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都要懷疑楊谷雨這是故……
第15章 他都要懷疑楊谷雨這是故……
蘇景山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側目瞧了他一眼,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宴席很快便散了去,容家的幾個郡主在門扉處送着宴客,容信便悄悄湊到了蘇景山的身邊,偏頭斜視着他的面龐,一副等他自己說的模樣。
蘇景山伸手執起酒壺,給自己和容信各自倒了一杯,示意他與自己幹上一杯。
容信皺眉推開他執杯的手,聲音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股煩躁,道:“賣什麽關子,快說,怎麽樣了?”
蘇景山也不惱,幹脆自己将那兩杯都一飲而盡,随後啧啧兩聲,似是在品味醇酒的餘香,又似是在感嘆着什麽,随後再次給自己斟滿了。
方才在席間他已飲下不少,這會兒連着幾杯進了肚子,酒意也有些上了頭,蘇景山以肘支在桌上,臉頰輕靠在手上,偏頭看着容信,意味深長的道:“你這未婚妻,當真是個極特別的。”
容信挑眉,望着他道:“哦?怎麽說?”
蘇景山于是将之前花園中的經過大致與他講了。
聽到他此行失敗了,容信的心中本以為自己會大失所望,可真的聽到這個消息,倒不由自覺的松了口氣。
意識到這個損友都做了些什麽,容信面色大變,不可思議的望着他,疾言厲色的斥道:“你竟假着龍炎的身份去追求她?還編什麽故事,你……我只答應了讓你去追求她而已,可沒讓你用這般無恥下作的法子!”
蘇景山有些心虛的移開了目光,小聲嘟囔道:“這不還是為了效果能更好嗎,畢竟許多女子鐘情的都是我這張臉,你這楊姑娘又看不見,乍一聽我是蘇景山,只怕她就躲的遠遠的了,還怎麽追求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事情卻不是這麽個事,容信一時氣憤,竟不知如何說這個損友才好,一個起身便要拂袖而去。
蘇景山連忙将好友拉了回來,調侃道:“這被騙的是楊谷雨,你着什麽急啊,哈哈,莫非你真看上人家了……”說着,見容信滿面肅然,他才意識到容信竟當真因着這麽個不相幹的人和自己動了怒,連忙斂了嬉笑的神色,道:“哎,我錯了還不成嘛,這不是也沒成功嘛。何況事情已然做下了,再說什麽也是無用了。”
是啊,事情已經發生了,和他置氣又有什麽用,倒不如想想之後怎麽收場。
容信黑着一張臉,嘆了口氣,垂目凝思片刻,道:“不是說你蘇景山出手,沒有拿不下的女子嗎?怎的如今用了這不入流的法子,卻依舊連一個鄉下丫頭都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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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山擡眉,一臉無辜的道:“你那叫鄉下來的丫頭?我瞧她臨危不亂,條理清晰,三言兩語便将我的打算猜了個大概,比多少京中貴女都要精明。
再說了,我的無往不利多少也占了臉的優勢,如今楊谷雨看不見,自然難以對我一見鐘情。”
容信眯了眯雙眼,道:“我倒是小瞧她了。”
“你确是小瞧她了,以往你提起這個女子,又是貪慕虛榮又是不知廉恥,我還以為是一個多好下手的,今日一見,她可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人家不僅不是頭腦簡單,毫無見識的庸俗之人,反而還有幾分智慧,只怕這京中的名門之女,許多也是不及她的。”
想到初見她之時,楊谷雨那副癡戀的模樣,與其他滿心攀附之人也沒什麽不同。容信涼薄的笑了下,道:“枉你自诩閱盡千帆,竟是識不破一個女子的僞裝。”
蘇景山咂着嘴,道:“我倒真不這麽覺得,之前你說她在你父母姐姐面前裝作賢良大度,在你面前卻咄咄逼人本性畢露。我略一思忖,覺着這不合理啊,若她是裝的,最該在你面前裝啊,畢竟她若是嫁進來,你才是她将來日日面對的夫君,是決定她的日子舒心與否的關鍵。”
“誰知道,也許她另有打算也說不定。”
蘇景山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邊飲着酒,邊道:“不過有一點我始終未懂,她究竟是如何識破我的身份的……”
這确是令人費解,楊谷雨自己看不見,她的婢女司晴也不認識蘇景山,明明一開始她确是不知曉他的身份的,到底是為何突然滿心的篤定他不是龍炎?
容信低低的嘆了一聲,道:“也許敗露身份的人不是你,而是龍炎。”
蘇景山這會兒酒意上來,腦子有些發沉,努力的瞪大了眼望着他,嘴皮子不甚利索的道:“你是說……她、她識得龍炎?”
