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環-14 四名幸存者

衛複淵:“???”

他很想追問我怎麽就算笨了?但又不肯輕易認輸, 目光在還沒荒廢的“玄門村”的建築物上逐一掃過,忽然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啊!”

他大聲叫道:

“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裏了!”

他忽然恍然大悟,伸手朝山坡上一指:

“他們就住在那兩間屋子裏, 對不對!”

仔細一觀察,衛複淵就發現了端倪。

雖不知這個碎片空間裏的“玄門村”與他們所處的時空中的玄門村到底相差了多長的時間,但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看出, 其實村中房屋的排布與他呆過的那座廢村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再結合阿雲在熱線電話裏曾經提到過的線索, 衛複淵終于明白北泉為什麽會嘲笑他“這麽笨”了——失蹤的老師和學生, 當然應該睡在他們曾經呆過的那兩間屋子裏了!

北泉笑着點了點頭。

不知怎麽的,衛複淵愣是從他老板的目光裏看出了長輩般的慈愛, 就仿佛是當爹的欣慰地看到自家傻兒子終于開竅了一樣。

衛複淵不知怎麽的就有點兒不爽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很不樂意被北泉看扁了。

——明明兩人就差了最多五六歲憑什麽他就總是拿這種看小孩的目光來看我呢!

玄門村不大,從河邊走到村頭山坡那兩座相連的院落,也不過只需要幾分鐘而已。

衛少爺那隐約不爽的糾結還沒平複下去, 二人已經走到了那兩座小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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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泉選了左邊的那一間。

院子的籬笆門關着,但沒落鎖,只用一個小木樁松松地從內側扣着,一拔就能打開。

“嗯哼, 夜不閉戶的淳樸民風啊。”

北泉笑着評價道。

然後他根本沒有叩門, 直接就拔掉了栓門用的小木樁,打開門徑直走進了院子。

院裏靜悄悄的,裏面住的人似是還沒起床。

北泉和衛複淵邁過門檻,進了小院,徑直往西側的廂房走去。

也不知西廂房是沒有落鎖還是所有的門鎖都對北泉起不到效果, 反正他輕輕一推,就将門推開了。

出現在二人面前的, 是一間現今差不多只能在時代劇裏看到的豫南農村的經典卧房布置。

屋裏采光很差,所以即便是大早上的, 房間也十分昏暗,呼吸間能聞到一種老房子特有的陳腐味,靠牆砌着一個略有些低矮的土炕,床上鋪着紅綠藍三色搭配的老土床具。

也不知是土炕的位置是有意為之,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巧合,反正衛複淵一進門,看到的便是兩對直直朝向他的大腳丫子。

衛少爺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他說不清這究竟算不算是某種直覺,反正他就是覺得這房間的布局有哪裏不太對勁。

“唔,真有意思。”

這時,他旁邊的北泉輕聲笑了起來。

衛複淵轉頭看北泉。

北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微笑解釋:

“很多地方,尤其是農村地區都有一個風俗,就是在屋裏睡覺的時候絕對不能腳朝門。”

衛複淵朝屋裏一指:

“比如說這樣?”

北泉颔首:

“腳朝門,是死人的躺法。”

衛複淵:“卧槽!!”

他吓了一大跳,一個箭步沖進屋內,掀開薄毯就去檢查炕上兩人的生死。

炕上躺着兩個年輕男人,一看就是他們在找的失蹤者。

二人沒有穿村民們的那種手工縫制的土布衫,上半身一件三、四十塊的寬松印花T恤,下面套着岔開腿就能遛鳥的大褲衩兒,完完全全就是大學男寝室的标準裝束。

“嘿,你們倆還活着不!”

衛複淵一手一個,抓住二人的肩膀用力搖晃。

兩個男生确實還活着,而且在衛複淵大力的搖晃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們睜開眼,目光充滿了驚恐和惶然,但當二人看清面前站着的高大而英俊的男生時,他們先是一愣,又互相對視一眼,下一秒,竟然撲過來,一左一右抓住了衛複淵的胳膊。

“來人了!來人了!”

“太好了,終于等到你了!”

“你是來救我們的,對不對!?”

“你是、是搜救隊嗎!?”

“我們能出去了,是吧!!”

“太好了,快帶我們走啊!!”

這兩個青年完全不在乎衛複淵全身濕漉漉的,一摸一手的水,反而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揪住對方的袖子,一疊聲懇求他将自己帶出去。

“都別吵!!”

