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偏執

決出四強後,半決賽和決賽被安排在下周,隊員們因此有了三天空檔。錢璟決定給全體人員放半天假,一方面因為數日鏖戰下來,大家确實比較疲憊,另一方面也因為現在的成績已經追平了歷史記錄,後面的比賽精神上雖然不能松懈,但心态上也不需要太緊張了,以免那根弦繃得太久反倒容易斷掉。

作為唯一一個二度征戰維也納的隊員,王映微自告奮勇地承擔起導游的角色,要帶大家在內城裏四處轉轉,所有人包括曲執在內都欣然接受。其實對于國人來說,奧地利最出名的估計只有兩樣,音樂和施華洛世奇,前者只能在當地親歷,而後者卻可以買下來帶回去,要麽自用,要麽送人。于是,出游小團體的第一站,就來到了他家位于克恩頓大街的總店。

陳朔每到一處,必要給家裏的一衆親戚捎些禮物回去,只不過對于珠寶首飾這些東西,他實在審美無能,所以只好麻煩女生幫手挑選。王映微幫起忙來倒還算盡職盡責,只是有點一心二用,眼神總不由自主地往曲執的方向瞟,就見他自己一個人卻也逛得十分認真,時不時地讓店員從櫃臺裏拿出一款仔細瞧瞧,然後再換下一款。

待王映微幫忙挑完,陳朔付款時,順帶着加了一條經典款項鏈,送給她當作答謝。王映微爽快收下,随後就看到曲執也來了收銀臺刷卡,但不見他究竟買了什麽。王映微側耳旁聽曲執和店員的對話,卻發現他們一直在講德語,自己根本聽不懂。

內地法學生中,确實有一小部分自我要求極高的會學習德語作為二外,因為內地用的是大陸法系,而德國是大陸法系的發源地,許多法典和經典書籍都是用德語寫作的。不過王映微打本科起就在香港讀書,香港用的英美法系,懂英語就行。

書到用時方恨少,王映微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就只好直接問曲執怎麽回事,可這人又偏偏選擇笑而不語,避而不談。

不知道是不是錢老師勞逸結合的戰略部署起了效果,陳朔和許偉誠在周二的半決賽中超常發揮,戰勝了來自美國的老牌強隊,再次上演了和打港澳地區賽時一樣的戲碼,成功把曲執和王映微安安穩穩地送入了決賽。

半決賽的轉天是季軍争奪賽,再轉過來才是決賽,所以留給曲執和王映微的準備時間還算充足,兩人利用這最後的機會,把即将對陣的維也納大學隊研究了個遍。

晚上八點多,曲執主動将一天的研讨帶入尾聲,囑咐王映微早點休息之後,自己匆匆出了門。根據日程安排,明天比完賽後還有頒獎典禮和閉幕式,不知道會搞到幾點,然後他們所有人就要收拾行李去機場,曲執怕今天再不去取貨就來不及了。

曲執沒有注意到,王映微并未按他說的早早歇下,而是偷偷跟在了身後,并且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去了哪,拿了什麽。

取完東西出來,曲執收到王映微發來的微信,叫自己再去她房間一趟。曲執沒有多想,以為她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問題要讨論,回屋放好東西後就出了門。

王映微看清曲執從珠寶店拿的是什麽之後,先行一步回了酒店。這一路上,她一直處于一種震驚又不失憤怒的狀态,她震驚于曲執對那人用心至此,憤怒于自己竟然要輸給怎樣一個始料未及的對手,她絕不甘心。

從小到大,憑借着出衆的姿色和氣質,王映微一直在同齡人中獨領風騷,只要她在人群中出現,其他女生就休想從她身上把男生的注目攬去分毫。王映微身邊從來不乏優質的追求者,她的感情生活也從不平淡,從陽光開朗的大學生到成熟穩重的公務員,從活力四射的肌肉型男到文質彬彬的中環精英,無一不曾做過她的裙下之臣。

唯獨曲執。

說來奇怪,別看王映微感情經歷無比豐富,可她卻在曲執身上找到了小女生情窦始開的初戀感覺。毫不誇張地說,從見到曲執第一天起,王映微的眼睛裏就沒再容下過其他男生。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談過的那些戀愛,其實都不過是适齡男女互相解決身心需求的臨時搭夥。只有曲執,讓她心中萌生出從未有過的情感。

可是,為什麽這樣獨一無二的人非要喜歡男人?為什麽自己這麽優秀的對象放在眼前他卻視而不見?為什麽老天偏讓自己深陷其中卻又求而不得?

