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
車廂裏，一首鋼琴曲靜靜響起，深情而又舒緩的曲調透着悲傷，紀靈語眸子一沉：“The beginning……”
“你聽過？”
“聽過它的故事，評論說彈奏者之前是一位音樂教授，因為在一場大火中失去妻女，流浪了三十多年，這一首是他在街頭用公共鋼琴彈出來的……”
伊綿搖頭：“一開始我也被你說的那個故事吸引了，可惜是個段子。ryan确實是位流浪漢，但他不曾當過音樂教授，也不曾有過妻女，只不過是一個落魄滄桑的普通人。”
這首鋼琴曲，曾慰藉着伊綿孤獨的靈魂，盡管後來得知背景故事僅是段子，但一個不專業的流浪漢彈奏出如此向往與深情，她仍會對此曲保持尊敬。
這首鋼琴曲僅有1分48秒，故事講完，正好奏到結尾，切換下一曲。
紀靈語暗戳戳的期待：“綿綿，我從來沒見你彈過琴。”
公司自伊綿出道就開始立鋼琴少女人設，盡管本人從未當衆表演過，可粉絲都願信上幾分。伊綿手長指長，指節分明，指甲總修剪的幹幹淨淨，一看就是适合彈奏的手。
尤其在紀靈語感到過這只手的柔韌和力量後，她用節操保證，伊綿絕對是大神級別。
伊綿憑空彈奏幾下，找不到感覺，黯然收手，“有機會彈給你聽吧。”
自從伊然離開，伊綿已經很久沒有碰過琴鍵了，如今家裏兩架琴都是她的，獨留她一人懷念四手聯彈時的驕傲。
“我和伊然會玩搶奪對方琴鍵的游戲，搶着彈，比誰手更快。”
“肯定是伊然贏了。”
伊綿手指操練習：“你這是質疑我的速度？”
“不敢不敢。”
……
Advertisement
話越多，分別時越發不舍，車開到樓下，兩人誰也沒着急離開，解開安全帶，摟抱在一起。
“我明天一早的飛機……”紀靈語揉着伊綿的長發，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今晚不能陪你，別太想我。”
“好。”
“好你個頭啊！”
伊綿松開懷抱，雙手捧起紀靈語的臉：“明早我去機場送你，好嗎？”
“明早送我？那你五點就得起……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回家？見家長？”
紀靈語眨眨眼：“現在回去，應該還能趕上我們家吃晚飯。”
“太晚了……都七點了。”
“我家吃飯晚。”
“你別想一出是一出的，見家長可以，但不是現在，等你拍完《無限芳菲》再說。”
“拍完這部還有下一部，我現在就想和你在一起。”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呀。”
她們擁吻，唇齒細膩而又溫柔，糾纏不休。
脖頸間鑽石折射出細碎的光，彼此遙相呼應，紀靈語的指尖撫上伊綿的鎖骨，摩挲她溫熱的皮膚上雙環的弧度，暗嘆：終究不比戒指。
伊綿握住胸前的手，阻止她接下來的動作，“紀靈語，你該回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綿捂起耳朵：“啊你個頭啊！”
“給我下車！立刻！馬上！”
紀靈語扭臉不再看伊綿，骨感的側臉線條分明，如同上交滿分的成績單，伊綿舔舔嘴唇，飛快落下濕漉漉的一吻：“寶貝，晚安~”
說罷，她推門下車，頭也不回的跑進樓。
·
電梯前，伊綿忽然想起自己的東西還在車上，一拍腦門，急忙轉身原路返回。
紀靈語沒走，下車打開後備箱，不慌不忙的取出伊綿的挎包和購物袋，等人回來。
