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家吃飯

散會後，周密收拾好重要文件，急匆匆地就要離開，被周顯禮攔下。

“你這麽着急是要去哪？”

“爸，”周密略顯緊張地抿了下嘴，“去機場……”

“胡鬧！”周顯禮本來今天對周密的表現還算比較滿意，結果現在又被他氣得花白胡子直抖，“你這麽着急回去幹什麽？”

周密撓了撓頭，為難地皺起眉頭，“那個，我明天還有課。”

“你那個課，少上一節也罷，”周顯禮疾言厲色，自顧自地往公司外走，“今天晚上回家吃飯，你媽為了這頓飯準備很久了，特意從美國定的龍蝦。”

周密也不敢自行開溜，只好跟上，“昨天晚上不是吃過了嗎……”

“昨天是昨天，”司機拉開車門，周顯禮坐到了裏面的位子，“今晚是今晚。”

周密看這架勢，恐怕不回家是不行了，只是遲遲不肯擡腿上車，嘴裏小聲嘟囔着：“機票都買好了……”

周顯禮照着旁邊的空位用力一拍，“改簽！”

車子駛向離國貿最近的別墅區，在一座獨棟三層別墅前停下，朱姨聞聲打開了對開的實木大門，周太太正在廚房忙活着，手裏閑不下來，但不失興奮地揚聲道：“兒子，回來啦！”

“媽——”周密撒嬌似的拖長尾音，脫下西裝外套走進廚房，他挽起袖子洗幹淨手，“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周太太喜笑顏開，一邊洗着鮑魚，一邊架着胳膊肘不讓周密沾手，“這些東西太腥了，回來再給你蹭上，你去客廳看電視吧。”

“沒事兒。”周密剛想幫他媽把一旁的大閘蟹處理了，就聽見他爸在外面喊他。

“你爸叫你呢，”周太太摘下手套，拿清水沖了一下，又用毛巾擦幹，這才推着周密往外走，“快去吧，一會兒他又該着急了。”

“那好吧，”周密不情願似的撇了撇嘴，“那你叫朱姨幫你一塊兒啊，別把自己累壞了。”

“嗯嗯，不累，一點兒不累。”周太太臉上挂着自打周密進門就一直就沒放下來的笑容，看着兒子挺拔的背影和一雙筆直的大長腿，又滿足又自豪。

周顯禮招呼周密一起進了二樓書房，自己坐進老板椅，周密則關上門，在父親對面隔着寬寬的書案坐下。

“香港公司有什麽情況嗎？”

周密猛然間被問得一愣，心說那邊的工作情況，不是下午會上剛彙報過嗎？

周顯禮默默地嘆了口氣，心想還是年輕，“上次中介協調會，我第一時間知道了你沒準時出現在會議室，你就沒想過這是為什麽？”

原來說的是這事兒，周密心裏有了底，自如對答，“您是怎麽知道的？香港公司裏肯定有吳家的人，而且那個人專門盯着我的一舉一動，再彙報給吳仕方。至于消息是怎麽傳到您耳朵裏的，您的眼線不也遍布他們公司麽。”

周顯禮輕哼一聲，還算沒有蠢到家，“同為萬家集團旗下公司，我們比萬家産業先一步上市，吳仕方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只不過是礙于情面和萬振庭在，再加上公司上市對于他這個股東來說也有利可圖，這才沒有說什麽閑話。

“不過剛剛你也看到了，這才在文件裏提了一句跟他們公司有關的業務計劃，吳浩龍就坐不住了。你把他當合作夥伴，他把你當競争對手，日後上市進程中，保不準會有什麽小動作。吳家人，不得不防。”

周密點點頭，“我會注意的，而且平時公司裏有趙東盯着，他心思細膩，有什麽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周顯禮皺了皺眉頭，“周密，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才是這次赴港上市的負責人，你不要覺得自己還在上學就可以放松要求，把事情全都交給下屬辦。如果你再擺不正工作和念書的關系，這個學我看就不要上了。”

周密沒再回話，只是低下頭，抿着嘴，兩眼盯着自己的手。他提及趙東，并沒有任何想當甩手掌櫃的意圖在裏面，他只是想說，自己和可靠的下屬都會留意，想讓周顯禮更放心一點罷了。

