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坦白

在揮退第六個意圖和他搭讪的男人後，醉得要往後栽跟頭的陳蜜終于被一雙大手扶住，熟悉的溫度傳遍感官，他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李庭通紅的雙眼。

陳蜜頓感委屈得要命，不管不顧地錘着李庭的背，哭鬧着：“你眼睛紅什麽啊，明明是我委屈。”

說罷眼淚就奪眶而出，襯托得抱着他的李庭反倒像個罪魁禍首。

李庭心疼得厲害，他把陳蜜手中的酒杯搶走，那雙作亂的手被他緊緊抓在胸口。他聽見自己苦澀的音調從嘴裏擠出來：“走，回家。”

系上安全帶後，李庭一路飛馳。

等待紅綠燈時，車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倒映在陳蜜眼中，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座位上，似乎剛剛在酒吧裏的掙紮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唯獨那雙眼睛，打轉卻遲遲不落下的眼淚最讓人心疼，疼得李庭禁不住低下頭為他吻去淚水。

陳蜜任由他乖乖地摩挲着頭發，柔軟的卷發在他手掌中打旋，綠燈亮起，李庭的手才離開：“乖，跟我回家。”

直到背部貼上柔軟的床單時，他仍雙眼無神地盯着李庭，似乎一刻也不肯放過他。

李庭無恥地感覺到燥熱，為身下的人解開衣服，擦拭着皮膚，一點點偷歡。

這次，陳蜜沒有一點反抗的動作，反倒是抓着李庭的手往自己身上蹭，李庭感覺到那只手越抓越近，在撫摸的過程中陳蜜一直死死咬住下唇，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他忍痛抽出手，把陳蜜扶起來，喂給他一杯水讓他清醒：“陳蜜，想清楚。”

陳蜜盯着他，濕潤的眼眶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更加晶亮，乖的像是一只小貓，他嗚嗚地叫着，不滿地把李庭的手扯回來，溫熱的舌苔流連在手關節處。

“嘶——”李庭何曾見過這麽乖的陳蜜，僅僅是因為對方的一點示好，李庭便向他一直以來崇敬的神明低下頭虔誠地跪下來，盡管他下一秒是亵渎神明。

“唔……”當最敏感的那處落入他人的掌心，熱流迫不及待地遍布全身，陳蜜再也繃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李庭吓得站起來，不敢動他，不過是放開了三秒，陳蜜便急躁地貼過來，一邊試圖讓眼前的男人抱緊自己，一邊嗚咽着：“別放開我，抱我。”

一番糾扯後，由于力氣過大，李庭壓着陳蜜甩在床上，懷裏的人還是止不住哭泣，李庭害怕他下一秒眼睛就要哭腫了，不忍地為他舔去眼淚：“阿蜜，說出來吧，沒關系的。”

或許是陳蜜迷糊中感到男人對他的保護和信任，他才哽咽着到豆子：“我喜歡男人又怎麽樣，為什麽都說我是變态呢。”

看來是和家人坦白後徹底鬧翻了。

李庭緊緊地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捂熱他，他嘆口氣，捧起陳蜜的臉印下一吻：“寶貝，我們不是變态。”

“可是……”陳蜜還想在說什麽，卻被李庭順勢抱起來，不斷地啄吻着嘴唇，想說的話都被對方壓抑在口中無法述說。

陳蜜用盡全力把他推開，崩潰地叫喊：“可是我一說出來他們就不喜歡我了。”

相親時那姑娘嫌棄的目光、母親憤怒地罵他“變态”、以後那些親戚的流言蜚語彙聚成一塊重石壓在陳蜜心口。

他本來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壓着，躲在蝸牛殼裏不出來，在這小縣城悠閑地過着旁人認為“正常”的生活。

可是為什麽？他一想到李庭經歷的那些，他就覺得把所有不甘和怒火壓抑在心裏的自己是無恥的，因為他無法為自己認為“正常”發聲，所以就徹底變成了懦夫。

他看着李庭的眼睛，內心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嚣：“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

“李庭，我要和你試試。”于是陳蜜堅定地坐回李庭的懷裏，抱着他想獻祭一般把自己送出去，送到李庭口邊。

李庭一邊吻着懷中的人，看着陳蜜因為第一次接吻而不斷的戰栗。

是要拿他做試驗品嗎？

李庭眼眸一暗，沒關系，反正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他終于可以得到這個人，這個他一直無法遺忘，想得要命的人。

