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的美好裏直到死去。

靈石散發出暗淡的紫光。

弟子們頗為擔憂的互相望着彼此。

“師叔會不會是夢魂纏身了?”

“這可怎麽辦?萬一師叔明天還不願意醒來,那他很有可能以後都醒不來了。”

“別胡說!師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這雙手的筋骨被徹底毀了,恐怕以後也不能再提東西了。師兄,這要跟師尊彙報嗎?”

殊不知,他們的話全被剛好過來替林展取藥的淳谷聽到。

他推開門,弟子見到是他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大師兄!”

“你現在立刻馬上去跟師尊說明情況。”淳谷指着為首的弟子,“不許驚動其他人,特別是紫璎,明白了嗎?

紫璎始終是姑娘家。

心思自然要比他們男人多愁善感一些。

他怕紫璎知道了,免不了一時半會兒的難過。

啻芒跟随弟子來到醫館。

手裏還在把玩着那顆存放了樗栎一魂一魄的靈珠。

淳谷雖未涉身過愛河,但他知道解鈴還須系鈴人的道理。他行完禮,帶着一衆弟子走出去,留給他們二人獨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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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珠的一魂一魄物歸原主,樗栎依舊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啻芒咬破手指,血滴在他的額間,嘴裏快速催動咒語。

不一會兒,他便魂魄出竅,化成一束光進入對方的夢中。

“恭喜大師兄!”

“大師兄最後那一劍,簡直讓對手沒有挽回的餘地。”

“讓他們落英宗成天吹噓自己門派的劍術!”

他一睜開眼,身邊圍繞着無數弟子。

落英宗?

啻芒張望四周,沉思良久才想起來,這不是兩百年前,他還是作為臨天仙宮的首席弟子去迎戰落英宗,接着勝利回歸的那天嗎?

怎麽樗栎的夢裏會有這一天?

他推開前方的人,到處搜尋,終于在一處別院看到正在掃地的樗栎。

那時候的樗栎一點都不像現在那樣肆無忌憚,他畏畏縮縮的躲避着來往的弟子,不經常打理的頭發亂糟糟的遮住他的面容。但認真看,還是可以看出幾分美人胚子。

他就這麽盯着人家,直到對方發覺有人在看他,好奇的順着視線望過來。

啻芒還沒反應過來,雙腿便不由自主的走過去。

然後說。

“恕我冒昧打擾,請問這位師弟,我能否與你交個朋友?”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成功勾起細枝末節的記憶。

難怪樗栎的夢裏會有這一天,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聊天。

可能是追随而來的目光太多了。

樗栎好像被吓的不敢說話,十分不自然的低了低腦袋,久久未回答他。

接下來呢?

細心的他看到樗栎放在一邊翻到爛的幾本書籍,說:“師弟這般聰慧,在此處打掃實在可惜。”

就這樣,他們成為了人人都不看好的朋友。

阿谀奉承的弟子們說大師兄心底善良,對個廢物弟子都這麽好心。

其實只有啻芒最清楚。

他的接近是有預謀的。

他認出那幾本書是煉毒相關的古籍。

門派基本以劍道為主,很少弟子會對這方面感興趣,而且,那幾本古籍,并非常人能懂。

所以他一開始就覺得。

要麽是樗栎裝成一個不懂武功、資質不夠的庸才,假意進來臨天仙宮就是為了打聽情報。

要麽……他實際是個天資非凡的人,不過是沒找對方向。

啻芒心不在焉的做着兩百年前做過的事。

他沒料到,那人依依不舍得離開夢境,居然是在沉迷他們剛相遇的那段時間不能自拔。

直到樗栎學着上一次準備親上他。

一巴掌徹底打碎了他的夢。

在夢裏他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可這一次卻像是感受到了火辣的痛楚。

“鬧夠了沒?這些無聊的東西,你倒是玩的不亦樂乎。”

那人上一秒還是眉歡眼笑,下一秒瞬間換上惶恐不安的表情。

“師、師兄?”

熟悉的冷漠,熟悉的不耐煩,還有熟悉的……厭惡。

許是美夢會使人心神堕落。

他居然沒察覺到今次的師兄,比先前要格外薄情。

肩頭抑制不住顫栗,下意識拉開距離。

“我合計着你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

啻芒僅是一個眼神,強烈的壓迫感迎面而來,壓得樗栎聲音都在顫抖,他謹慎地觑着師兄的神色,手足無措的道着歉。

“我……我沒想到真是師兄,我以為是夢……我不是故意冒犯師兄的。”

“看來,你在夢裏對我做了很多遍這樣的事。”

樗栎不敢擡頭,他害怕看到師兄的神情。

“對不起,請問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師兄沒那麽難受?”