父子倆之間凝重的氣氛被敲門聲打斷，周太太在門外提醒道：“可以吃飯啦。”

周密在開門的一瞬間換上陽光大男孩的乖巧笑容，雙手搭住周太太的肩，推着他媽往樓下餐廳走，“媽，你今天親自下廚，做什麽好吃的了呀？”

周太太愛撫地拍着周密的手，“你呀，還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就知道嘴饞，放心吧，今天都是你愛吃的。”

三人在餐桌前坐定，朱姨也正好把菜都上齊了。

周太太夾起龍蝦肚子上最美味的一塊肉送到周密的盤子裏，“來，嘗嘗味道。”

周顯禮最不喜歡看周密處處被他媽照顧得無微不至，他認為人之所以被照顧，肯定是因為自己不能獨立，于是對着妻子沒好氣道：“你就別管他了，他都多大人了，不會自己吃飯啊。”

周太太斂起笑容，輕輕地斜了這個老古板一眼，“我自己的兒子我不管誰管呀，反正指着你管是不可能的。”

兩人結婚二十多年來，周太太處處都依着周顯禮，唯獨在寵兒子這件事上非常有自己的主見。周顯禮沒轍，但堅持嗆聲：“行，你管吧，我看你到了七老八十了，還怎麽管他。”

周太太自信一笑，又給周密挑了一只看起來最鮮的鮑魚，“用不着你擔心，到了那個時候，我兒子自然早就娶到老婆來照顧他了。”

周密眼裏充滿笑意，目光在爸媽之間逡巡，他覺得其實什麽有錢沒錢的都無所謂，能有這樣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就夠了。

“對了，”周太太懶得和丈夫拌嘴，轉而繼續關心起兒子來，“上次迎迎去香港，你有沒有帶人家到處轉轉什麽的？”

“哎喲媽，”周密心想怎麽又提起萬梓迎了，這關心程度，幹脆認她當幹女兒得了，“她都去香港多少次了，要轉也是她帶我轉呀。”

“那你倆有沒有出去轉轉嘛？”周太太窮追不舍。

周密長嘆一聲，“沒有，她是去工作的，行程可滿了，再說了，香港就那麽點兒地方，她早轉過來了。”

“不去景點玩兒，也可以逛逛街嘛，”周太太覺得兒子怎麽就不知道好好把握自己苦心創造的機會，“人家受我之托去看你，你不得給買點東西謝謝人家？”

“她什麽東西都不缺。”周密用毫無感情的語言，機械地防守抵抗。

“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周太太假裝板起臉來，“迎迎可是你打小就定下的娃娃親，你怎麽也不知道對她好點兒呢。你這樣，人家那麽優秀的姑娘，以後怎麽能樂意嫁給你。”

“媽呀，怎麽又提這事兒了，”周密生無可戀，“媽，您和萬伯母二十多年前開的玩笑，現在能別再帶上我們倆無辜之人了麽。”

這次輪到周顯禮接話了，只見他正色道：“怎麽就是玩笑了？這事兒我和你萬伯伯當初也是同意的，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周密無語得撂了筷子，“爸，您就別跟着摻和了，如果說我媽許下的還是善意的誓言，您可是把這個當成您做生意的工具了，別當我不懂。”

“你！”周顯禮覺得周密可能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總是能把他氣得頭昏腦脹。

“哎呀好了好了，”周太太一看這父子倆沒兩句話又要劍拔弩張，連忙打起圓場，給倆人一人開了一只帶黃兒的大閘蟹遞到眼前，“什麽玩不玩笑，諾不諾言的，這不就是希望兒子以後能找個好老婆，照顧他管着他麽。”

周顯禮冷哼一聲，“有沒有人管他我是不知道，反正我看他是不會管你。中秋也不回家過節，明知你喜歡吃美心的月餅，也不想着買幾盒，趁這次回來帶上。”

周顯禮這話倒是說得周密啞口無言。

其實，周密本來是打算回北京前一天，去買點他媽愛吃的東西帶回來的。但這不因為臨時加了去醫院的安排，而且害怕拖久了曲執一直擔心，這才什麽都沒來得及準備，立馬就插上翅膀飛回來了麽。

周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兒有異性沒人性了呢？

不對，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诶，好像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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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萬姐姐才看不上周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