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念想
? “哎……”何瀾生停下翻炒的動作嘆了口氣,都不知道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了,打從無漪看了丘沙的信後就不理她了。“哎……”都怪孫長寅那個沒骨氣的,無漪問了句就什麽都招了,真是氣人!
何瀾生重重的翻炒了下,鍋鏟敲在鍋底哐當一聲震得她手都酸了,不由又重重嘆了一聲,之前她瞞了無漪南陽遇劫死了兩人的事就是料到了以她的性子定然要她立馬過去一趟的。這下好了,她肯定惱了。
何瀾生也沒什麽心情炒菜,随便炒了炒就起了鍋。端着菜進了廳裏也沒見她在,何瀾生放下菜盤往屋裏頭喊了句:“無漪?”好一會也沒聽人應何瀾生擦了擦手就推門進去,門是虛掩的,推開來就見無漪在那收拾東西,收拾的還是僅是她的衣物。這般,自然是要她盡快趕去南陽…..
何瀾生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南陽遇匪她該體恤該補償的都派人做了,藥鋪遍及天下哪裏沒個天災人禍的,她只能顧全大局。再說事情都過了好些天,無漪還要她一個人上路…….早上還說不要她離開的,這回就恨不得讓她立馬啓程了。
去了也不知道會被扯進什麽事情裏,那些弄權的總盯着她們不知道打什麽主意。何瀾生心裏不舒服的很,轉身就出去了。何無漪自然是知道她進來的,聽着腳步聲出去了她手裏的動作才停了,對着一堆的衣物發起呆來。
何瀾生盛好米飯上桌時才見無漪出來,就喊了她一起吃飯。桌上兩菜一湯都是些家常菜,何瀾生心情不好也沒花什麽心思,坐下來就悶頭吃飯,一時間只聽得見碗筷碰撞的聲音。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洗浴完睡下,何瀾生心裏有氣愣是沒開口,可挨到最後心裏越發惱了。無漪就不和她說句話麽,還是這樣悶着性子。
何瀾生懊惱的抿着唇,良久還是苦笑一聲,翻過身把她擁進了懷裏。“別氣了,我明天就去。”粘着她溫熱的身子時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何瀾生無奈的說:“你不和我去麽,還說舍不得我的。
“還需我看病。”何無漪親了親她的發絲,“你也去看了,華二嫂舊疾複發恐怕不好,襄陽也尋不到能接手的大夫。”
“哦。”何瀾生點頭,她哪裏能不知道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總也是盼着無漪會和她一起去。聽她這麽說便知道沒了任何回轉,何瀾生縱是再想也只能點頭。無漪走了保不準就是一條人命她們都擔不起。
何無漪見她就乖乖應了,反而有些無措的問:“我之前可誤了事?”
“誤了什麽事?”何瀾生腦子一時沒轉過來,想了會才開口道:“你說今早留了我?怎麽想那些了,缺了我鋪子裏的人還多了去,不會有事的。”
“我怕。”
“怕什麽,最近怎麽了?”何瀾生神色一變,突然就坐了起來問:“是不是元芊找過你?”
“元芊?”何無漪奇怪的問,“她姓元?找我作何?”
“額……”何瀾生咳了聲道,“我哪裏清楚,就是她和太子的人在南陽鬧的不安生。”她心下一想更是有些緊張起來,“你平日裏也注意些,我們別被他們攪和進去。”
Advertisement
何無漪應了:“是了,早些睡吧。”
見無漪對那些不甚關心何瀾生才松了口氣,若是無漪真的問了起來,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說。事情都過了十五年,她早就不想什麽以前了。要不要告訴無漪呢,那般荒誕的事情無漪也不會相信吧,就連她自己有時候也覺得所謂的現代或許只是做了場夢而已。
何瀾生想來想去睡不着就玩起了何無漪的衣襟,沒注意就扯開了她的衣帶,臉上一紅慌忙給她系上,系好了後又有些後悔了。何瀾生懊惱的咽了咽口水,咕咚的吞咽聲在靜夜裏聽得清清楚楚,她只好破罐子破摔的把頭埋進了無漪的懷裏。
路上來回少則十天多則半月以上,之後她月事又得來,耽擱一下幾乎是一個月的時間……如此何瀾生心裏更是癢癢的很,靠在何無漪的懷裏連呼吸都有些燥熱起來。可情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她等了半天見無漪氣息穩穩的只好頗為幽怨的扣着她的手睡了,心裏的失落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許是何瀾生太過安靜了,何無漪才開口說:“別鬧了,明早你要趕路。”她聲音很小,輕輕的好似被風一吹就散了。可安靜的黑夜裏,何瀾生卻聽出些拘束和無措來,壓低的聲音中帶着些顫音又極力的想維持着平靜,虛的……
