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兄弟
盡管兩人吵得很兇,但漢皇還是為林梵行投資了一部量身定做的電影,制作組非常高端,演員陣容也很強大,說白了就是要力捧林梵行。
凱瑟琳在電話裏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他,并且感嘆:“于公于私,他對你也算是寵到極致了。你啊,見好就收,趕緊給他道個歉吧。”
林梵行那時氣急攻心,事後想來也頗為懊惱,他心裏依舊很牽挂梁傾城,并不想就此決別。何況那人還是自己的老板,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最好還是安分老實一點。
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林梵行果然提着一兜糖果點心,去梁宅負荊請罪了。
大老遠就聽見嘻嘻哈哈的歡笑聲,林梵行推開雕花鐵門,一眼就看見了在游泳池邊上玩耍的何朝露。
何朝露更加瘦了,渾身只穿一件沙灘褲,濕漉漉的頭發上別着發卡和太陽鏡,倒是很俏皮。他精神狀态很好,手裏拿着一把水槍,把阿多尼當成一個人肉靶子,突突突掃射。
阿多尼穿着嚴謹的襯衫西褲,他有着西方人的高大身形,宛如一道肉身鐵牆似的,強大而溫馴。
看見林梵行走進來,何朝露哈地一聲,将槍口調低,腦袋轉向屋子,尖聲喊到:“大哥,你看看誰來了。”
大中午的,梁傾城正在侍弄盆栽,很随意地拎着花灑走出來,不禁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門口的臺階上一言不發。
林梵行臉皮薄,之前撂下了狠話,如今也有些尴尬,提着紙盒子站在太陽底下滿臉通紅。
何朝露看着他們兩人,漂亮的臉上露出譏俏的笑:“大哥,梵行,兩位是不是吵架了呀?這麽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難道要我這個弟弟給二位調解嗎?”他把臉轉向林梵行,語氣格外不得人心:“我這位大哥呢,有時候也挺傻的,總是把包養的關系,認認真真地當做戀愛來談。”
這話一出,梁傾城和林梵行心中俱是一震,梁傾城有些懶散地後退了一步,淡淡說:“進來吧。”林梵行低着頭慢慢走了進去。
何朝露坐在池水旁邊,仰着臉呆看了一會兒,忽然打了一個打噴嚏,阿多尼忙拿起旁邊的毛巾給他披上,又指了指樓上的卧室。
何朝露自顧自地站起來,用臉頰蹭了蹭毛巾,嘀咕道:“把池子裏的水抽幹吧,我不想學游泳了,媽的,池水不好喝。”
阿多尼黝黑的臉上顯出一笑意,他面相很莊嚴,偶爾笑一下頗為恐怖,因此平日裏幾乎是不茍言笑的。
這兩人赤着腳漫不經心地往屋裏走,從泳池到屋子只有一百米的距離,中間有一段石板路,何朝露纖細的玉色腳丫在石板上碰了一下,正在躊躇,忽然身子一輕,被阿多尼輕松地抱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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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朝露也不在意,單是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阿多尼抱着他沖了熱水澡,用毛巾擦幹淨了才放在床上,這時候提醒吃藥的計時器響起來,阿多尼動作麻利地把藥片放到他手心,又倒了一杯溫水送到他手裏。收拾妥當之後,阿多尼把手機、畫報攤放在床邊,自己找了一張木椅,坐在窗下的陽光裏,閉目冥想。
何朝露玩着手機安靜了一刻鐘,忽然痛苦地吸了一口氣,小腿曲起來,輕聲說:“阿多尼。”
阿多尼忙跑到床邊,一只手伸進棉被裏,很熟練地握住他抽筋的腳板,不輕不重地揉搓,溫暖的手掌包裹住纖細的腳。兩人相對而坐,何朝露微微舒了一口氣,幹脆把兩只腳都放在他手裏,輕聲笑道:“我要給你加薪。”又嘆氣道:“我哥哥嘴上說愛我,其實也嫌我煩,天天躲着我。只有你還陪着我。”
阿多尼神情平靜,但顯然聽得很認真。
何朝露兩手捧着下巴,呆呆地想了一會兒,輕聲說:“其實他何必現在躲我呢,再過幾天我死了,你們都落得清淨。”
他說到死字,又瞧見自己枯瘦的身體,不覺心中一酸,一頭埋在枕頭裏放聲大哭起來。阿多尼早已見慣了他悲喜無常的樣子,只是默默地去外面拿了熱毛巾。
何朝露哭過之後,頂着滿臉的淚花,在床上玩枕頭,又叫阿多尼也脫了鞋子上床,兩人疊羅漢似的在床上玩鬧了一會兒,又安安靜靜地躺在一張枕頭上。何朝露把手伸進阿多尼寬松的運動褲裏。兩人挨得很近,何朝露一臉的純潔無辜。阿多尼則是睫毛低垂,氣息也微微淩亂。
“喂,大個子先生,你這個東西的尺寸可以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何朝露輕笑道,身體更靠近了他一點:“能聽懂漢語是嗎?”
