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橫財-15 我一定會記住的
“‘囚神’, 囚禁的‘囚’。”
北泉在衛複淵背上寫畫的動作未停,邊寫邊說道:
“顧名思義,就是将一個‘神’關起來的意思。”
衛複淵“唔”了一聲, 語調甚是不解:
“神是那麽容易就能關起來的嗎?”
從前衛複淵根本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玩意兒,後來莫名其妙上了北泉的賊船,親眼見識了許多常識不能解釋的東西之後, 才不得不接受了世間确實還有神鬼妖狐、黃泉幽冥的事實。
但在他的理解中, “神仙”是虛無缥缈又遙不可及的存在, 比如寺廟道觀裏供奉的佛陀菩薩、真人仙君,都只是信衆以玉雕石刻、泥胎木偶制出的想象中的形象而已。
凡人連神祇真容都沒有機會看上一眼, 就更別說把祂們囚禁起來了。
“其實,說是神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北泉予讠予讠繼續解釋道:
“例如東北的人家供奉的保家仙,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稱為專屬于某個家族的保護神了。”
衛複淵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兒明白北泉的意思了。
“難怪你先前問我聽沒聽說過養小鬼。”
衛少爺想起自己不久前跟朋友去東南亞某國旅行時的經歷。
那會兒他們自駕車游,經常會在公路邊看到一些造型古怪的小廟,裏面供着叫不出名字的神像。
同行的有個富二代, 秉承“入屋叫人、入廟拜神”的習慣, 見了佛像就要雙手合十,結果被當地的留學生導游嚴厲制止,說這樣胡亂拜神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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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道那是什麽神就敢亂拜?】
當時那個華人留學生是那麽說的:
【萬一是個邪神的話,向祂許願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
衛複淵想了想,對北泉說道:
“所以, 你是想告訴我,這間大宅之所以修得這麽奇形怪狀, 是因為有人在這個家裏關了個‘神’,是這個意思嗎?”
“可以這麽說。”
北泉笑了笑, 回答:
“其實對某個人而言,只要是具有某種法力、能産生正面作用的非人存在,就可以被稱之為‘神’。比如山精野怪一類的靈物,自古被當做‘神’來供養的也不在少數。”
“只不過一般人對祂們心存敬畏,就算真有所求,多半也只敢燒香供奉、虔誠祭拜,很少有人會想到将祂們關起來,強迫祂們為己所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法罷了。”
衛複淵:“可是,要怎麽才能把一個‘神’給關起來呢?”
“一般來說,只要找到祂們憑依的本體,用特殊的容器裝盛,再用某種方式防止祂們逃離就行了。”
北泉繼續解釋:
“只是看來這家的主人手筆不小,為了關他的寶貝,直接建了間大別墅呢。”
這時,北泉已經畫到了衛複淵的腰部。
電流般的刺癢感越發分明,衛複淵默默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以此強忍住想要顫抖的沖動。
——到底還要多久!
衛複淵覺得自己額頭沁出了冷汗,而某個地方在筆尖輕柔的刺激下又隐隐有了擡頭的趨勢。
——再這樣下去我忒麽要忍不住了!
偏偏北泉完全沒注意到衛複淵的窘境,筆下不停,同時用他那輕柔而磁性的嗓音說道:
“不過,并不是把‘神’關起來就能強迫祂們為自己服務的……”
北泉突兀地停頓了一下,低低的喘了一口氣。
其實,用傾光萬象筆畫下的每一筆符文,都要耗費他的血氣和精力,越是力量強大的咒符,書寫起來就越複雜,消耗自然也越大。
但北泉不願讓自家助手發現他的不适,沒有握筆的那只手攢住床單,将滿手的冷汗偷偷抹掉。
而衛複淵這會兒正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北泉身上,好忽視下方那微妙的興奮感,偏偏久久沒聽到下文,于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疑問:“嗯?”
北泉硬将湧到了喉頭的甜腥味兒給咽了下去。
“哪怕是‘囚神’,祂們也是需要供養的。”
“而且能稱得上是‘神’的存在,通常都有自己的靈識,被人強行囚禁,多半心懷怨恨。一個不慎,跑了還是其次,若是回頭報複起來,可就麻煩了。”
北泉定了定神,盡量維持着平日說話的語調,繼續解釋:
“我猜,陳大發之所以要不斷地翻修和擴建房子,大概就是為了防止家裏的‘東西’逃脫吧。”
“原來如此。”
衛複淵想了想:
“也對,這房子修得跟個迷宮似的,七歪八拐的,可不就容易迷路了走不出去嗎?”