Advertisement

不,不會的。在平生遇到過的所有人裏,還沒有一個是我想要卻拿不下的。曲執看不到我,是因為他單純到被人蒙蔽了雙眼,是因為他還不知道和女生在一起會有多快樂,只要我親自帶他體驗過,他就會義無反顧地摒棄原先那些荒唐的錯誤念頭。

明天大家就要離開維也納了,今晚是所有人在酒店過夜的最後一晚,王映微看着手裏那件低胸真絲睡裙,任由思緒越走越偏執,想法越跑越瘋狂。

曲執按響王映微的門鈴,等了一會兒之後,房門被打開一條縫,只聽王映微在屋裏喊道:“你自己進來吧,我先用一下洗手間,幫我把門關好。”

曲執照做,進屋坐到書桌前等待,随手翻起桌面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材料。

吹風機的聲音在洗手間裏響起,王映微把頭發吹成半幹,雖然不滴水了但看起來還是濕漉漉的,再加上那隔一會兒就彙聚成股順着發梢流到鎖骨上的細流,顯得十分性感。王映微化了一個十分精致的妝容,噴上有斬男香之稱的聖羅蘭黑鴉片,臨出場前看着鏡中的自己擠了擠胸前的溝,然後醞釀出一個妩媚而蠱惑的眼神。

曲執聽見開門聲擡起頭,怎料竟看到這樣一番景象,連忙側過頭瞥開了視線。數秒空白過後,曲執的大腦接收到潛意識裏鳴響的“此地不宜久留”的警笛,随即騰地起身,保持着避開王映微的角度道:“那什麽,我有點累,先走了。”

王映微怎會放人溜掉,上前幾步道:“別走嘛,我還有問題要跟你讨論呢。”

雖然看不見王映微說話的表情,但曲執能感覺到她一下子跟自己貼得很近,瞬間寒毛倒立,緊張得直咽口水,“那,那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不穿,”王映微的語氣就像是在跟情人撒嬌,“這屋裏太熱了。”

曲執心中萬馬奔騰,熱個鬼,他現在只覺得後背發涼。

“呃,那個,挺晚的了,明天還得早起,你還是早點休息吧。”言畢,曲執往側面撤出一步,瞅準一個空檔就要逃跑,怎奈最終還是被王映微一把抓住了手腕。

曲執怎麽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生,發起狠來手勁兒這麽大。曲執想掙脫卻又不敢使出全力,生怕把人傷着,王映微則把他這個顧慮拿捏得死死的,鐵了心抓着不放,一只手不夠用就兩只手一起上,不惜跟他扭作一團。

混亂間,睡裙一邊的肩帶滑落,松松垮垮的布料下,白花花的半球若隐若現。

曲執見狀哪還敢再擅自動彈,反被王映微看準時機用力一推,跌坐到沙發上。

不等曲執重新站起,王映微騙腿一跨,坐到了他的膝蓋上,那件睡裙的下擺本就很短,此時更是直接褪到了她的大腿根部。

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人束手無策的樣子,王映微雙手環上曲執細長的脖頸,蠱媚道:“呀,你耳朵怎麽紅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只對男人有反應呢。”

曲執現在是看也不敢看,聽也不敢聽,連呼吸都因為她身上的那股子香味兒而畏首畏尾。曲執把雙手舉到身體兩側的空氣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碰到什麽不該碰的,只是這動作看起來就跟投降似的。曲執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恐怕很傻,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逼着自己沉着下來,嚴肅道:“有話好好說,你先從我身上下去。”

王映微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反而變本加厲地把雙唇湊到曲執耳邊,若有若無地吹起氣來,“既然你不是見到男人才有反應,不如就和我做一次吧,我猜你一定還沒嘗過女人的味道,我保你嘗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

曲執把頭偏到最大角度,躲開耳邊的污言穢語,語氣裏帶上了厭惡,“王映微,你是個明白人,不應該這樣作賤自己,而且你越這樣越讨人嫌,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我看是你想得不清楚,”王映微講話依然不緊不慢,并沒有因為曲執的态度而退縮,只是松開了在他頸後交叉的雙手,然後一路下滑到他胸前,伸手就要去解開幾粒扣子,“你不會是要為了那個纨绔子弟守身如玉吧?”

曲執這下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一把擒住那雙作惡多端的手,眼睛裏寒光閃過,厲聲道:“你不要在這兒口無遮攔!”

王映微還是第一次見到曲執這幅模樣,被吓到不輕,只是臉上沒表現出來,心中穩了穩神繼續挑逗,“我說得不對嗎,那難不成——,你不會是不行吧?”

曲執再也忍無可忍,驟然起身把王映微掀翻在身側的沙發上,丢下一句冷到骨子裏的“請你自重”之後,轉身就要離開。

“曲執!”王映微意識到曲執是真的不吃這一套,終于沒了剛剛那徐徐圖之、步步為營的耐心,開始變得歇斯底裏,“你別傻了!你以為周密又會有多幹淨?!我告訴你,男同圈子的亂,是你無法想象的!更何況他又帥又多金,玩過的男人肯定不計其數。他現在跟你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不過是因為還沒得手罷了,等你真的把自己交了出去,你只會淪為他又一個玩玩兒就扔掉的床伴,而他最終只會在浪夠了之後,收心找一個女人結婚。你難道以為,自己可以跟他厮守一輩子嗎?!”

曲執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胸口起伏得仿佛一只随時會被吹爆的氣球。他把指甲紮進手心的肉裏,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半響才道:“王映微,我喜歡的人什麽樣,我自己最清楚,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既然今天話頂到這兒了,我不妨直接告訴你,你跟我是不可能的,而且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再拿你當朋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