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橫財-05 所以我就說,你需要一個真正的搭檔

朱陵秘境作為一個某種意義上并不存在于現世的亞空間, 若是沒有師門的路引,連北泉自己都沒法回去。

而赤霄手持的,确實正是朱陵秘境的特殊路引。

北泉護送着姑娘進入通往朱陵秘境的罅隙, 看到“門”關閉的同時,他暗暗舒了一口氣。

好在雖然赤霄沒什麽經驗,犯下了被跟蹤還不知情的大忌, 不過她好歹還知道将出入口藏好, 而且就藏在了距離會面地點不遠的地方。

現在, 赤霄離開了,北泉便沒有了顧慮, 反倒可以放開手腳了。

他悄悄地又按了按胸口。

胸膛中,依然好似有一團熾火在燃燒。

北泉很想咳嗽,但他強忍住了。

現在可不是示弱的時候, 他不能讓“頭狼”發現自己受傷了的事實。

是的,役使那群狼的“頭狼”,也是制造這次突襲的人,現在還隐藏在暗處, 不知還會做些什麽。

——應該, 能堅持到回去吧。

北泉撿起黑傘和手提箱,朝工地的出口走去。

邊走邊想:

——如果堅持不住,那也就只能就此歇菜,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了。

不過,北泉雖然自覺沒有多強的求生欲望, 還是得稍微努力一把的。

于是他将靈識開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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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泉此時的視野中,所見所感, 皆與普通人不同。

他看到的,是自生物身上散發出來的“氣”。

就像他與赤霄見面時, 為了驗證她器靈的身份,曾經看過對方的“氣”一樣,此時此刻,在他靈識所能感受到的區域內,所有的生物,不管對方是一個人,一只貓還是一只耗子,甚至只是一只蟑螂,在北泉“看”來,都是一團氣。

非要形容的話,北泉會把自己的感受形容成他曾經在反恐電影裏看過的熱成像效果。

只是不同顏色的色塊所代表的不再是溫度,而是這個生物的能量而已。

一般來說,該生物的能量場越強,在北泉的感知中,他的顏色就會越明亮,而相反的,若是有根本不是活物的東西——比如游魂或厲鬼,那便會視其陰氣的強度,顯出從白到黑相應的暗色系。

不管“頭狼”的身份是什麽,對方既然能役使大群用邪術煉出的蠱狼,那麽身上多多少少肯定會沾上陰氣,只要進入北泉的感知範圍中,便很難不暴露。

他穿過工地,步履輕快,面帶微笑,仿若信步閑庭,只從他的外表看,根本無法發現他帶着傷。

快走到保安亭前時,北泉撐開了黑傘,對虛空說道:

“你再不出來,那我可就走了啊?”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波波漣漪般,在寂靜的深夜中傳出了很遠。

回答他的,只有夏風穿過空曠處的嗚咽之聲。

北泉嘆了一口氣,轉身朝向西南方,“我都‘看’到你了,還這樣藏頭露尾的,傻不傻啊?”

“呵呵……”

終于,有人回應了他的挑釁。

北泉的正前方,距離他大約一百米開外,豎着幾根澆鑄成型的地基柱。

地基柱只澆了一半,露出地面的部分不算高,大約只堪堪到二樓的高度。

從柱子後方轉出一個人來。

二人距離太遠,又在深夜照明不足的廢棄工地,北泉根本不可能看清對方的長相。

他只能從那人的身高和體型判斷,應該是個成年男性。

“不愧是朱陵秘境的北泉仙師。”

對方開口說話了。

北泉微微蹙了蹙眉。

那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年輕,但也不老,大約三十歲上下的年紀,是标準的男中音,不算有特色。

但不知怎麽的,北泉總覺得他吐字的方式十分奇怪,像一個經驗不足的話劇演員第一次登臺,為了舞臺效果,把好好一句臺詞說得太過抑揚頓挫,以至于顯得用力過猛,反而非常失真了。

“行了,咱就別浪費時間了,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呢。”

北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要說什麽,您請趕緊的。”

說着,他側了側傘:

“還是說,你想跟我打一架?”

聞言,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聽北泉仙師說話的聲音,似乎中氣不足啊!”

對方依然用那種不自然的抑揚頓挫音調說道:

“怎麽,尊駕身體不适嗎?”

