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驚喜

? 何瀾生囑咐了丘沙跟着無漪身邊去看看,便随了小媛去張府,私下還帶着胡家四兄弟在身邊以防萬一。何瀾生臉色一直很難看,就算是帶着面具仍讓人退避三分,小媛在旁邊噤若寒蟬,心裏一個勁地盼着她家姑娘早些回來。不過何瀾生的冷淡的态度倒是無心插柳,教張府的人都沒多做懷疑。

夜裏何瀾生一個人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心裏總盼着無漪晚上能來看看她,以無漪的輕功進張府還不是小意思,可是……等到了四更天也不見人影,她難過的咬了咬嘴唇,無漪還在生氣啊。一想明天她還得頂着張秋池的身份穿身嫁衣,無漪生氣也是應該的。何瀾生氣惱的捶了捶床,她心裏想穿給無漪看看的,根本不會進徐家的門,無漪都不聽她說就走了,還這麽久……

她輾轉一夜,裝了一肚子的怨氣和委屈天明時才睡過去,迎親的得到黃昏才到何瀾生心裏一點也不急,小媛在屋外來來去去的走,許是昨天被吓到了如何也不敢再去觸怒何瀾生了。過了午時,就有一堆婆子在外面請,喊得煩了她才不情不願起來自己随便穿了衣服,連妝容也就湊合打發了下就讓侍女用紗扇遮了臉。

張秋池是側室生的,生母早早就去了,卻因打理家中事務身份地位比她兩位沒用的兄長都高些,何瀾生梳妝打扮雖有些不合禮數,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一遍遍的念嫁出去了如何侍奉夫郎,勤儉持家之類的話……何瀾生聽得耳根子都疼了,那群婆子又開始嘤嘤的哭起來,哭得凄凄切切當真跟自個女兒要出嫁了。

何瀾生如木頭似的坐了一個時辰,才聽得外面喊:“新婦子!新婦子!”便是知道徐家迎親的人來了,同時裏頭的婆子哭得更響,吵得何瀾生自個捂了耳朵。如此僵持了一段時間,她才被小媛扶了出去,扇子擋住了視線,何瀾生牽着紅綢低着頭只能見到一雙雙鞋子來來去去的,耳邊是吹吹打打的鼓樂,賀喜迎親吵成了一鍋粥。

無漪不喜歡,定然是不會來了的。她嘆了口氣,不再管外頭如何熱鬧,也沒要人扶擡腳上了車。

張家人見張秋池上了車,新婿徐子許打馬圍着車饒了三圈後就高高興興的跟着新婦子的車送親去,張家兩位公子一路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總算把家裏的小妹給送出去了。

一路上的人見了徐子許打馬而過就說:“哎,你說徐家公子怎麽看着那般小氣?”

“聽說是個病秧子管不了事的,不然怎麽非得娶張家那厲害的老姑娘為妻,那張三姑娘今年可都十七了。”

“有錢沒命花的主,啧啧……你看他倒是顧得緊,按禮新郎先行他倒好貼着那新婦子的車走。”

“我看那徐家公子是壓不住媳婦喲~”

大家一哄而笑,新郎官聽了也淡淡的笑起來,眼角眉梢俱是化不開的缱绻溫柔。

走了挺久,何瀾生還不見胡家兄弟來劫車,也沒聽得張家悔婚的消息,她便有些坐不住了。說好最多牽制張家人一個時辰就要散了的可這仗勢是要進徐家的門? “停車!”她大聲喊了一句,後頭送親的張家人如何肯停,叫敲鑼打鼓的人鬧大點聲,全當沒聽見繼續走。何瀾生又如何能依,正要跳下車來就聽有人道:“迎新婦進門!”

何瀾生正要取下紗扇走人就被人握住了手,溫潤如玉的觸感教何瀾生差點喊出聲來,無漪怎麽在?