何瀾生心裏堵了一口氣着了魔般把她壓在了身下,瞪着眼睛氣惱的想咬她,卻沒見她掙紮一下,漲鼓鼓的氣就那麽被紮了一個口子眨眼就消失的一幹二淨。“你不喜歡為何還要這樣?”何瀾生伸手去碰她,指尖碰着她的臉頰又收了回來,低聲無奈地自語着:“睡吧,我不鬧了。”
“瀾兒。”何無漪喉嚨發緊的喊了句,握住何瀾生的手緊了又緊。
“不想了好麽,你不想說就算了。”何瀾生妥協道,是她求得太多,明知道無漪沒想清楚就不該如此的,可......罷了。何瀾生蜷在她身邊疲憊的合了眼。
“我......”何無漪抱着她蹭了蹭,像是求助般拱進了她的懷裏,“瀾兒,我心裏亂。你這樣,我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何瀾生閉着眼睛輕輕一嘆:“你說。”
“襄陽的事情一完我便去尋你。”
“別,路上來來回回的多累,我幾天就回來了。”
“我想去。”
“聽話,我回來咱們就啓程去南诏,襄陽都耽擱這麽久了拖到入冬就不好辦了。”說完安靜了好一會,何瀾生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下一刻卻生生被咬醒了。脖子處的刺痛感疼得她瞌睡蟲去了大半,揉着胸前毛茸茸的腦袋無奈的笑。
“最遲半月,你需得回來。”
“好。”何瀾生應完就安心的睡了,留下何無漪在黑暗中睜着眼睛低喃:“瀾兒,娘好怕......”
次日一早何瀾生就帶着胡家兩兄弟走了,何無漪看着她打馬出門,等到人影都不見了才收回目光回了屋裏,臉上掩不住的舍不得。胡家老大和老三留在她身邊照顧她,見她如此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也沒個法子只好悶頭做自己的事了,胡伯武提了桶水就去喂小雲,胡季武跟在後面眼尖的看着何無漪出門就着急的問:“大哥咋辦?”
胡伯武眼皮都沒擡一下說:“能咋辦,小主人回來了就沒事了。”
“大哥,想過大嫂沒?”
“提那些做甚,你站遠點,這馬脾氣躁弄不好踢傷你。”胡伯武推了推他,回頭又斥了他一句:“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聽見麽?!”
胡季武忙不跌的點頭,閃出了三尺遠就怕他大哥揍他。
何無漪出門行醫,她眼底的倦意很重,看病時病人都勸她一句早些回去睡一覺,何無漪應了也依舊忙着看病,旁人看不過去想去勸勸她都被她三言兩語打發回去了。何無漪瞧着時間差不多就去了城南外的華家,華二嫂躺在床上看着她一臉的倦意的進來忙說:“何大夫您歇歇,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昨個小夫人呢?”
“瀾兒她有事,出門了。”何無漪平靜的臉色微變,嘴角不高興的耷拉下來,蹙了蹙眉又很快被她掩去了。她上前給華二嫂探脈,又細問了諸多事情,華二嫂一一回了。何無漪細想了會便點頭道:“還不錯,按方子再抓兩天的藥服用。”
華二嫂卻是問:“何大夫沒和她一起去?”
“她大了,有她的事情要做。”
“那小夫人是想和您一起去的吧。何大夫,我這病拖了這麽些年早就等着老天爺來收了,還有多久您就直說。”華二嫂掙紮的坐起來,何無漪忙按住她說:“莫要如此,你的病還有法子,真的不成我會與你交代的。”
“可家裏......”華二嫂有些難堪的說,她環顧了眼四周,成婚時建的房子她病了後家徒四壁連窗戶紙都破了好幾個洞,為了她的病外頭還欠了好幾兩銀子,再治下去連鍋都揭不開。“家裏是實在沒辦法了,我這半條命留着也是拖累他們啊。”
“不礙事,喊個人與我去藥鋪取藥便是。”何無漪道,“明天我再過來看看。”何無漪收拾好東西,對着發愣的華二嫂點了點頭,就要出去。
華二嫂忙拖住她道:“何大夫這使不得,我們哪敢要您的錢,這診金還沒給您。”許是屋子裏的動靜驚到了外頭的人,外面一黝黑的漢子推門進來:“說啥呢,何大夫她那病有起色了沒?”他腿上一腿的泥巴,身上也灰仆仆的像是剛下地回來。
“二郎你快來勸勸何大夫,咱要不得人家的錢。”
“那些與我沒用,華二哥随我去趟藥鋪取藥。”何無漪揉了揉額頭,半夜沒睡有些難受。
“啥,那可不行。”華家老二一聽也是不答應,何無漪一甩袖子就定了話:“此事已定,不用再說了。”
“這......”華家兩位互相看了眼吱唔半天,華家老二八尺高的漢子雙腿一彎就跪在了何無漪的面前,“家裏沒啥能還的,何大夫就應了我這一拜。”說罷恭敬的磕了個頭。咚的磕在地上都把額頭磕紅了,何無漪神情一怔,繼而點頭承了他的謝。
帶着華家老二取了藥,何無漪囑咐了幾句就留在了藥鋪。孫長寅忙放下手裏的事情随時待命,想上前又不敢上前。雖說何大夫好說話,平日子犯了個事情大家到她那說說,小主人多半就不會怎麽罰了 ,可今個小主人走了他竟有些怵了。孫長寅老臉一紅,說起來他還長何大夫好幾歲呢,恰好眼尖的見胡伯武進來,孫長寅便攔了他說:“胡兄弟,何大夫進庫房去了。”
“劉管事也在啊。”
“趕巧。對了我媳婦在家閑得沒事,你說要叫她去陪陪何大夫怎樣”
“也好。”胡伯武點頭,又不确定的問了句:“說得上話?”
