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一個多月後，傳說中的全真教秋試的日子便到了，由于丘處機他們還沒從山西那回來，還是由代掌教尹志平來主持，之前因霍都偷襲而受傷的全真七子之一的廣陵子郝大通只坐在上座看着，他再下來的，便是趙志敬那輩的師叔伯們。

戴柏青和楊過入門時間最短，只排在後邊觀看着，其實他們倆對于這場比武并不怎麽感興趣，這秋試比的是衆弟子的功夫，用的當然是全真教武學，而他們才暗地學會全真教入門武功沒多久，若用全真教的功夫來比試，怕是連小黑碳都比不過。

尹志平在上邊講了幾句話後，這秋試便算是正式開始了，最先上場的是兩名年紀稍長些的全真弟子，在那比試臺上的兩人打得并不算精彩，畢竟只是對內的一個小測試，平常都是師兄弟的感情也不至于差到出什麽狠招，而這比試為了避免有些人得失心過重，也不用非分出個勝負，都是将這段時間內學習到的功夫展示一番罷了。

幾組過後，趙志敬坐在上邊開口了：“戴柏青，你上前來。”

戴柏青一愣，看了眼身邊的楊過，楊過也很是不解，趙志敬又喊了聲，戴柏青只好趕忙走上前，彎了彎腰對着趙志敬喊了聲師父。

趙志敬擺出一副慈祥的模樣：“柏青啊，你入為師門下也有兩個月了，如今為師也想看看你這兩個月來功夫學得如何，你上場去和其他師兄弟比試一下吧。”

戴柏青反駁道：“可是師父，你什麽時候……”

趙志敬瞬間換了個臉色：“嗯？師父的話你都不聽了？”

戴柏青只好暗地撇嘴，想着這場比試大家都是點到為止的，也不至于有什麽危險，而且當衆違抗師令下場只會更慘，于是便只能點了點頭，往比試臺走了上去。

趙志敬又指派了另一人上臺與他比試，戴柏青不認識，卻也知道那是常跟在趙志敬身邊的大弟子，戴柏青見着這人，便猜着趙志敬估計是想當衆羞辱他一番。

“戴師弟，”那人對他抱了抱拳，“請。”

戴柏青只好也抱了抱拳，還沒說話呢，那人就直接對着他直沖而來，戴柏青這幾個月的功夫也不是白練的，見那人沖得這麽猛，趕緊往旁躲閃而去，腳步還算輕盈。

那人似是以為他一點功夫都不會，還詫異了下，不過也立即反應過來，再次向戴柏青出招，這次戴柏青沒辦法閃了，畢竟他也不可能整場跑來跑去讓人追。

迎上那人的拳頭，戴柏青沒選擇硬碰硬，往旁邊一撥，腳上也不忘準備進攻，可那人到底是趙志敬身邊的大弟子，又怎麽可能沒防備，他見戴柏青擡腳踢來，直接用自己的腿去擋。

兩條腿就這麽直接撞在了一起，對方什麽情況戴柏青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腿很疼，趕忙往後退了兩步，見那人又再次沖來，戴柏青趕緊抱拳：“師兄武功真是厲害，柏青才入門短短兩個月，在武功上實在是不能和師兄相提并論，柏青認輸。”

笑話，好不容易有的第二條命，他可珍惜得緊，況且不用蛤蟆功或劍譜裏的招式他是怎麽都贏不了，遲早都是輸，還不如提早認輸。

衆人似是沒料到戴柏青才上場不過幾秒就認輸，都有些呆愣，那正對着他沖去的全真弟子雖是得了趙志敬的命令要好好教訓他一番，可衆目睽睽之下，他又認輸了，那人怎麽還敢不收手。

趙志敬坐在上邊臉色鐵青，對着戴柏青和那人擺了擺手，又看了眼鹿清篤，鹿清篤點了點頭後，趙志敬才把楊過叫了上臺，後又叫鹿清篤上臺與楊過比試。

戴柏青和楊過擦身而過，只低低喊了聲“加油，打不過就認輸”，便蹲到一旁去揉自己的腳……靠！那人的腿是裝了鐵塊的吧？

而上了比試臺的楊過原本也打算用戴柏青那一招，畢竟他們确實入門時間短，認輸也不丢人，但鹿清篤早有準備，小聲對楊過道：“楊過，若是你怕了，不用學戴柏青一樣打了幾招再認輸，你現在跪下向我叩幾個頭，我便饒了你。”

楊過也知道對方用的是激将法，可被這死胖子這麽說後他還認輸，那他就不是楊過了：“我會向你認輸？哼！打就打，我還怕你不成？”

鹿清篤冷笑一聲，雙方抱了抱拳，然後便開始打了起來，雖然那鹿清篤胖，可他卻是從小在這全真教混大的，也是從小習武長大的，就算平常再懶，對上只用全真教武功應對的楊過也絲毫沒放眼裏。

楊過很快便落了下風，終于在一個閃躲不及的情況下，肩膀處被鹿清篤踢了一腳，直接往後跌倒在了地上。

鹿清篤繼續激将：“楊過，你就認輸吧，哈哈哈哈。”