這時,北泉的咒文已畫到了符腳,還差最後一口氣就能結束了。
他擡起筆尖,暗暗定了定心神,伸出左手,蓋在了衛複淵的側腰上。
衛複淵條件反射的一個激靈,“喂,你幹嘛!?”
“千萬別動!”
北泉用力捏住了衛複淵勁瘦結實的腰肢,“就差這幾筆了。”
——不想我亂動,就忒麽的不要亂摸啊!
明明北泉的手掌又濕又涼,貼着皮膚上冷得像冰,但衛複淵愣是覺得,被他摸到的地方就跟觸到了烙鐵似的,一種說不清的刺激順着相觸的肌膚一路往下鑽,讓原本就不怎麽聽話的地方更精神了。
為了不洩露身體的反應,衛少爺只得更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北泉開始畫最後幾筆符腳。
“說起來,‘囚神’這種東西,一旦向祂們索要什麽,往往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邊畫邊說道:
“看來,陳大發付出的代價,應該就是他家人的性命了。”
說完這句,北泉收起了傾光萬象筆,用力拍了拍衛複淵的側腰:
“畫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衛複淵抓住床上的薄毛毯,別別扭扭地坐起身。
平常他對自己那個部位的尺寸特別自信,但現在,一想到只要拉開毯子就會讓北泉注意到那兒鼓鼓囊囊的一團,衛複淵就焦躁得想撓牆。
衛複淵裝作若無其事地拉了拉被子,又回頭看向梳妝臺,想用鏡子照照背上到底被畫了些什麽。
這個房間的梳妝臺看着像個古董,鏡面不大,不過現在的角度和距離剛好能照出衛複淵的整個背部。
于是他看到,自己的背上好像多了一幅由鮮豔的緋紅色線條構成的紋身。
整個圖案極其複雜,筆觸纖細精密,衛複淵認不出上面畫的寫的到底是什麽,但就是覺得這些線條組合在一起疏密有致,有種難以形容的美感。
“這……這是用你的血畫的吧?”
衛複淵看向北泉猶自滲着血絲的手腕,“睡覺的時候,不會蹭掉嗎?”
他可不想在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和三個小時的汽車後,還得光着背趴在床上睡一晚。
“放心,蹭不掉的。”
北泉笑了笑。
忽然,他擡起雙手,毫無預兆地一把按住衛複淵的肩膀,表情凝重,語氣認真:
“聽着,小衛同志,接下來,我教給你的東西,你一定一定要牢牢記住,知道了嗎?”
衛複淵用力地咽了口唾沫,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北泉現在與他對面而坐,上半身前傾,膝蓋差半厘米就要頂到自己的關鍵部位,實在很難讓他不感到緊張。
“嗯。”
衛複淵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我一定會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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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旗國西部時間,7月20日,星期二,早上十點零五分。
北泉和衛複淵沿着昨天走過一遍的樓梯下了樓,穿過呈不對稱“工”字型的走廊,走進一樓的餐廳。
他們是最晚到的。
長長的餐桌上,已經坐了三個人。
看到北泉和衛複淵進來,胡安擡手,熱情地朝他們招呼:
“Jason、Will,早上好啊!”
北泉回給胡安一個笑容,和衛複淵一起坐到了桌邊。
而坐在他們對面的,正是另外兩名遺産繼承人。
那兩人都很年輕,大約就是二十來歲三十左右的樣子。
左手邊的是個純正的東方面孔,高顴骨,尖下巴,細眉細眼,整體輪廓有些許女相,面相不能簡單的用“好看”或是“英俊”來形容,但一定是會令人印象深刻的類型。
他看到北泉和衛複淵落座,沒有說話,臉上也沒帶出任何表情,只沉默地用審視的目光注視着二人。
右手邊的則是一個白人,身材高大,輪廓粗犷,下巴一圈絡腮胡子,相貌稱得上帥氣,但一看到北泉和衛複淵攜手而來,就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
“你們好,我叫Jason,這是我的男朋友Will。”
北泉笑着主動朝兩人打招呼。
在北泉說出“男朋友”這個詞時,坐在對面的白人青年一撇嘴,發出了一聲明顯十分不禮貌的嗤笑。
倒是那東方人彎起眼,友善地笑了起來。
“Jason、Will,很高興見到你們。”
那東方人用流利的英語回答:
“我是Yamamoto Akihiko……”
他頓了頓,又很貼心地補充道:
“中文寫作‘山本秋彥’,你們叫我Aki就行。”
北泉記得,在朱陵給自己的資料裏,确實提到過有個日僑的孤兒,後來被一對東瀛夫妻收養,似乎姓的就是山本,看來應該就是這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