“你很怕我嗎?”

啻芒捏起他的下巴,強迫他看着他。

“不怕。”

他乖乖的搖了搖頭,停頓了一下,覺得這麽說又不能表達他的意思,接着解釋道:“我不怕師兄,我是怕師兄不開心。”

“七絕谷那一事我很抱歉,若不是我任性妄為、自作聰明,就不會讓師兄你們以身涉險。對不起……我這種害人害己的畜生,根本不配活在這世上。”

“我會回去,接受一切懲罰。”

“我不求師兄能夠原諒我。”

“如果可以讓師兄消氣,我做什麽都行。”

## 28

28.

樗栎在窒息中掙紮驚醒,珍貴的靈石灑落一地,發出玉碎珠落的清脆響聲。

他支起上半身,心有餘悸的坐在床上喘着氣。

啻芒甩出一張符紙,它迅速變幻成一串黑色咒語,深深的烙在樗栎的手背。

“弟子樗栎,因犯下私自離宮,勾結外人等罪行,從今往後去除弟子身份,貶為臨天仙宮的罪人。”

外面的弟子紛紛露出可惜之色。

樗栎卻是欣喜若狂,雙眸不禁透出盈盈秋水的光澤,如同明珠生暈。

原以為師兄會趕他走,他都做好癡纏到底的準備,甚至想出無數條後路。

沒想到只是除去一個可有可無的頭銜。

淪為罪人對他來說,不過是換一種身份繼續待在師兄身邊贖罪。這不是懲罰,是變相的賞賜。

是什麽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夠與師兄一起。

他看着手背的烙印,情不自禁的親吻上去。

虔誠又認真的神情,像是壓抑已久的信徒,在日日夜夜誠心信奉下,終于有機會能獲得神明的一絲垂憐。

“謝謝師兄。”

啻芒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更是冷了幾分,“去掌門令前跪着抄夠一千遍門規再滾回來見我!”

“師兄莫氣,我這就去……去寫。”

他還不至于被喜悅沖昏頭腦。

鳶肩羔膝的跪爬着出去,膝蓋壓在靈石上留下淺淺的紅印。

掌門令擺放在靜心殿。

門規的每一個字,樗栎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他以前因為太笨總是做錯事,師父常常罰他抄寫門規。縱然過了這麽多年,他依然謹記于心。

在七絕谷,那些人挑斷了他的手筋,讓他從此以後提不起重物。可如今,毛筆落在宣紙上,一字一句端正有力,仿佛注入他的所有感情,根本看不出他的手受過傷。

又或者。

是對門派和師父的敬重。

雖然師父總是冷落他,但其實留下他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将他撫養長大,算是比不少人要幸運。所以他一直都很知足,從不覺得師父偏心。

可是這樣懂事的人。

卻對待他有恩的師父痛下狠手。

他拒絕不了誘惑,在師兄和師父兩者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樗栎深信這世上會有報應的說法。

他對不起的人太多了,用餘生來忏悔恐怕等上三世都不夠。倘若現在的日子不難過一點,死後怎麽去面對師父。

幸好是他一個人作孽。

他不求上天會對他網開一面,會下地獄是注定的事情。

他只求師兄平安無事。

夜裏沒人點燈,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怕打擾到師祖們的亡魂歇息。

風有意無意的撩撥起輕紗,皎潔的月光悄然傾洩進來,落在掌門令前被婆娑起舞的樹影分撥一半。

樗栎放下筆,轉了轉酸痛的手腕,跪到毫無知覺的雙膝更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煎熬。

松懈之餘,他看到地板有兩處凹陷的地方。

定是弟子們在飛升之前,特意來求師祖師尊們庇護。跪的次數多了,竟把地板跪出痕跡。

世人拜神。

不知是求個心安理得,還是為了一己私欲。

“你呢?”

一個白影在他面前一閃而過,在周圍飄來飄去,最終停在掌門令上方。

樗栎看到他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以為是幻覺,直到它咧開嘴笑,心裏一驚,差點起身就跑。

但關鍵時刻他還是沒忘師兄的話。

再怕也得跪着抄完門規。

“你不喜歡這樣?”白影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過後轉了個圈,變成啻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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