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少了楊過的全真教，盡管現在趙志敬中了蜂毒，鹿清篤又受了傷，沒人再吩咐戴柏青做些什麽，但他卻覺得比之前做苦力的日子更難熬了。
雖然每日都可以睡懶覺了，但他卻總在天剛剛亮時便醒了過來，接着便賴在床上，眼睛張着，也不想什麽，只是放空。
等終于忍不住要上趟茅廁了，他才會離開被窩，去後院找小黑碳說上幾句話順便蹭頓早飯，見小黑碳要忙着要把別人的早飯端出去了，不想在人前晃來晃去的他便自己到處走走，每次走到下山那條路前，他總皺着眉頭猶豫，要不趁現在沒人注意他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可每次這麽想着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還沒收拾包袱，回了房去收拾，突然又不知為何懶得動，又萌生了不想走的想法。
而他也有好幾天沒練功夫了，甚至還怪上了楊過，一開始他們便每日都一起練功，少了個人他都不知道要從何練起了。
所以，他也好幾天沒去過古墓旁的那個小樹林了。
不過他還不至于兩耳不聞窗外事，丘處機回來之後，第二日便又帶着趙志敬他們去那古墓旁要楊過和解藥，可惜依然是兩樣都要不到……壓根沒人搭理。
當時幾個調皮且不喜歡趙志敬的八卦道士說到這的時候都小聲地竊笑起來，戴柏青被帶動得動了幾下嘴角，發出了“呵呵”兩聲。
呵呵……
第四日，戴柏青依舊重複着這幾日所形成的規律，才剛從後院出來，就見着幾個口中還咬着饅頭卻不知為何匆忙往前殿那跑去的小道士。
不知發生什麽事的戴柏青正想截個道士來問一下，一個正邊跑的道士卻邊吆喝道：“快去前殿，那古墓派姓龍的女子和楊過那小子又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要來找師叔祖報仇呢。”
一個看似剛睡醒沒多久正伸着懶腰的道士頓住了還停在半空中的手臂，驚愕道：“不會吧？那怎麽辦？師伯祖帶着師叔祖昨日便進山去采藥了啊，他們找不到師叔祖會不會找我們出氣啊？”
另一個道士直接巴了下那道士的頭：“說這麽多做什麽？難不成我們全真教還躲着他們兩人不成了？快去前殿，壯壯聲勢也好！”
說着，就拉着那道士，也往前殿沖去。
戴柏青依舊愣愣地站在那看着那兩個道士匆忙帶上劍從他面前沖過，心中突然期待：楊過該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但他也知道什麽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又自己給自己潑冷水：指不定人家就是來報仇的呢，小龍女答應留下楊過還是那孫婆婆用命換回來的，又怎麽可能輕易答應讓他也一同進去，況且原着裏楊過在拜師時候也答應過小龍女，一輩子都會聽她的話，那小龍女若不想來他進古墓，楊過大概也只能乖乖聽話吧……
“呸！”
越想越覺得自己矯情，戴柏青趕緊甩了甩腦子，又暗道：別搞得好像人家楊過承諾過什麽一樣，就算不能進古墓，難不成和楊過就反目成仇了？或許今日不見，這輩子就沒機會再見了呢，去見一面又怎麽了？好歹也是個男人，在這猶豫來猶豫去的像個什麽樣！
如此想着，戴柏青便跟在幾名跑在後邊的道士身後往前殿那走去，到了前殿，他就找了個柱子躲了起來。
……咳咳，先看看什麽情況再說。
才剛躲起來，戴柏青就看見那被人擡出來的趙志敬勉強站起，怒指着站在小龍女身邊的楊過：“你這個小畜生，你還有膽子敢……”
“龍姑娘，您今日登門拜訪，不知所為何事？”站在趙志敬身邊的尹志平是個君子，起碼戴柏青目前還是這麽認為，至于之後……之後的事先不說，反正尹志平是聽不得趙志敬那一張嘴就是一口髒話，趕忙打斷。
小龍女沒理會尹志平，只拿出一個白色小瓶，遞給楊過：“過兒，你拿過去給他們。”
楊過知道那是解蜂毒的藥，雖是對于要出手救趙志敬仍十分不忿，但小龍女的話他不敢不聽，撇了撇嘴，接過那解藥之後，又帶着一副嘚瑟模樣走向趙志敬。
趙志敬已被那蜂毒折磨幾日，想着就算這是毒藥，自己也不過是得以解脫，更何況那或許真是解藥，見楊過走來，也忘了要咒罵什麽，趕忙伸手去接。