陳蜜像一杯上等的咖啡，一般只擺在高檔的咖啡廳裏，而他就是過往的路人，裝作紳士，拿着湊了很久的錢為此一并揮霍，等到咖啡送到眼前的時候，因為這份濃香，他再也不顧原本的優雅面貌，拼命地嗅着，享用着。

李庭來勢洶洶，堵着陳蜜無法呼吸。

就快要窒息時，陳蜜猛地把他推開，于是蛇的那雙淬毒的眼睛死死盯住這只掙紮的大白兔。

陳蜜羞紅了臉，吞咽着按住他：“等，等等。”

于是，這只大白兔在蛇的注視下，貼在牢籠的角落裏，主動褪去了一身皮毛。

李庭扶上少年纖細的腰身，笑着說道：“真乖。”

一晚上，陳蜜都感覺自己是一只在海裏颠簸的小船，失了錨，除了被海浪拍打向前幾步之外陳蜜別無他法。

李庭抱住他，頭擱在陳蜜柔軟的發頂，陳蜜聽見頭頂的聲音陸陸續續飄進他的耳朵：“我愛你。”

“李庭。”陳蜜委屈地叫着。

李庭與他柔軟的唇難舍難分：“我愛你。”

陳蜜不再壓抑自己的快感，他開始随着海浪的拍打颠着自己的小船，不斷叫喚着李庭的回答。

每一句叫喚都能得到一句“我愛你”，那聲音低沉而穩重，陳蜜甚至想要在這個溫暖的懷中待一輩子。

“李庭！”最後白兔被蛇越纏越緊，忍不住高亢地大叫。

當然蛇也不能甘拜下風，他忍着即将徹底把獵物吞吃入腹的欲望，艱難地在懷中人耳邊說道：“我愛你。”

“唔……”

李庭将他擦拭幹淨後兩人才重新回到溫暖的被窩。

陳蜜這時候已經全然清醒，然而絲絲的快感還殘留在他身上，他爬進李庭的懷裏，臉抵着他的胸膛，悶悶地問道：“舒陽會不會聽到啊。”

李庭大笑，他把渾身透着粉紅的陳蜜從裏面撈出來，額頭抵着額頭，濕熱的氣流在兩人鼻尖傳遞。

“聽到了也沒關系，反正他什麽都知道。”

“啊？”

李庭将他翻過來，背對着自己的胸膛，身材小一號的陳蜜完美地貼合在自己的懷裏，像是抱着一個毛絨娃娃一樣，一旦滿足李庭的手就不老實地往他衣服裏鑽，還要故意在他耳朵邊上吐氣：“字面意思，畢竟我已經看着你很久了。”

陳蜜害怕地往裏縮，卻碰上一處熱源，害的他更羞了，就想立刻裝睡。

就像高琳說得，解開所有的事情後李庭要開始對他進行酣暢淋漓的大篇幅表白。

“你知道我看了你多久嗎，你在福利院義工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可是，你那時候突然消失了，明明我們是說過話的，可你卻完全忘了我。”

“你知道我那時候是怎麽過的，只能靠着你的照片安慰我自己。”

“我一直以來都在窺探你，你的生活，你的一切。”

李庭抱着他，像是要把自己胸腔中那團熾熱的感情挖出來，埋進陳蜜的胸膛裏。

正如一杯飄香的咖啡，窺探了太多年，這一刻，李庭只想鎖起來，供自己享用。

“偷窺狂……”

“我愛你。”李庭在他耳側親吻，“你不是沒人要的變态，我要你，我喜歡你，我愛你。”

“可是你之前……”陳蜜想到喝醉的那次，還是認為李庭太過分了，可現在你侬我侬的氣氛他卻開始心軟。

“那寶貝想讓我怎麽做。”

陳蜜轉回去，重新靠在李庭懷中，貼着熾熱的胸肌：“道歉。”

似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就在陳蜜以為聽不到的時候，李庭附耳述說：“對不起，我愛你。”

絲絲的涼意從胸膛處蔓延，李庭把他拉出來一看，陳蜜又哭了。

“我以為我一輩子都要強迫自己變成正常人了……”陳蜜爬起來，親手把自己的吻送上去，“我不想，我一點都不想，我又沒有犯錯。”

“好，我們阿蜜沒有錯。”李庭拍着他的背順氣。

“我明天要回家一趟，我要去說明白。”陳蜜握拳為自己鼓氣。

“好。”李庭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拉進被窩裏，熄滅了燈，溫柔地哄着，“但是我們要睡一個好覺才有精力去面對，對不對？”

黑暗中，李庭的眼睛更加深邃，更加溫柔似水，他像一劑安心藥，陳蜜放松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