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性戀

中秋連着國慶放八天假,假前重點班進行了一次摸底月考。溫思眠照例保持在班前五以外前十以內,這次因為鄭宴森把第一名擠下去了,所以他也比自己預估的往後了一位,只考到第十名。

班上同學對鄭宴森的成績并不意外,畢竟是在動員大會上作為優秀代表發言過的人,考第一名很正常。公布完分數還得講解試卷,結束後班主任又開了個簡短的班會,快七點才放人。

走去車站路上鄭宴森問溫思眠假期有什麽安排,溫思眠給了個很無聊的回答,說在家做作業,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故意敷衍他。

鄭宴森約他一起去市圖書館做,溫思眠說懶得出門。鄭宴森約他空兩天出去玩,或者打球游泳都行,溫思眠也說不去。鄭宴森還沒想到下一道轍呢,公交車就來了,只好跟溫思眠說微信聯系,看着他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溫思眠那句話是有點敷衍,但不完全是假話。

他爺爺的新面館開張不久,地段又好,假期正是人最多的時候,他得去幫忙,的确沒空跟鄭宴森出去玩。

再說……

他也打算認認真真地冷鄭宴森幾天,只要不見面不回信息,沒準兒放完假鄭宴森就找上了別人,不會再纏着他了。

結果假期才過去三天,溫思眠就在自家面館碰到了這個想躲都躲不掉的人。

“豬肝面,茄汁拌川,再一份腰花,都帶走。”

溫思眠剛給客人下好單,餘光就看見鄭宴森在面館外邊,拿着手機擡頭低頭地比對了半天,直到下一位客人都付完款了,他才把手機揣回兜裏走過來。

185的個子穿着籃球背心和運動褲,頭發往後捋成大背頭,單肩挎包,帥得一進門就吸引了靠門幾桌客人的目光。

“溫思眠?這麽巧啊。”鄭晏森挑了挑眉,演技拙劣地問溫思眠,“你說沒空去玩就是在這兒打工?”

溫思眠嗯了一聲,後面還有好幾個人排着隊,就沒多解釋,問鄭宴森要點什麽。

“三碗片兒川,兩碗大一碗小。”鄭晏森說,“一碗大的不要蔥。”

溫思眠平日常跟他吃飯,知道這人飯量多少,手頓了一下才點:“你還有朋友來?”

而且他記得鄭宴森好像不怎麽挑嘴,他不喜歡的蔥姜蒜這人都照吃不誤。

鄭晏森說:“沒,就我一個。”

“那你吃得完?”溫思眠按着掃碼機沒讓他付錢,“別吃不完浪費,爺爺最讨厭這種人。”

鄭晏森笑得有點痞,拉開他的手付了款:“不浪費,給你點的。”

學校12點下課去飯堂吃飯,有時老師拖堂,晚去十分鐘路上溫思眠都要犯暈。現在馬上12點了,店裏又這麽忙,估計溫思眠也不會早吃,鄭宴森就自作主張多要了一份,讓溫思眠先吃,他可以代會兒班。

“你……”溫思眠無語,匆忙給後面人下完單才說他,“怎麽代班,你會嗎?”

“看你做幾次就會了。”鄭宴森在收銀臺旁靠牆的位置坐下,額頭蒙着一層薄汗,邊扯着衣服扇風邊看溫思眠說,“等下換你坐這兒,随時監督我。”

溫思眠算是服了。

怪就怪自己月初發那條幫爺爺宣傳新面館的朋友圈,只屏蔽了高一時加過的同學,沒想起還有這個從班群摸過來借口問作業加了他的煩人後桌。

煩人後桌鄭宴森确實如他所言一樣,看幾次就學會怎麽操作了,溫思眠起先還叼着面頻頻回頭看他,後來就不瞎費勁兒了,只留着耳朵聽客人點單和機器報的收款額,看鄭宴森有沒有少收錢。

一碗面的時間鄭宴森已經把收銀的活兒做上手了,幾個年輕服務生經過都看他,然後悄悄問旁邊坐着吃面的溫思眠:“咱們店什麽時候新請的收銀員哇?長得也太帥了。”

溫思眠随口回了句“我同學”,不知誰多嘴傳到後廚去,沒多久他爺爺就親自端着兩碗蝦爆鳝面出來,邊走邊喊“哪呢咱們小眠同學”,害溫思眠尴尬得差點栽進碗裏。

“這兒呢!”鄭宴森個臉皮厚的,還大喇喇應上了,笑得一臉燦爛道,“爺爺好。”

“哎,小眠同學好!”溫爺爺十分熱情,兩碗面往桌上一擱,招呼他過來吃,“這是咱們店的招牌,料都給足了,快嘗嘗。”