戴柏青也希望楊過認輸，可聽了鹿清篤的話，他知道楊過是不會認輸的了，果然，還倒在地上的楊過握了握拳，立即就又站起沖上去與鹿清篤纏鬥。

鹿清篤見楊過這般，便開始越來越用力，楊過被打倒幾次之後，甚至還被迫用上了劍譜裏的招式，在上邊坐着的幾人看着楊過均皺了皺眉，只是也看不出楊過到底是亂打亂捶還是真不知從哪學了其他武功，也沒制止。

楊過已經不管那麽多了，用上劍譜裏的招式後他也偷襲了鹿清篤幾拳，但那到底是劍法，他目前只靠雙拳和雙腿，始終無法把劍譜裏的招式使得更自然，沒堅持多久，便又被鹿清篤打倒在地。

打鬥的過程裏鹿清篤是受了楊過幾拳的，此時也一肚子火，見着楊過倒在了地上，便沒打算給楊過緩過來的時間，直接沖了上去對着楊過又踢了一腳，準備踩着楊過胸口讓他認輸時，楊過突然不知用上了哪的力，甚至還看不見楊過出手，只挺了挺胸膛，鹿清篤就被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

楊過随即一個旋轉站起，卻不再像之前那般直沖出去，反而一手撐地，另一只手的手指彎曲，整個人伏在地上，一臉戾氣地瞪向鹿清篤。

在場衆人驚愕……這楊過在做什麽？

戴柏青卻用右手扶住額頭，看了眼楊過，也同時站了起來，準備着等楊過一撤退，他便跟着跑。

還在比試臺上的鹿清篤被楊過震退之後，更是覺得丢臉，覺得剛剛楊過只是僥幸，又立即不管不顧再次沖向楊過，可才剛到楊過身邊，楊過便旋身而起，直接對着他出掌，他堪堪擋掉，沒想着楊過第二掌卻又出得奇快。

第二掌鹿清篤沒抵擋住，被楊過那掌直接擊中胸口，衆人還來不及反應這比試臺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見到鹿清篤已經被那掌打得飛出好幾丈遠，倒在地上後鹿清篤還沒來得及哀嚎，腦袋一撇，便失去了意識。

衆人還沒回神，楊過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擡頭看了眼趙志敬，立即往後邊跑去，邊跑還不忘喊：“柏青，走！”

戴柏青早準備好了，見楊過已經跑了，他也趕緊邁腿追去，可才跑了兩步，剛剛被撞的小腿那就突然傳來一股疼痛，準備不及的戴柏青立即撲倒在了地上。

楊過以為戴柏青跟上了，知道趙志敬他們輕功厲害，也不敢浪費時間回頭看，只顧着死命地往前跑去。

而戴柏青的跌倒，在場衆人也反應過來了，趙志敬沒理那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的鹿清篤，直接帶人去追楊過，跑到戴柏青身邊時，還吩咐幾人留下，別讓戴柏青也跑了。

戴柏青看着楊過往那小樹林的方向已經跑得見不着身影了，便沒理站在自己身邊那幾個道士，只坐在地上揉着小腿，咬了咬牙，不由悲嘆：靠！還以為最近開始走運了，沒想到還是那麽衰啊！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左右，滿臉包的趙志敬帶領着衆人回來了，郝大通剛剛并未追去，見着他們回來，趕緊上前問：“楊過呢？”

趙志敬正痛苦得這抓抓那抓抓，尹志平便上前解釋：“楊過跑進了古墓裏，我們正要追去的時候突然飛來一群蜜蜂對着我們就蟄，我們不能進古墓裏去把楊過抓回來，趙師兄又如此，就先回來了。”

郝大通趕緊吩咐人帶趙志敬回去休息，趙志敬正要走，眼睛瞄到戴柏青，就怒得要沖過來。

戴柏青見着他那模樣确實有些害怕了，忙大喊：“師父你要做什麽？師叔祖，師叔救命啊。”

戴柏青腿傷已經好了很多，趕緊跑到郝大通和尹志平身後去，起碼他知道這兩人并不是趙志敬那種卑鄙小人。

趙志敬想罵兩句戴柏青，可又不知要罵什麽，畢竟楊過雖與戴柏青交好，可剛剛的事也與戴柏青無關，臉上還疼着，他只能恨恨地甩袖走了。

郝大通已經檢查了鹿清篤的傷勢，鹿清篤雖身受重傷，但也只是昏了過去而已，此時便問躲在他身後的戴柏青：“柏青，楊過和歐陽鋒什麽關系？他怎麽會蛤蟆功？”

戴柏青打算裝傻：“歐陽鋒？誰啊？什麽是蛤蟆功？我不知道。”

郝大通看了眼戴柏青，見戴柏青确實一臉疑問的模樣，便沒再多說什麽，只吩咐在場的衆人回去休息，他得去看看趙志敬的傷勢。

回了房間的戴柏青躺在床上，不由拍了拍還在跳得厲害的心口，喃喃道：“這麽看來，楊過是已經被那孫婆婆救下了，那就好……”