“乖。”何無漪輕聲說完,就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媒人驚得連話都忘了,愣了一會才轉而笑道:“新婦子還沒過門呢,徐公子就寵上了,不得了不得了!”

何瀾生勾着她的脖子又驚又喜的往她懷裏鑽,聞着那熟悉的藥味才高興的笑起來。這人怎麽扮成了新郎官了,莫不是看不過去敲暈了正主來尋她回去?難怪胡家四兄弟和張秋池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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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得她昨晚一晚上沒睡着都念着她生氣了沒,何瀾生牙癢癢的張口貼着那大紅喜服就是一口,聽得何無漪吸了口氣又舍不得咬了,松了牙挨着她小聲的問:“怎麽回去?”

何瀾生說的幫忙,除了代張秋池一事還有擺平悔婚之事,恰好孫長寅對襄州的生意場很了解,以他的人脈向徐家人施壓基本沒問題。可當面撕破兩方都落下面子,徐家是萬萬不會答應的。她心裏想着事情,沒注意何無漪抱着她進了徐府大門。之後徐家人從側門出來,踩着何無漪的腳印進門,禮數分毫不差。

迎親之後是拜堂,商賈人家雖說比不得世家大族,但也講究。因為何無漪在,何瀾生心裏安穩,進了徐家也就安安靜靜的扮她的新娘子。寬大的袖口下面握着何無漪的手,聽着她在耳邊說着當心,突然覺得這場婚禮與張家和徐家都無關,有的只是她和無漪。心思一起,何瀾生的臉頰頓時像燒着了,十指相扣的手都微微沁出汗來。無漪……無漪留下來的意思也是……

“吉時已到,新郎新婦拜堂!”

何瀾生突然緊張起來,她下午頭發随意梳了下,連無漪送的那根柏木簪子還沒戴上,嫁衣随随便便的套上的有沒有穿歪了……她拉了拉何無漪,将袖袋裏的簪子給了她,便羞臊的低了頭。心裏忐忑着無漪懂不懂她的意思,要麽就是她胡思亂想了……

何無漪接了,将何瀾生半擁在懷裏,親手給她別上了那簪子。她臉上也帶着一方男子的面具,但目光溫柔嘴角含笑,旁人看來是極其喜歡這門親事的。見“他”親手戴簪,郎情妾意的倚在一起讓來得賓客都在一旁哄笑:“還沒拜堂呢,徐郎可真心急~~~”

何無漪只是笑,牽着瀾生也不說話。媒人倒是急了,撥開人擠了過來到:“等着拜堂呢,新郎官別誤了良辰。”

此時外面天色已黑,徐家內外燈火通明,吹吹打打的鼓樂聲不絕于耳。何無漪牽着何瀾生被人擁進了青廬(屋外的帳篷),然後一群人在外面的吵吵鬧鬧的要聽牆角,鬧新房,但都被徐家人擋了去。好不容易安生下來,何瀾生還沒松口氣呢,司儀就在一旁喊着要拜堂。

何瀾生被牽着站好,然後由手裏的紅綢拉扯着彎下腰去,沒注意磕到了無漪的頭,腳下一亂就栽了下去,然後被擁進那熟悉的懷裏。兩人大紅的衣擺纏在一起,看得司儀笑了半天又說了好多吉利的話,聒噪的何瀾生臉上的熱度一直沒下去,好歹最後是被何無漪給打發了出去。不過她也要出去招呼賓客,何瀾生雖是不願意也只好松了手,如此戀戀不舍的又讓人調笑了一番,好在後面都被徐家人給拉去喝酒了,青廬外面只留了侍女。

拜堂之後呢,是什麽?何瀾生坐在青廬裏想了下揮退了旁邊的人,連小媛也趕了出去,試着喊了一句:“丘沙。”

“小主人。”丘沙馬上回了一句,何瀾生便笑道:“去拿些胭脂水粉來。”

“是。”

何瀾生便自己拿下來遮面的紗扇,洗了洗手将臉上的面具給撕了下來。丘沙一會就挑開帳篷送了胭脂進來,何瀾生這才對着銅鏡好好裝扮了一番。輕攏慢撚抹複挑,何瀾生看着銅鏡中素面朝天的臉蛋漸漸染上了明豔,微微一笑讓她自己都有些呆了。這人還是她麽?無漪見了會不會喜歡?