北泉握着傘柄的手悄悄一緊,強壓下胸膛間翻湧的血氣。

“這就不勞您操心了。”

他反唇相譏:

“倒是您,剛剛損失了二十頭蠱狼……”

北泉微微一笑:

“反噬,肯定不好受吧?”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對方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仿若枭鳥夜啼,在安靜而空曠的廢棄工地上反複回蕩。

足足笑了半分鐘,那人才停了下來。

“尊駕說得沒錯。”

百米外的人影回答道:

“所以我只是來和北泉仙師打個招呼罷了。”

他朝水泥柱一靠,形體翛然一散,下一秒,就好似一灘水一樣,瞬間融進了柱子的本身的陰影中。

同時,男人的聲音幽幽飄來:

“我們,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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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3日,淩晨十二點二十分。

衛複淵腳步虛浮,像一縷游魂一般,從樓梯上飄了下來。

他在大約三個小時前喝過田加薪給他泡的藥草茶,根據這些天的經驗,大概夠讓他熬到明天早上考完最後一門為止。

這會兒,衛複淵晚上吃的那點兒飯菜早就化成熱量,給他一整晚沒停工的大腦細胞消耗得一幹二淨了,強烈的饑餓感驅使他放下課本,下樓到廚房裏找點兒吃的。

他從冰箱裏翻出了一盒炸雞,丢進微波爐裏加熱。

就在這時,衛複淵聽到門口傳來了聲音。

——哦,對了,北泉晚飯時好像說過,他今晚要出去。

衛複淵一拍腦門,終于想起這茬兒。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手表,然後從廚房探出頭,像個抱怨丈夫晚歸的妻子一樣,朝門口喊道:

“這都幾點了,北泉你幹嘛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北泉提着手提箱,肘彎裏挂着黑傘,擡腿進了門,在回頭将門板關上的時候,身體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

他連忙擡手扶住門框,強忍胸中窒悶,朝衛複淵看去。

好在客廳這時光線很暗,衛少爺并沒有注意到北泉的異常。

“我熱了炸雞。”

衛複淵回頭去取微波爐裏的雞塊:

“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

北泉扒住門框的手背,因為用力而泛起了一條條的青色的肌腱。

“對了。”

他說道:

“能麻煩你幫我去陽臺叫叫加薪嗎?就說我在辦公室等他。”

衛複淵端着餐盒走出來,用審視的目光在北泉身上來回掃了兩遍,沒有看出什麽異常來。

“這都幾點了,這個時候叫加薪?”

他問道。

“我給他帶了兩株精貴的藥苗。”

北泉熟練地扯起謊來:

“耽擱到明天,小苗就要蔫了。”

衛複淵對園藝一竅不通,自然很輕易就被北泉忽悠了過去。

“那行吧,我放下宵夜就幫你去叫。”

他轉身上樓,走了幾步,又攀着扶手探出頭來:

“我明天還要考試,沒複習完呢,等會兒就直接回房了啊!”

北泉朝他擺了擺手,示意衛複淵自便。

然後他目送自家助理“噔噔噔”消失在樓梯拐角,才像虛脫一樣,雙腿一軟,直接跪坐在了玄關中。

“咳、咳咳!”

北泉喉頭一甜,用袖子掩住嘴,低低咳了兩聲。

等他放下手時,黑色袖口內側濕了一片,隐隐帶着血腥氣。

北泉撐着門爬起,也不管他的寶貝手提箱和黑傘了,踉踉跄跄進了書房。

在他打開房門的瞬間,書架的最高層,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只硯臺閃過一道紅芒,随後,朱陵便站在了房間中央。

“你怎麽了?”

朱陵敏銳地捕捉到了北泉身上的血腥味,深深蹙起眉,“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北泉根本已無力解釋。

他身子驟然往前一撲,摔在了朱陵身上,臨了還不忘叮囑:

“關門,不要讓小衛知道!”

……

大約五分鐘後,田加薪像一股小號旋風一樣刮進了書房。

這時北泉已經坐在椅子上,解開衣服,露出了他白若羊脂玉的胸膛。

只是他的左肩上,有一個巨大的半月形黑影,覆蓋了他的大半個肩膀,還一路延伸到前胸與後背。

雖然沒有血跡,但那赫然就是某種猛獸留下的咬痕。

田加薪倒抽了一口涼氣,連須根變的頭發都根根立了起來。

“你、你到底碰到什麽了?”

北泉臉色蒼白似紙,冷汗自額角涔涔而下,整個人好像剛剛從水裏撈起來似的。

不過他還是擡起右手,比出兩根手指。

“二十只蠱狼。”

北泉說道:

“戰鬥的時候要護着師父派來的聯系人,所以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田加薪像一只兔子一樣蹦了起來,原地跳了幾下。

“我真是#¥%¥#%!”

他氣得飚起了北泉聽不懂的方言:

“二十只蠱狼!你不要命了!打不過難道就不會跑嗎!!”

田加薪一邊罵一邊扭頭沖出書房:

“等着,我給你拿藥去!”

說着,他便像一顆出膛的炮彈似的,倒騰着兩條小短腿,悶頭奔上了樓。

朱陵站在旁邊,抱臂看歪在椅子上的傷員。

就在剛才他們等田加薪來的那五分鐘裏,朱陵已經簡單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對于北泉的做法,以她監視者的立場,覺得沒什麽可挑理的。

只不過,朱陵對一件事相當不滿。

“所以我就說,你需要一個真正的搭檔。”

她冷淡地評價道:

“如果這次有人跟你一起去,那匹‘頭狼’或者就不敢貿然出手了。”

驚悚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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