阿多尼閉上眼睛,點了點頭,他輕輕喘息着,一只手想把何朝露抱進懷裏。何朝露陡然變色,厲聲道:“別碰我!敢動一下我殺了你!”
何朝露惡作劇似的玩弄了一會兒,他素來高傲自大,把別人都當自己的玩具,并且也沒打算和這個玩具發生感情。
在梁傾城的書房裏,兩人各自坐在椅子上,中間隔了圓形的玻璃案幾和兩杯清茶。相顧無言地坐了許久,熱茶都變成了涼茶,林梵行終于動了一下身子,開口道:“梁先生,對不起。”
梁傾城舒了一口氣,起身給他添熱水,掃了他一眼,溫和道:“沒事了。”
雖然梁傾城自己說沒事了,但兩人都清楚,彼此間有無數不可碰觸的底線和禁忌,與其如此戰戰兢兢,還不如到此為止,免得以後更多的吵架猜忌和難堪。
但是這些話兩人都沒有說,林梵行問起了電影的事情,再次對梁傾城表示感謝。那是一個以戰國時代為背景的電影,講述一個縱橫家以一人之力游說六國諸侯,避免了一場戰争,觀賞性停強,也很有深度。
梁傾城只是說,你不用謝我,你名氣大了,公司自然也更賺錢,這是雙贏。
林梵行忽然問:“之前簽署的合約,沒有變通的餘地嗎?”
梁傾城略擡眼:“哪方面?”
林梵行猶豫了一下才說:“收益分成的協議,那是給新人制定的,但我已經在公司一年多了。”
梁傾城很避免跟藝人直接談錢的話題,只是說:“這些你和凱瑟琳講。”
林梵行聽見這話,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了,說到底你才是漢皇的老大,凱瑟琳不是也聽你的嗎。
梁傾城又緩和了語氣:“規矩是早就定下的,公司幾千名藝人,沒道理為你破了例,你若是缺錢,到我這裏拿。”停了一下又關切地問:“”你缺錢嗎?
林梵行肯定不會開口跟摯愛的人要錢的,于是敷衍着回了幾句。
聊完了這些閑話,兩人又沉默了,好像都在等對方提起這段糟糕的情愫。半晌,林梵行開口問道:“那個得了冠軍的男歌手,你覺得怎麽樣?”
梁傾城素來行事任意,并不忌諱別人知曉,甚至在林梵行面前也不刻意隐瞞,只是随口說:“唱功不行,形象一般,年齡也偏大了一點,策劃部不怎麽看好他。”
“唱的不行,但是挺讨人喜歡的吧?”林梵行淡淡地說。
梁傾城沉吟片刻,很謹慎地搖頭:“模樣能入眼,腦袋裏空蕩蕩的,非常無趣。”輕笑了一下:“給他出了一張專輯就打發走了。”
林梵行注視着梁傾城,嘴唇緊抿,臉頰上顯出牙齒緊咬的痕跡,半晌他的眼圈漸漸紅了。
“傾城,”林梵行輕聲說:“你會一直這樣嗎?”
梁傾城沉默了一會兒,避開他的目光,語氣很平淡:“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那些喜歡我的話,都是說着玩的吧?”
梁傾城有些不耐煩地起身,從桌子上拿起一支香煙,擺弄了幾下,他注視着林梵行:“梵行,其實我們可以和睦相處的,只要你別這樣,像一個女人那樣斤斤計較。我以前同時有幾個情人,我喜歡他們,他們彼此間也相處很融洽,為什麽你不能像他們那樣呢?”
林梵行呆呆地看着他,最後長嘆一聲,轉過身傷心地離開。
梁傾城在屋子裏站了一會兒,下定決心不去追他,反正他只會惹自己煩惱生氣,好聚好散吧。這樣想着,樓下傳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以及何朝露咋咋呼呼的聲音:“這就走了啊,咦,怎麽還哭上了?”
梁傾城腦子嗡地一下,再也忍耐不住,一陣風似的跑下樓,一把将林梵行抱在懷裏,拉到旁邊的椅子上,輕輕拍他的後背:“好了,好了,我們不要吵架了。”
林梵行柔柔弱弱地倒在他肩膀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怎麽能說出那樣的話!梁先生,我恨死你了。”
梁傾城盡管有點納悶,心想我說什麽了我。但是看着懷裏的人哭得梨花帶雨,梁傾城也不跟他争辯了,只是溫柔地安撫他。
林梵行固然傷心,內心裏也藏着一股傲氣和怒氣,哭過之後,他硬邦邦地站起來,冷冷道:“梁先生,我今天是來跟你道謝的,謝謝你的栽培。也謝謝您今天這番話,我知道了您的為人,以後也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梁傾城被他折磨的沒有脾氣了,起身想去抱他,林梵行抗拒地擡手,手掌猝然打在了梁傾城的臉上。雖然打的不重,但兩個人都愣住了,連看戲的何朝露也睜圓了眼睛,然後沖上來吼道:“你敢打他!我殺了你,混蛋,連我都沒有打過呢。”
梁傾城攔住了何朝露,林梵行神色頹喪,深深地鞠了一躬,轉過身倉皇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