心裏溢滿了的情愫随時要湧出來似的,何瀾生閉上眼睛重新戴上紗扇,坐在床邊緊張的等着。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何瀾生卻等得都坐不住了,出去尋人的沖動忍了又忍,才等回了那熟悉的腳步聲。她抓緊了袖口,頭上的朱釵晃得叮當作響。

何無漪掀了帳篷進來,就見何瀾生規規矩矩的坐在那,便笑道:“瀾兒累了沒?怎麽還遮着臉?”她快步走到床邊,伸手就将紗扇取了下來,而後就愣了。看着今夜明豔俏麗的臉龐,何無漪神色動容,眼眸裏有喜歡有驚訝……漸漸都沉澱成靜默的疼惜,她抱住何瀾生說:“瀾兒真好看,娘好喜歡。”伸手也将臉色的面具給撕了。

“嗯。”如此不能再好了吧。何瀾生忽視那落空的希翼,閉緊眼睛用力的抱住她。卻聽的耳邊咔嚓一聲,她不解的擡起頭來卻見何無漪在剪自己的頭發,“無漪?”

何無漪将手裏的兩束青絲用絲線綁好,笑着問道:“錦囊呢?”

“錦囊?”何瀾生愣了半天,突然啊的一聲驚呼起來,滿身的找張府的婆子塞給她的錦囊,錦囊放在哪裏了?那些婆子交待了卻扇之後是結發,要用錦囊裝好貼身戴的。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何瀾生的手慌得顫起來,眼睛卻酸的想哭。

她和無漪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結婚,她們是母女,甚至…甚至今天也是張秋池和徐家公子的婚禮,可她們相愛……

何瀾生低着頭拽着尋到的錦囊掉眼淚,把化好的妝容都哭花了。何無漪抓着她的手把那束頭發裝進去,然後貼身放好說:“不哭了,瀾兒……”

她不想哭的,何瀾生低着頭抹眼淚,蹭的一手的胭脂便不好意思擡頭,見何無漪喊了她一句又走了忙叫住她:“別走。”

“娘不走。”何無漪只在桌邊倒了兩杯酒,笑着遞了杯給她。何瀾生臉色更加紅了,接了酒杯說:“真的喝麽?”

“合卺不可少,瀾兒不敢喝?”何無漪笑着挑眉,激得何瀾生繞了她的手臂相交,何無漪也順勢環着她的手,一時兩人靠的很近,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何瀾生小心的看了眼何無漪,輕聲問:“無漪?”

“嗯?小心別灑了。”何無漪笑着說,低頭便飲了那杯酒,何瀾生亦是,入口的酒有些辣,酒滑入咽喉細細回味一番又覺得甜,滿口的酒香讓她還想再喝上一杯。“什麽酒?”

“女兒紅。”何無漪在她耳邊笑着說,“有的人家從女兒出生起就釀好,待到出嫁時才喝。”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何瀾生聽得都有些醉了,她暖暖的氣息帶着酒香,醉的何瀾生想親過去。“無漪,是真的對麽?今天,今晚……”她扔了手裏的酒杯去抱她,宛若繁星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看着無漪臉上的笑容低頭就吻了下去,唇齒纏綿帶着女兒紅的酒香,引得何瀾生恨不得将懷裏的人吞下去。

屋外丘沙卻出聲道:“小主人,時辰差不多了。”

兩人的動作一僵,何瀾生黑着臉不情不願的和無漪分開,心裏惱火的只想把丘沙拖到藥谷的懸崖邊吊打一萬遍。但徐家不宜久留,的确要早走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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