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臨近下課,杜衡時不時的轉頭看看嘀嗒響的鬧鐘,嘀嗒嘀嗒。杜衡右腳跨過桌子,上半身前傾,雙手握拳,看看老師看看前門,時刻準備下課鈴響就跑。
鈴鈴鈴,老師意猶未盡的停住了,說“記得把作業做了,明天講。”
老師說第一個字時,杜衡直接飛奔了出去。
全部哈哈大笑,老師也笑着說,“杜衡這是急得上廁所嗎?好了我不說了,下課了,去吃飯吧。”
杜衡一路飛奔,一回頭看見一群女生朝着自己飛奔過來,殺氣十足,一副要将自己踩到腳下的樣子,杜衡怕的加快了步伐。跑到水房棚內時,緊急剎車,身子一側,微微往反方向傾斜,鞋與地板磚擦出了半米的火花。
杜衡看着自己的鞋自言自語,“打水也太費鞋了,打完這一周的水,這雙鞋底估計也會費了。”
杜衡拿了四個水壺,兩個是石蒜的,兩個水壺都是借宿友的。排都排了,不給自己打水有點可惜。
男生幾乎都沒有水壺,除了一開始從家裏面自己帶的,剩下的男生想等用的時候再買,就一直都不配擁有水壺了。
杜衡看了看排在自己前面四五個女生的水壺,每個人腳邊跟自己一樣,都是四六個水壺。杜衡不安分的小眼睛左右環顧,想找水壺更少的隊伍。靠近水房棚那四五個人每個差不多都是兩個壺,杜衡沾沾自喜的排到了那一隊,還嘲笑這些後來看見這邊水壺少的女生,傻不拉幾的跑去了人數差不多水壺多的隊伍中。
杜衡排好隊好,往後一看,吓了一跳,只是一分鐘,背後的小長龍排到了洗碗池旁,目測應該有30米。隊伍間人群湧動,杜衡還摸不清情況下背後的人往前推,杜衡也被迫的努力後仰,重心後壓,因為不努力後仰,就要貼上前面的女生了。
杜衡站在女生堆裏度日如年。
女生站好後,紛紛向他投來了探究的眼神,然後小聲嚼耳根。
杜衡冷汗直冒,心裏說道,“說人壞話不知道小聲點嘛。”
“哇,竟然有男生,快看,這是哪個班的?”
杜衡心裏道,“高一九班,我自豪。”
“他為什麽來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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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為了給女朋友排隊打水?”
“我只是想打個水,為什麽要給我發狗糧。”
杜衡心裏道,“拉倒吧,就石蒜那種女生,真不明白那些男生,瞎了眼給石蒜送東西。”
“快看,有男生。”
杜衡心裏翻個白眼,“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成了動物園的動物,讓人觀賞。”
“單純的孩子,選了最長的隊。”女生看了一眼杜衡前面排的隊伍。
杜衡嘲笑,“這女生肯定眼神不好,應該去配個眼鏡。前面壺是最少的,還說我排了最長的隊。”
“男生也要開始喝水了嗎?”
“我一直以為男生都是滴水不沾的人。”
杜衡心裏道“不喝水,那不成幹屍了。”
嘩啦啦。
阿姨開了水,大家都停止了議論,時不時的探出頭看看前面隊伍還剩多少人,數數前面隊伍腳下還剩多少壺,大約什麽時候到自己?
杜衡想哭了。
前面四五個女生壺慢慢的增加着,打完一個壺,外面的人接着後,又拿出一個壺。杜衡看着自己右手隊伍已經有三個人打完走了,他的隊伍還紋絲不動。焦急的探着頭,數了數第一個女生已經打了15個壺了,還在打,絕望的看着。
女生一般每個人兩個壺,而且女生一般都是團隊合作,輪流打水,一次兩人,一人排隊,一人遞水壺。
第一人走時,杜衡走了一小步,又複活了,離終點又近了一步,生活又有了希望。
一看見前面有女生遞壺給打水的人,心裏非常憤怒,有沒有公德心,插隊打水。要打水不會自己排嗎?不知道後面排的人多麽焦急嗎?