楊過卻沒打算這麽快把藥遞過去，他還想折磨趙志敬多一會：“本來呢，這個鬼地方我是一輩子都不願再來了，但是我姑姑善良，所以我便勉為其難回來了。”
楊過邊說，手勢也不少，趙志敬不知有沒有把楊過的話聽進去，反正他眼睛就一直只盯着楊過手中的那個小瓶。
楊過笑了笑，繼續道：“既然都來了，我便順便宣布幾件事，第一，那便是我已經正式投入天下無敵、武林至尊的古墓派門下，拜了天仙下凡、武功蓋世的小龍女為師。”
趙志敬聽到這，擡頭看了楊過一眼，咬了咬牙卻沒說什麽，又低下頭去追随楊過的手。
“第二，我便是來通知你們，我楊過今日起與全真教一刀兩斷，而你……”指了指趙志敬，“再也不是我的師父。”
這時候趙志敬再不發怒就怪了，楊過當着其他全真教弟子這麽說，就算毒解了，他的面子也丢了，“豈有此理，你這個畜生！”
楊過聽後也不惱，只高高舉起握着解藥的右手：“再聽見你一句髒話，這瓶解藥你就別想要了。”
相對于面子，當然是命更重要了，趙志敬果然乖乖閉上了嘴。
見他如此，楊過嘴上笑容更大了，“至于第三件事……”楊過頓了頓，擡起頭往那幾圈道士掃了眼，卻沒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突然他瞪向趙志敬，皺着眉問：“戴柏青呢？你把戴柏青怎麽樣了？”
趙志敬一愣：“啊？”
“我問你戴柏青哪去了？你是不是找不到我，然後就遷怒于他？我告訴你，趙志敬，若是柏青少了根頭發，這瓶解藥你一輩子也別想拿到了，你就等死吧！”楊過想起趙志敬為人，愈發覺得這幾日趙志敬怕是沒少折磨戴柏青。
趙志敬被冤枉了，趕緊搖頭：“我沒有啊，戴柏青呢？”他問着左右兩旁的弟子：“你們誰看到戴柏青了？”
那幾名弟子搖了搖頭，突然幾圈外的一個道士突然喊：“我剛剛還看到戴柏青躲在這的啊，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楊過對着趙志敬道：“你快派人去找，我告訴你，這瓶解藥便是用來換戴柏青的，若是今日我沒把他帶走，你也一樣拿不到這瓶解藥。”
一旁的尹志平皺了皺眉，想着戴柏青雖不似楊過與郭靖那般親厚，可也是郭靖帶來的，目前來看，楊過已經是回不來了，若是練戴柏青也走了，那他全真教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行走？
于是他趕緊拉了拉趙志敬的衣袖：“師兄，這……”
趙志敬了解尹志平，立即甩開他的手：“別廢話！你是想看着我一命嗚呼是吧？反正楊過都走了，再走一個戴柏青又能怎樣？在你心中，全真教的這點聲譽還比我這條命值錢了？”
尹志平很想點頭，可他當着衆弟子的面，只好搖頭否認，不過想想也是，都走一個楊過了，戴柏青走不走，其實他們都一樣面對不了郭靖，一樣都是失信了。
趙志敬吼完尹志平，便吩咐身後那些人去找戴柏青，過了會，就聽幾個道士大喊：“戴柏青在這呢。”
沒一會，戴柏青便從道觀裏跑了出來，手上還抓着兩個包袱，露出一排白牙，走到楊過身邊，笑嘻嘻地把其中一個包袱遞給楊過：“你的衣服。”
楊過接過，卻先問：“我不在全真教這幾天，趙志敬他們沒欺負你吧？”
戴柏青搖頭：“他每天都在房裏一副快死的模樣，哪有那閑工夫來欺負我。”
楊過也笑了，摟過戴柏青的肩膀：“那就好，兄弟我今天來接你走了，開心吧？”
戴柏青撇嘴：“我還以為你這麽沒義氣，撇下我在這受苦呢。”
楊過挑眉：“我是那樣的人嗎？”
幾次插話失敗的趙志敬直接打斷，道：“楊過，能先把解藥給我嗎？”
楊過見戴柏青也出來了，便打算把解藥遞給趙志敬，沒想到戴柏青卻把那瓶子奪了過來，對着趙志敬道：“未免以後別人說我欺師滅祖還是什麽，我也要聲明一下，今日起我和你全真教也再無半點關系，你也不再是我的師父。”
趙志敬此時只關注那解藥，又不敢再飙什麽髒話怕惹怒了他們而得不到解藥，只能點頭答應。
小龍女一直站在戴柏青他們身後，開口道：“過兒，讓你兄弟把解藥給他吧，我們是時候回去了。”
戴柏青聽了，卻先開口，小聲問楊過：“你姑姑說的‘我們’，包不包括我？”
楊過點頭：“你放心，我求了姑姑兩天，她終于答應也讓你進古墓派了。”
戴柏青聽後放心，才把解藥遞給趙志敬，然後楊過便拉着戴柏青走到小龍女身邊，三人正要轉身離去，尹志平卻突然開口：“龍姑娘請留步。”
