出汗了就說了句:“那麽重要的事物你也不好好放着。”掏了手帕給她擦,念心一聽就搶了她的手帕自個擦起來,還沒好氣的說:“家裏又不是你操持,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輕點翻,這些都是谷主心心念念的。”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怎麽了,一張圓臉有些紅。

夏雨也沒注意,盡看着手裏的小紅兜,小棉襖還有撥浪鼓小鞋子了,許久嘆了聲:“都是少谷主的啊。”

“可不呢,少谷主從小到大的東西裝了好幾箱子,都舍不得扔。”念心拿着東西說,“你手裏的紅布兜那是少谷主滿月酒上圍着的呢,當時紅通通白淨淨的小娃娃別提多好看了。”

“還有這件襖子的洞,當年少谷主想爬下床給摔出來的…...一眨眼啊,少谷主都及笄了,咱們也老咯。”念心放下手裏的東西悠悠的嘆道,看了眼夏雨又低頭忙去了。

“谷主還年輕,咱們也不老。”夏雨看着念心躬着的身子忙,頭上都長了幾根白發,她眼眶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六歲被藥谷收留,都快三十年了……

念心蹲了半天才找到了那明黃色的盒子,拍了拍衣擺上的灰說:“就是這東西,我都以為谷主不會用了,老早把它放箱底鎖了。放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壞,話說裏面是什麽東西?”她拿了布巾擦幹淨了盒子,盒子上金色龍紋看得念心又往額頭上抹了把汗,猶豫兩三還是把盒子給了夏雨,“你打開看看,這東西拿在手上我心裏怕的慌。”

夏雨接了,鄭重其事的放在桌上打開,盒子裏放的只有一卷絹黃紙。她遲疑半天沒下手,不确定的問:“這是……敕旨?”她額頭上也隐隐冒着冷汗,兩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不敢拿出來。

“我哪知道是不是,你出門在外的沒見過?”

“遠遠的看過幾回,像。”夏雨細看了回盒子,是五爪金龍沒錯,古來除了帝王誰敢用這個,心裏就确定了八九分。她也就越發想不透無漪突然要拿敕旨作何,稍有不慎就容易出大事。她穩了穩心神,拿起了那卷娟黃紙。

念心剛才還有些不敢看,見夏雨拿起來了又湊上前,可夏雨拿着它半天不拆開看看就拽了拽她:“不看就放回去,弄得怪心慌的。”

“就看一眼。”夏雨展開那卷紙結果紙上空白一片,只在最後蓋上了兩方打印,一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另一曰:“李叔德印”。夏雨看完立馬就将紙收好放回盒子裏,心裏大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蓋的是什麽印?”念心看了半天沒見夏雨說話只好開口問,“你倒是說話啊,敕旨除了傳國玉玺”說道一半念心捂住嘴不敢說了,直拿眼睛瞪着夏雨。夏雨點頭:“另一方是高祖皇帝的。”

“啊呀!”念心驚聲大喊了一句,“這……谷主要來做什麽?”夏雨也想不清楚,卻知道這張空白的敕旨要是流落出去要出大事,特意叮囑道:“念心你別和人這回事。”

“我能和誰說,自家人還能信不過,當我不知輕重呢!”念心尋了塊布把盒子小心翼翼的地包起來,包了一層又一層,回頭又問夏雨:“你怎麽送過去?這可丢不得。”

“不容有失,咱們得親自走一趟。”夏雨立刻又說:“我先給谷主和少谷主回信,手上事情妥帖了咱們就走。”

“行,我去和念思交待交待。”念心應了正要出門,夏雨又拉住了她,看了眼她頭上的白發遲疑道:“我武藝平平也保不住,胡家四兄弟還在谷裏,咱還是拖他們去一趟。”

“這等大事,你能放心?丘沙我就信她,別說她挺吓人,對谷主可是實打實的。”

“他們跟了少谷主好幾年信得過。這事就咱們清楚,再說腳程也比不上他們,是吧?”夏雨又說幾句,把念心說的有幾分猶豫就打定主意道:“我去找他們過來。”便不容念心再說快步出去了。

“唉……夏雨啊,夏雨!”念心拿着盒子喊了幾聲沒喊住,也就由她去了。

此時何瀾生她們才到襄州襄陽,六月的暑氣熱的何瀾生受不了,在客舍裏住了一晚愣是一整夜熱的沒睡着。商量了下決定在暫且住下,次日一早就帶了鬥笠和無漪出門尋個陰涼的宅子住。作為藥材商,一路上何瀾生總會去注意路上的藥鋪,居然多半挂的是別家的匾額。

“瀾兒,這處宅子不喜歡?”何無漪牽着她出來,拿了帕子與她擦汗。“過會天熱了你先回去,娘再看看。”

“還好。”地段也不算偏,而且宅子裏樹木成蔭有好些年頭了,往裏頭去的确陰涼。“我進去前打聽了下,她們說是鬼宅。”

何無漪挑眉道:“娘還怕鬼不成?”

何瀾生聽了就笑道:“是啊,何大夫救人無數功德無量,鬼哪敢近身。”心裏想的卻是價錢的問題,鬼宅還賣三十兩銀子,不是坑她們麽。

“瀾兒逗娘是吧?”何無漪作勢要過來捏她,何瀾生忙躲開去,還說:“何大夫不必如此謙虛,應當應當的。小女子……哈哈….”

“哈哈……”何瀾生躲了沒兩下就給抓住了,被撓了幾下癢癢她就繃不住的笑成了一團,話都說不成了。

“瀾兒要怎樣?”何無漪把她圍在了路邊的樹幹上笑着問,身子半貼着她,發梢掃在她的臉上。何瀾生怎麽看都覺得自己像在被調戲,偏開臉窘迫的說:“我……”話說的支支吾吾的,突然聽到馬車過去的轱辘聲臉色一僵就去推她。還在外面上呢,瞎胡鬧。不過無漪身上真舒服,涼涼的。何瀾生推拒的動作到後面變為抓着她衣襟,何無漪見了就笑,笑得何瀾生羞惱的放了手,何無漪又把她抱進了懷裏。

“身上這麽熱就別再看了,這宅子挺好。”何無漪說着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啊,什麽都跟娘反着來的,一刻也離不得身。”

怕熱怕冷又不是她能決定的,何瀾生嘟囔一句還是應了:“價錢合适就搬過來,我再去談談。”

“娘抱着你去?”

還在路上呢,何瀾生推開了她,整了整彼此的衣服認真的說:“胡鬧。”抱着進去像什麽樣子。

“娘沒胡鬧。”

何瀾生哼了聲才不信。

最後宅子談到了十七兩銀子,何瀾生看着裏外都不錯也就買了,她趕着住當場就付了錢,簽字畫押過了地契。宅子主卧偏房一共三間外加個小廚房,前後都有院子,屋前屋後種着都是桂花樹,幾乎遮了整個院子。

何瀾生尋了個凳子,往桂花樹底下一坐,陰陰涼涼的總算是透過口氣來。何無漪去水井裏打了桶水,舀了一碗給她:“水涼,別貪多。”何瀾生點頭,喝了半碗長嘆一聲:“涼快。”

何無漪也是高興,俯身就去親她,連着嘴邊的水珠都一起含進嘴裏去,笑着說:“好甜。”何瀾生貼着她的唇有些氣息不穩的問:“哪裏甜了……”擡頭見她笑着的模樣實在太誘人,等不及又吻了下去。

心裏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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