“嗯,龍炎是我的副将,偶爾也會來國公府,許是她曾在府中遇上過,打過招呼也說不定。如果她記得龍炎的聲音,那自然便知道你是假冒的,而龍炎身邊的友人并不多,會幹出醉倒花叢這般事情之人,也就只有你蘇景山了。”
這個解釋其實有些牽強,容信自己也清楚,只是除此之外,他也實是找不出什麽合理的理由,能夠解釋清楊谷雨一個瞎子,為什麽片刻便認出了蘇景山的真實身份了。
身邊的人半晌也沒有回應,容信側頭看去,只見蘇景山已經枕着手臂倒在了桌上,閉着一雙丹鳳眼,睡的十分香甜。
容信無奈,搖搖頭,恨恨的道:“還好意思睡覺呢,我叫你去接近她,可沒讓你弄這一出,這叫什麽事啊……”
口中無奈的嘆着,容信半點不想管這個睡成一灘爛泥的好友,起身扔了他在這,獨自出了宴客大廳。
谷雨這邊與蘇景山分開,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白露還沒回來,院子裏的人都在宴客廳那邊忙活着,這會兒很是安靜。
席上飲的那幾杯酒帶來的醉意并不濃,只是頭多少還是有些昏沉。初夏時節萬物繁盛,連風都是溫柔的,谷雨倚在窗邊的小榻上,本只是打算歇一會兒,卻沒想到溫暖的陽光從半開着的小窗間灑落,曬在身上溫暖而舒适,這般躺了會兒,她竟就睡着了。
司晴給谷雨蓋好了薄被,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守了不到半個時辰,算算時間估摸着人快醒了,司晴便去備了谷雨喜愛的茶水,等着一會兒她醒來便可飲用了。
茶水準備妥當,司晴用托盤端了一杯備到院中放下,正準備往房間內裏瞧瞧,便見着容信頂着一副不甚愉快的面容,闊步從外間邁進了院中來,在他身後還跟着他院裏的一個喚作冰梅的婢女。
司晴朝着容信行禮問了安,随後目光往那婢女手裏端着的碗裏瞧了下。
容信道:“宴席那邊已經散了,大郡主讓我給楊姑娘送醒酒湯來。”說着,似乎就要帶人進去。
司晴忙道:“小公爺,楊姑娘現下正睡着呢。”
容信擡頭瞧了眼緊閉的房門,皺眉道:“睡下了?這醒酒湯可是我親自送過來的。”
“小公爺将醒酒湯交予我便是,一會兒姑娘醒了,我再送與她服下。”
容信又看了眼那扇門,随後微微帶了些氣惱的別過頭去,道:“她睡多久了?”
“還不到半個時辰。”
容信沉着面色,颀長的身姿依舊立在院中,腳步半點也未動。
司晴暗裏瞄了他一眼,心道瞧着小公爺這架勢,似乎是有話要與楊姑娘說呢。
容信這邊也确實有話要與她說,他确是囑托了蘇景山去追求她沒錯,可并沒有讓他使什麽損招,如今楊谷雨既已看穿此事自己知情,定然會覺着是他與蘇景山合謀設下此計引她入局的。
要說依着從前的他,根本不在意不相幹的人如何想他,誤會便誤會去了,可這次也不知怎的,他竟不想就這般随她誤解去了。
轉念一想,她誤會不打緊,若是她到父親那裏去告狀,自己可就解釋不清了,自己不想她誤會大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正巧大姐過來讓他給楊谷雨送醒酒湯,他便想着借這個機會過來,尋個機會與她解釋一下。
想到之前幾番被這個女子嗆得憋了一肚子的氣,來之前,他一再努力說服自己,這一次一定要心平氣和,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誰想到,竟是連門都沒進去。
這般想着,他不禁有些懊惱,見着院中的石桌上擺着剛沏好的茶,一步邁過去,取了過來揚手便直接飲了下去。
清新的茶水中泛着花草的香氣,入口帶着微微的苦澀。
容信當即皺了眉頭,一口茶水吐吐不得,咽又咽不下去,好半天才說服自己吞了下去,執着那茶杯看向司晴,滿眼詫異的道:“這是什麽破東西?這麽苦也叫作茶嗎?湯藥還差不多。”
看着向來風度翩翩的小公爺苦着一張臉,司晴忍下笑意,道:“這茶水本是給楊姑娘準備的,大夫說她之前撞了頭,雖是看着消了腫,內裏許也還有瘀血,建議姑娘多食用活血化瘀,清熱明目之物。
而我們姑娘原本就喜歡微苦的茶水,大夫便在她平日喝的茶水裏添了少許如金銀花一類的草藥,這味道自然便苦了些,小公爺喝不慣,司晴這便去為小公爺換上尋常的茶水來。”
女兒家都愛香甜之物,沒聽說哪個姑娘喜歡清苦味道的,這楊谷雨果然是個極古怪的,連喜好都這麽異于常人。
容信一雙挺直的濃眉挑的老高,若不是他今日到訪是突然之舉,他都要懷疑楊谷雨這是故意在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