在床上躺了沒多久，便有人來向他八卦地傳達，郝大通和趙志敬又帶人去了古墓邊，一是要回楊過，二是要求古墓派給趙志敬解那蜂毒的解藥。

郝大通他們要回楊過也正常，姑且不論今日比武時楊過重傷鹿清篤的事，楊過可是郭靖帶來的，這才兩個月楊過就不見了，就是丘處機回來後他們也不好交代。

只是不用等他們回來戴柏青也知道，楊過是如何都不可能回來的了，而郝大通他們也确實沒把楊過帶回來，甚至連解藥都沒拿到。

戴柏青沒去理這些事，知道小龍女因為古墓規矩，一時間還不能接受楊過留在古墓，孫婆婆今晚會帶着楊過來全真教，屆時因為孫婆婆受傷，小龍女會來帶楊過回去，他便打算好好收拾一下，到時候跟着楊過他們離開全真教。

等到了晚上，果然和戴柏青知道的一樣，孫婆婆帶着楊過來了，戴柏青趕緊跟着出去圍觀。

而孫婆婆會帶楊過來，則是她氣小龍女不肯把楊過留在古墓，看楊過渾身是傷又可憐，便打算帶楊過離開終南山，但下山的路上都是全真教弟子，她便想着用解藥來換出路。

衆人都聚在大殿上時，戴柏青躲在一旁圍觀，想着小龍女出現了再出去，也是怕現在出去會被當作叛徒給人從後背直接砍上一刀……他又不是楊過，沒有郭靖那座靠山，全真教的人才不會考慮太多。

這時候孫婆婆已經道明來意，可趙志敬小人多疑，怕那瓶是毒藥，孫婆婆性子也烈，被人如此誤會，一怒之下便讓楊過把那瓶解藥喝了，而這時候楊過他們想走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兩邊便打了起來。

孫婆婆武功很高，但全真教裏還有個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呢，與郝大通交手幾輪後，她便敗下陣來，假意認輸時，孫婆婆甚至還跪下求郝大通饒了楊過。

郝大通自然不好受孫婆婆的禮，忙上前去攙扶，她卻突然出掌，郝大通反應還算快，趕忙也出掌對了上去，郝大通內力比孫婆婆深厚，孫婆婆剛才也受傷了，郝大通一個把握不好，她便被震得摔了出去，口吐鮮血。

這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一群男人欺負一老一少，全真教果然都是些英雄，都是些好漢。”

一直在一旁幹着急的戴柏青終于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擡頭看去，只見一個白衣女子緩緩飄落，才十八歲的小龍女模樣精致，猶如仙女下凡一般。

落到孫婆婆和楊過身邊，小龍女只淡淡看了衆人一眼，衆人已經驚呆，楊過卻突然指着郝大通開口：“龍姑娘，那個臭道士把孫婆婆打傷了，你快替她報仇啊！”

小龍女看了眼郝大通，又蹲下身子問已重傷的孫婆婆：“孫婆婆，你傷得如何？”

孫婆婆卻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可能也是知道自己的情況了，只虛弱地道：“小姐，我從未求過你什麽事，現在，有件事我想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

小龍女看了眼身旁的楊過：“你想求我照顧他？”

孫婆婆虛弱地點了點頭：“是，我想求小姐照顧他，以後別再讓人欺負他……你從小到大都是我一手照顧的，就當是報答我，你就答應我吧……”

小龍女看了看孫婆婆，又看了眼楊過，終于是點了點頭，孫婆婆像是遺願已了，竟帶着笑意往一旁倒去。

楊過傷心欲絕，抱着孫婆婆的肩膀大哭了起來。

小龍女卻一臉淡然，起身後便要讓郝大通自刎，郝大通雖不是卑鄙小人，卻也不至于會因為錯手殺了孫婆婆而自殺，特別還是在這麽多全真弟子面前，小龍女見他不肯，便打算親手為孫婆婆報仇。

郝大通雖是能贏孫婆婆，武學修為上卻還是比不過小龍女的，高手過招後，郝大通敗下陣來，蒙羞至此，他只能舉起劍，對着自己脖子上刎去。

但還未動手，才剛從山西趕回來的丘處機便及時出現，攔住了郝大通，上前對小龍女勸說一番，只為讓小龍女放過郝大通，可小龍女不肯妥協，他便親自迎戰，小龍女到底只是個十八歲少女，與修為極高的丘處機最終只打了個平手。

知道打下去也贏不了，小龍女算是很豁達之人，便不打算繼續糾纏，開口對楊過道：“楊過，我們走吧。”

說着，她便一手抓着早已斷氣的孫婆婆，一手抓着楊過的肩膀，像是随風而起，飄然往外飛去。

這一幕來得突然，戴柏青邊往前跑了幾步，想開口大喊楊過的名字，卻見着他們已騰空而起，望着小龍女和楊過的背影，“神仙眷侶”四字浮現于他腦海，他頓住了腳，又張了張嘴，卻什麽也喊不出來。

而在半空中的楊過卻突然回頭似是尋找着什麽，但因天色早已暗下，茫然掃了幾眼，小龍女已帶他離開了衆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