伊綿紅着臉跑出來，接過紀靈語手裏的東西，轉身又要跑，被從後攔腰摟住。
伊綿扭腰：“哎呀，你怎麽回事？”
“你怎麽回事？撩完還想跑？”
紀靈語掰過伊綿的下巴，趁着方才心裏發不出去的火，攻擊伊綿的唇舌。
伊綿驚的包都掉了。
半晌，她騰出一只手，擒住紀靈語的胳膊微微用力。
“疼！”
伊綿見好就收，喘口氣，正要批評幾句，不料紅唇微啓，又被尖牙厲齒咬住。
咬的這一下有些失了分寸，伊綿也疼了，直接一巴掌呼過去。
扯平了。
·
紀靈語揉揉挨打的地方，委屈巴巴：“對不起。”
“撿起來。”
不用命令，紀靈語默默彎腰撿起地上的包和袋子，遞到伊綿面前。
伊綿靜靜地看着她：“幫我拿上樓吧。”
電梯升到頂層。
“滴——滴——滴——滴……”伊綿輸入門鎖密碼，打開門，接過紀靈語手中的袋子，随意丢下一句“自己錄指紋”，自顧進屋去了。
紀靈語望着伊綿的背影，毫不猶豫的将自己的大拇指按在泛着熒光的感應屏上。
[錄入成功]
門鎖發出提示音，很小聲，伊綿沒理會，紀靈語關門，自行用指紋試驗一次。
解鎖成功，門開了。
紀靈語關門，改輸入密碼：“滴——滴——滴——滴……”
門又開了。
剛要開門，門被從裏推開，紀靈語手一縮，傻傻的站在門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你，你家的密碼……”
“密碼是＊＊＊＊＊＊，如果你想改，跟我說一聲。”
“我改？”紀靈語指指自己。
“我一般用指紋鎖，但有時候指紋鎖不好使，所以如果你要改密碼，必須告訴我。”
紀靈語低頭思索。
“你進來想。”
“不是，我……”紀靈語不是在想什麽新密碼，而是在想舊密碼，既然都錄指紋了，知道密碼應該也沒什麽吧，她指指電梯的方向，“我走了？”
這句“我走了”帶着不确定，隐隐透着期待，伊綿冷哼一聲：“你走哪去啊？”
“回家啊……”
“現在這裏也是你家。你要是今晚還住我這兒，我就給你收拾行李。你要是走，就趕緊走！”
女主人作勢關門，還不太習慣當女主人但早就想當女主人的女主人連忙上前扒住門框，重新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伊綿在玄關讓步，紀靈語堂而皇之邁進來，結果沒張狂兩步，屁股就挨了一巴掌，“關門！”
紀靈語回身關門。
“換鞋！”
紀靈語彎腰換鞋。
“跪下！”
紀靈語站在玄關邁不開腿：“哎呀！忘了買戒指……”
伊綿拽着她的袖子，直接拉到卧室去，紀靈語故作矜持：“哎呀，人家還來着大姨媽呢~”
“你還知道你來大姨媽？”伊綿扯過床頭的睡衣，照頭丢給紀靈語，“換睡衣，別弄髒我的床單。”
·
伊綿從床底拉出一個24寸的紅色鋁框拉杆箱，打開，把裏面的原本放着的東西統統倒出來，灑落一地。
紀靈語坐在床上看傻了眼，半晌，才想着下床玩一玩。
“穿鞋！”
紀靈語的小腳丫在距離地面一厘米的位置乖乖縮回去，卻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和驚訝，轉而趴在床邊，撈起一個個小型玩具。
“伊綿，你承包了成人用品店嗎？哇，這個都有啊……咦？這是什麽？我怎麽沒見過……”
紀靈語怎麽笑話自己都沒事，當着自己的面拆包裝伊綿不能忍了。
“你拆什麽？”
“用啊……”
“你拆那麽多誰用啊？”
“我啊……”
“你來大姨媽用什麽用！放回去！”
“你兇什麽呀！”紀靈語拍腿而起，叉腰，怒目：“有本事上我啊！”
“你來大姨媽，我不欺負你。”
“哼！”
·
紀靈語躺在床上刷新聞，耳邊叮叮咣咣。