他們三人扭頭看去，尹志平卻突然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在那慌了慌，才像是找着什麽借口似的：“貧、貧道多謝龍姑娘特意前來賜藥，剛好家師有事外出，不如龍姑娘進內稍候片刻，家師很快就會回來了。”
小龍女一臉不解：“我為什麽要等你師父回來？”
尹志平詞窮了。
戴柏青暗自偷笑，明明就是喜歡上小龍女了，這尹志平還裝什麽正經，等丘處機回來？那他們還走得了麽？
明顯小龍女和楊過也不打算搭理尹志平，見尹志平沒繼續說話，便都再次往外走去。
但鹿清篤見自己師父把解藥要到手了，站出來喝道：“楊過，你上次橫加暗算，打得我差點去見祖師爺，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你這就想走，有那麽容易？”
楊過不耐煩地回頭：“死胖子，你又想怎麽樣？”
戴柏青接着道：“上次楊過是用掌把你打暈的，那叫什麽暗算？倒不如說你自己技不如人，現在還來叫嚣，是嫌丢的臉不夠多麽？”
鹿清篤這些日子不管如何罵或諷刺，戴柏青他們從不回嘴，當然，也是戴柏青他們把他當成瘋狗了，可鹿清篤卻也是很久沒被他們這麽頂撞了，一時間就怒火燒上心頭，自認武功肯定是比楊過高，上次楊過不過是僥幸，而現在楊過才進古墓派沒幾日，自己肯定還是能贏得了他。
于是才傷愈沒幾日的鹿清篤也懶得和楊過他們鬥嘴，直接出手……他沒想到的是，古墓派可是有超級金手指的寒玉床，楊過這幾天都睡在上面，功力增進不少，而且有小龍女親授功夫，單單就這幾日，楊過的功夫已不同往日而語。
才過了幾招後，楊過便腳步輕盈地閃到鹿清篤身後，對着鹿清篤的左腿就是一腳，鹿清篤直接摔倒在地上，戴柏青也想着這是個報仇的好機會，對着摔倒在地的鹿清篤踢了幾腳，最後一腳用上了十足的力，把鹿清篤踢回了趙志敬面前。
鹿清篤還想仗着人多繼續要出手，可惜沒人幫他，尹志平還冷喝一聲：“清篤！臉還沒丢盡嗎？”
鹿清篤扭頭看趙志敬也不幫他，只能恨恨地站在那，楊過和戴柏青笑了笑，又跟着小龍女往外走去。
離開了全真教，小龍女走在前邊，楊過就在後哈哈大笑，還誇戴柏青：“剛剛你那幾腳踢得太解氣了。”
戴柏青卻瞟了眼走在前面的小龍女，有些憂心忡忡地問：“楊過，你姑姑真答應讓我進古墓派了？”
楊過點頭，戴柏青又不解地問：“可是不應該啊，她怎麽會答應的？”
按理說楊過才進古墓派幾日，小龍女對楊過其實還沒什麽好感，畢竟小龍女從小被她師父教導“天底下男子都不是好人”，她收楊過為徒不過是為了要報答孫婆婆而已，楊過就算再怎麽求小龍女，小龍女性子冷淡，應該不會答應再讓一個男子進入古墓。
楊過笑了笑，悄聲在戴柏青耳邊道：“沒了孫婆婆的照顧，現在我和姑姑在古墓裏都是喝蜂蜜果腹，你以為姑姑她就那麽不喜白飯蔬菜？我和她說你手藝很好，也很會照顧人，就當是讓你進古墓替代孫婆婆也好，終于，求了兩日，姑姑她終于是點頭了。”
戴柏青卻一臉失望：“所以我是進古墓裏當你們的小厮麽？”
楊過又摟過戴柏青肩膀：“哎呀，不過就是做頓飯而已，平常姑姑她也不需要別人伺候什麽，況且不是還有我麽？到時候我也可以幫你啊。”
戴柏青這才勉強點頭，其實不用留在全真教他已經很開心了，只是現在知道真相，落差有些大罷了，撇了撇嘴，想到什麽，又趕緊問：“那我能學功夫麽？”
“當然。”楊過點頭道：“就算姑姑不教你，不還有我嗎？你可以把郭伯伯教的功夫偷偷教給我，我也可以把姑姑教的功夫教給你啊。
戴柏青終于笑了：“好兄弟！夠義氣！”
楊過頓了頓，又問：“對了，這幾日你為什麽都不去我們之前練功那小樹林裏？之前姑姑沒答應我時，我每天都在那古墓門口偷偷看着，就想等見着你了，再把你帶進古墓來個先斬後奏呢。”
戴柏青一愣，扭頭看向楊過：“你每天都在那等我？”
楊過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啊，我怎麽可能放心留你在全真教。”
戴柏青看着楊過那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由吸了吸鼻子，沒回答他的問題，只道：“謝謝你。”
楊過只白了他一眼：“別廢話了，我們快跟上姑姑吧。”
說着，楊過就拉着戴柏青小跑了兩步，跟在了小龍女身後……小龍女只自顧自地走着，壓根沒回頭看他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