衛複淵被鬧得頭疼,大喊一聲,讓他們住了嘴。

“我們确實是來找你們的。”

這時門外的北泉才擡手在門板上敲了幾下,然後施施然走進房間:

“但想離開這裏,光靠我們還不行。”

“現在,請告訴我,你們還剩幾個人,這些天來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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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五分鐘之後,換掉一身濕衣服的北泉和衛複淵回到了這間小院的西廂房裏。

除了他們二人之外,還有四個學生,兩男兩女,便是全部的幸存者了。

這四人之中,其中一個男生名叫潘曉雲,是攝影系六班的班長。

北泉和衛複淵一聽他開口說話,立刻就斷定這人便是兩天前給《驚悚夜話》打電話的男學生了。

因為他的聲音實在太有特色了,是那種好似還未脫離變聲期的扁扁的公鴨嗓,聽過一次就不會認錯。

只不過潘曉雲顯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在無意識中給《驚悚夜話》打過求助電話,而北泉和衛複淵也不會特地告訴他這件事。

而另外一個男生名叫羅森。

這人身材高瘦,相貌平平無奇,北泉看過他的資料,知道他性格略有些木讷,但脾氣不錯,成績和攝影作品在班級裏也只是屬中游偏下的水平,完全就是丢進人堆裏就會找不着的類型。

至于還活着的兩名女生,一個叫劉玲玲,一個叫黃蘭,既是室友,也是感情相當親密的閨蜜。

她們二人原本住在隔壁一間院子裏。

當姑娘們猝然被北泉和衛複淵叫醒,第一反應也跟兩個男生一樣,以為終于可以擺脫這要命的死循環了。

但随後劉玲玲和黃蘭得知,二人雖是援兵沒錯,卻不能立刻帶他們離開,便崩潰地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一直哭了差不多有十分鐘,才蔫蔫地平靜了下來。

“好了,先說說你們這幾天的經歷吧。”

剛才北泉已經跟幾個村婦打聽過,距離所謂的祭祀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完全夠他們先将手頭上的線索捋捋清楚了。

一聽這個問題,四個學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說出自己的所見所聞,一時間七嘴八舌,場面十分混亂。

北泉擡手制止了這種缺乏效率的溝通,指了指身為班長的潘曉雲,“小潘同學,你來說說看吧。”

其他三人悻悻然閉了嘴。

潘曉雲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坐正了身體:

“我們在這裏呆了有四天……不,五天了吧……”

北泉:“到底是四天還是五天?”

潘曉雲想了想:“不算睡在荒村的那一晚的話,應該是四個晚上,現在是第五個白天。”

北泉點了點頭,心說這個碎片空間裏的時間雖然不斷重複,但流逝速度卻是和現實一模一樣的。

“一開始,我還以為我們穿越了。”

潘曉雲來了個頗有苦中作樂精神的開場白,接着說道:

“但很快的,我就發現,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根據潘曉雲的說法,原本他們打算在玄門村裏住一晚,睡一覺起來,天亮了就坐車下山回程。

沒想到他們竟然是被一群村民沖進房間叫醒的,二話不說就拖着他們去河邊看什麽祭典。

“當時情況很混亂,我們都被吓呆了。”

潘曉雲說道:

“我掙紮着反抗,想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那些人根本不理會我的問題,而我也掙不開他們,只能被他們一路拖到河邊,看他們往河裏丢紙人……”

“等等。”

北泉再一次打斷了他:

“你們在荒村的那天晚上,是怎麽安排住處的?”

對這個問題,潘曉雲回答得很幹脆,明顯也是琢磨過的:

“剛來荒村的那晚,我們四個學生住在這間大一點的房間……”

坐在他身邊的羅森也點了點頭。

“老宋……我是說宋老師,他一個人住對面那間小一點的房間。”

說着,潘曉雲又看向朱莉和劉玲玲:

“我記得你們幾個女生是住一間屋的對吧?”

兩個女孩一起點頭:

“我們住隔壁院子,因為害怕,所以三個人都睡在一起了。”

北泉“嗯”了一聲。

“結果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我們的人數每天都在減少……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分開了,晚上都盡可能呆在一起。”

潘曉雲打了個冷顫,聲音都有些微微發抖:

“可是沒有用,因為不管我們晚上睡在哪裏,又或者用盡一切辦法想要保持清醒,只要時間一過午夜十二點,我們就會立刻喪失意識。”

“等到第二天再睜開眼,保準又是分散在原本的房間裏,被一群沖進來的村民叫醒……”

他怯怯地看了北泉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希冀:

“今天——是唯一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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