門口又有客人進來,鄭宴森看了眼溫思眠,溫思眠正要起身去替他,被溫爺爺按下了,叫了個服務生來幫忙收銀。

“小眠可頭一回帶同學來啊,”溫爺爺拍着鄭宴森的肩,用不太标準的普通話說,“肯定是很稀罕你的。”

“我才沒……”

溫思眠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鄭宴森搶先接了話:“哈哈,真的嗎?我也稀罕爺爺做的面,比其他地方做得好吃。”

“稀罕就以後常來。”溫爺爺樂呵呵道,“面錢不能免,但給你免費加料加面。”

“那更稀罕了,謝謝爺爺。”

溫思眠聽他倆一口一個稀罕,半句話沒插上,等爺爺回了後廚才搓着有些發燙的臉,問鄭宴森到底找過來幹嘛。

“沒找,就打完球餓了,剛好路過。”鄭宴森吃着面含糊道,“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緣你個頭!

溫思眠懶得戳穿他,被爺爺蓋章過“小眠同學”的人也沒法再趕走,只好換雙幹淨筷子把剩下那碗面分走三分之一到自己碗裏,慢吞吞地吸溜。

這之後幾天鄭宴森都跟打卡上班似的,每天定時定點來面館報到,借着吃面的由頭留下幫忙,還大言不慚跟溫爺爺訴苦,說是因為溫思眠要幹完店裏的活兒才肯和他去玩。

溫爺爺一聽那還得了,趕緊給孫子放了半天假,讓他和同學出去玩。

于是溫思眠就這麽被自家親爺爺趕了出來,跟着鄭晏森去看了場電影,吃了飯,又去游戲廳待了倆小時,最後提着一袋鄭晏森請客的燒烤和兩罐可樂,到附近江邊的草坡上坐着吃夜宵。

“玩得開心嗎,今天?”鄭晏森單手開了罐可樂遞給溫思眠。

“……嗯。”溫思眠拿着喝了一口,甜絲絲的液體在舌尖上淌過,冰到發麻之後是碳酸氣泡炸開的辣,讓人忍不住上瘾,“開心。”

“哎,真難得。”鄭晏森也仰頭灌了一大口可樂,“還怕你嫌我煩,中途就鬧着要回家了。”

“是挺煩的。”溫思眠說,“只有今天例外。”

鄭晏森早習慣他這磨人勁兒了,也不生氣,就問自己哪裏煩。

“走到哪裏都被所有人看着,不煩嗎?”溫思眠說。

“這,眼睛長在別人身上,我也管不了啊。”鄭晏森咂摸出點兒什麽,湊過去盯着溫思眠的臉看,“你不會是吃醋吧?”

“……想多了。”溫思眠無語地推開他,“我就是不喜歡被人注意而已。”

明明長得不醜卻要用劉海和眼鏡遮擋自己,明明作業沒有不會做的題偏偏只考第十名,在學校不跟其他同學來往,微信除了班長和他以外誰也沒加,刻意保持距離,像個自卑又孤獨的社恐患者。

可溫思眠站在收銀臺前的樣子那麽淡定自如,和他一起出來玩也是真的開心。本以為游戲廳那種嘈雜地方溫思眠會不喜歡,誰知玩到舍不得走的反而是溫思眠——被拉住手臂問還有沒有金幣的時候,鄭宴森捏着褲兜裏的空塑料袋,差點沒忍心告訴他時間很晚了,再不走可能會趕不上末班車回家。

“為什麽不喜歡被注意啊。”鄭宴森轉回去,望着高樓倒映在江面上不停變換的燈光,“能說嗎?”

溫思眠咬着竹簽回說“不能”,接過鄭宴森遞來的羊肉串時又松了口,反問他“那你為什麽喜歡纏着我”。

“為什麽,”鄭宴森笑了聲,“為了報恩啊,你不是救過我麽。”

溫思眠說:“騙人。”

那天拽得跟二百五似的說一打三也不會挨揍的不知道是誰。

“嗯。”鄭宴森捏扁喝空的可樂罐,丢進裝竹簽的袋子裏,“要聽真話嗎?”

溫思眠繼續喝他的可樂,一小口一小口地啜,也不看鄭宴森,一副你愛講不講的模樣。

“因為我覺得你應該有個跟我一樣的秘密。”鄭宴森說。

溫思眠喝完最後一口可樂,空掉的易拉罐丢給了鄭宴森,問他什麽秘密。

“溫思眠。”鄭宴森輕笑着把易拉罐捏扁,金屬變形的聲響猶如重錘,連同他低沉的聲音一起砸在溫思眠的心口,“你也是同性戀吧?”

小鄭本來是直球狗勾攻,後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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