孫長寅捋着胡子沉思,都快把胡子捋斷了也沒想出個頭緒來,只好擺手道:“我回家問問。”女人家能聊什麽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清楚,孫長寅搖頭晃腦的到一邊去了。
且說何無漪回了家用飯,飯桌上胡季武說了幾句話都沒見何無漪回,幹巴巴的笑了兩聲就被胡伯武踹了兩腳,委屈的端着碗使勁扒飯去了。他們兩個漢子吃完飯夜裏不好留下照顧,收拾完裏裏外外就在附近的酒樓住下了。路上胡季武背着手說:“大哥,咱不如買個妹子的吧,那樣多方便,咱兩大老爺們怎麽着也別扭啊。”
“小主人回來你收了?”
“嘿嘿,也行啊。”胡季武咧嘴一笑,回頭就被胡伯武踹了屁股,“滾蛋。”
屋裏頭何無漪洗漱完就坐在屋裏頭看書,等着燈油沒了她又添上,到了大半夜才有些精神不濟的睜不開眼,她起身合了書睡下卻留了房裏的燈光,昏昏暗暗的落在她疲憊的臉上照着眼底一片青黑,松開的眉頭漸漸蹙緊纏成了結。
燈火搖曳着直到天色漸明的時候才滅了,何無漪卻已經醒了,她撈起被子蜷在一起低頭聞了聞,何瀾生的氣息還沒散去。幽幽的嘆了聲,起身穿上衣服拿了床頭的湛盧身形一動就牽了小雲直奔北城門。
以小雲的腳程出了北城門往東南方向走半天就到了鄧州地界,可是出來的早連城門都沒開,何無漪只好下馬在附近的面攤要了碗面吃。此時攤子才剛支起來除了何無漪一個客人也沒有,攤主是對上了年紀的夫妻,沒事也好和趕路的人說上幾句家常:“客官您出來的太早了,現在這太平日子比不上當年了,看城門的人一個個骨頭都懶了。”
何無漪挑起面嘗了口說:“我就是出來轉轉,老人家面不錯。”
“那是,我家老頭子的老手藝了,襄陽城裏沒敢說第二的。”老婦人說起自家手藝來就笑的滿臉褶子,何無漪見了有些發愣,嘀咕聲說沒瀾兒做得好。聲音小也不知老婦人聽到沒,卻見那慈祥的眸子裏帶了些明了的笑意看她說:“夫人是想人了吧。”
何無漪側了側臉,慌亂的掩不住臉上的紅。
老婦人見她臉皮薄就笑:“好啊,好啊。”連說了兩句,回頭挨着自家老頭子撞了下,又笑着忙去了。何無漪連着眼睛都有些紅,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城門,飛快的吃了面就打馬走了,去的還不是城北而是城南的華家。
走家串戶行醫治病,日複一日的就去了盡十天,何無漪連何瀾生的信都沒收到一封,幸而華二嫂的病好了不少,她囑咐一二就牽了小雲往南陽去。一路上臉色說不得好,着急的将後面跟着的胡家兄弟都扔在了後面。不出三天愣是趕到了南陽城裏,何無漪進了城就問了藥鋪的位置,一刻沒停的過去。
正在鋪子裏忙的丘沙見着何無漪風塵仆仆的進來,愣了下。
何無漪飛快的在鋪子裏尋了一圈沒見何瀾生的身影,臉色越發着急了:“瀾兒呢?”
“小主人?不曾過來……”丘沙驚訝的臉色一瞬間轉為凝重,她根本沒接到小主人要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