杜衡絕望的看着遞進遞出的水壺,再看了一眼前面水壺都很少的女生,意識到自己選了什麽樣的隊伍,想死的心都有了。
杜衡非常想一走了之,但是答應了石蒜,只好行屍走肉的在女生隊伍中前進。
杜衡打完水後,将石蒜的水壺放在遠處,自己領着兩個水壺走回宿舍路上,聽見了女生又在議論自己,趕緊加快步伐走了。
“你看到剛剛打水的男生了嗎?那絕望的小眼睛……”
杜衡如打了一仗惡戰一般,回去直接躺在了床上睡着了,等一睜開眼,熱水不翼而飛。
男生們你一杯我一杯的倒着熱水,喊着,“杜衡,我倒你一杯水了”,然後自顧自的倒了起來。
杜衡拿出水杯,倒了兩個水壺才籌夠一杯水,太難了。
宿友問杜衡,怎麽想到去打水了?杜衡告訴宿友答應了要幫石蒜打一周的水。
宿友說,“打一壺也是打,打兩壺也是打,你包咱們宿舍一周的水壺呗,不能浪費了排隊的機會。”
杜衡揮了揮手,“滾,你怎麽不去自己打。今天打水都被女生當成國寶看夠了,我要找找石蒜商量商量再換個條件。”
杜衡瞬間打開了話匝子,叭叭叭的說着自己排隊時前面隊伍明明就四五個女生,但是每個都幫自己全宿舍一起打水,自己是多麽的絕望的站着打回這兩壺水。
宿友沒排隊打過水,做不到感同身受,似非似笑的說,“所以啊,她們都是一個宿舍一個宿舍的打,你也要讓她們也感受一下那種絕望。”
杜衡擡起頭一眼望穿宿友說,“別激我,沒用。再說我一個人也拿不了那麽多壺啊,你要去做我的外援嗎?”
宿友覺得在女生中打水挺顯眼,挺丢人的,拒絕的說了,“算了吧,我喜歡洗澡唱歌。”
另一個宿友拉着杜衡,将水壺放在杜衡手上,嘗試讓杜衡下次去打六個壺。
杜衡一眼就看穿了舍友的意圖,假裝着拿了四個壺後真的塞不下去樣子,“拿不下了,要不你做我的外援吧”。
宿友作罷,去洗冷水澡了。
杜衡覺得自己一個男生站在女生堆裏,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根草不成春,人少鬧得。所以男生要抱團取暖,一起去打水,人多力量大,女生就不會議論紛紛了。就像籃球場上都是男生的身影,突然出現一個女生,人們都會好奇的多看兩眼,是怎麽樣的女生在打球?
杜衡每間宿舍,一開口就被轟了出來。因為男生臉皮都太薄,寧願洗冷水澡也不想被當成稀有動物瞧來瞧去。
“明天只能自己去打水了”,杜衡低着頭回了宿舍。
晚上六點,石蒜在邊回宿舍邊聽着今日海南直播報道着今天聖林高中食堂搜飯問題。
晚修課,石蒜又踩點走了進來。杜衡苦着臉添油加醋的訴說着今天給她打兩壺水是多麽的艱難,看着前面不斷增加的水壺的絕望。想讓石蒜把七天改成三天。
石蒜答應了,本來只是想最後整整杜衡,目的達到了,不想太為難他。
石蒜也打過水,當然遇到這種情況過。現在十月下旬,天氣有點冷,但想到打水的長龍,還是無法預測的長龍。石蒜為了避免這種麻煩,也是直接洗冷水。
半枝蓮瞧見幾次後,心疼的責怪她不會照顧自己身體,就包了石蒜的水壺,每天順道幫石蒜打水。
女生聽到打水問題都十分有感觸,你一言我一語的敘說着那些一打就是一個宿舍的霸道人士,還有一些更過分,看見熟人直接插隊上去,或者讓熟人幫自己打。
杜衡覺得找到了知音,互相一起譴責着這些霸道人士和插隊的人。
第二天杜衡依舊飛奔下去排隊,這次有經驗了,專門找壺多的隊伍排,至少沒人打多少壺心裏有數,不會像昨天一樣,看見希望後的絕望。
這次站着還是避免不了女生探究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的嚼耳根,但是經過昨天,杜衡對于這些都産生了免疫,特意帶上手機排隊,直接邊打游戲邊排。
打完水後出來,剛好看見了石蒜,就跟石蒜走了一段路,一起回宿舍。
其實石蒜是想過來看看杜衡絕望的在女生堆的畫面,想想都非常有沖擊感。杜衡比一般女生高一個頭,一眼就能看見杜衡低着頭,手機的光柔和的打在杜衡的臉上,那麽安靜的杜衡讓石蒜有點看呆了。回過神來,非常失望沒看見杜衡要死不活的樣子,差評,早知道這樣昨天就不答應七天改成三天了。
路過的一對女生看了看兩人,小聲的說,“我就說他是給女朋友打水吧,你還不信我。”
杜衡聽到了,有意識的跟石蒜拉開了一點距離。而石蒜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注意到這些變化。
兩個人很少如此安靜的走在路上,氣氛有點微妙,有點陌生又有點激動。杜衡摸了摸自己蹦蹦蹦跳動的心髒,搖了搖頭,轉過頭,刻意的在心裏背着物理公式。
兩個人在十字路上分開後,杜衡突然覺得這風吹得有點冷,噔噔噔跑回了宿舍。
這次杜衡學聰明了,回去先給自己的水杯滿上,然後去享受熱熱的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