伊綿翻出LV的小號化妝包，依次把底妝和彩妝丢進去。小包裝滿，伊綿再翻出一個Lv的盥洗包，先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再依次把一套MAC的化妝刷和一套沒開封的植村秀護膚水乳擺進去，側面鋪上化妝棉防摔，角落塞上三支口紅外加兩管唇釉，擠裝的滿滿當當，這才拉鏈封包。
“還差什麽？”
“什麽？”
伊綿完全在自言自語，她蹲下身，從化妝櫃裏取出戴森的卷發棒，連同兩個包一起塞進行李箱。
“卷發棒不用帶，造型師都有。”
紀靈語瞥見伊綿給自己裝那麽多東西，急忙穿鞋下地，要把卷發棒拿出來。伊綿任她拿出卷發棒，兩手分別按住兩個包，不想紀靈語再破壞自己辛辛苦苦的擺放成果。
面對空了一大半的化妝臺，紀靈語過意不去：“這都讓我拿走了，你用什麽呀？”
“我明天買新的。”
“……”
“我給你裝的大部分是全新的，有的用過了，但只用過幾次，你不嫌棄我吧？”
“你說呢？”
“不嫌棄。”
紀靈語單手叉腰：“能不能多裝點你用過的，我想感受你的存在。”
“嘔——”伊綿裝吐。
“怎麽了老婆？是不是懷了？”紀靈語扯過伊綿的手腕，假裝把脈，一臉驚喜：“恭喜紀靈語，當媽了！”
“滾！”
·
收拾東西是伊綿很喜歡做的事情，事實證明，她的整理能力一流。
光是包，伊綿就備了四個。
BV編織包：“這裏面有一件連衣裙，一件短T，一件長T，一條短褲。內衣換今天新買的兩套，但要等我泡過消毒液，明早晾幹再收進來。”
Gi Jackie的手袋：“這裏我放了口罩，紙巾和濕巾，充電器，充電寶，平板。”
白色的Fendi Baguette：“裏面是肩帶，你要是和劇組同事出去玩，可以換着包背。”
香奈兒亮片腰包：“這個包出門方便，你明天背，裏面還有護照夾。”伊綿把今天的挎包拿過來，把包裏紀靈語的東西挨個放進去，“零錢包，耳機，口紅，充電線，墨鏡……墨鏡盒呢？”
紀靈語在一旁搭不上手，行李箱裏沒有一樣是自己的東西，她也不知道裝多少合适。
“防曬噴霧！”
伊綿一邊說着，一邊從化妝臺的櫃子裏拿出一盒新的，順帶把囤的幾盒面膜也放進去。
行李箱還空着四分之一。
紀靈語指着剩下的空間：“這裏裝什麽？”
伊綿打開鞋櫃，取出一雙白色運動鞋，用鞋套分別包好，填補最後的空間，“古裝的鞋又悶又臭，能穿運動鞋演戲最好。”
伊綿最後去了一趟廚房，扯下幾個塑料袋，一袋裝電蚊香和噴霧花露水，一袋去了一趟衛生間，裝來半瓶卸妝乳和小瓶漱口水，塞滿行李箱的邊邊角角。
收拾到這個地步，伊綿問紀靈語：“你看看，還要裝什麽？”
“你。”
“今天的首飾盒要不要帶？你拍戲項鏈要取下來的吧。”
紀靈語點頭稱是，急忙走出卧室，把客廳的購物袋拿進來。
伊綿從裏翻找，取出首飾盒放到一旁，又取出一包衛生巾和電動牙刷，分別塞進編織包和衛生用品袋。
“傻站着幹嘛？洗漱去。”
伊綿抽出幾片衛生巾，一片打發紀靈語，剩下幾片留給她明日路上備用。
……
僅花費半個小時，紀靈語的行李新鮮出爐！價值百萬，拎一拎，沉重無比。
伊綿提着購物袋走進衛生間，如她所說把內衣泡進水裏，滴上消毒液消毒……紀靈語看着眼前的女人為自己忙來忙去，第一次對愛情充滿自信。
她想：這大概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荒唐，也最幸福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