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劉頌應孫磊之邀在他家住了幾天,他本來不願意的,但孫磊說他爸媽去他在上海的姐姐家去了,幫他們帶孩子,這一去應該至少要半年,讓他不要有心理負擔。
劉頌爽快的在他家住了下來。
孫磊此人,吃喝嫖賭無所不通,為人又十分仗義,舍得花錢,所以跟他結交的朋友也很多。
他帶着劉頌去村裏的棋牌室打了兩天麻将,劉頌脾氣好,又特意迎合他們,再加上孫磊的插科打诨,村民對他漸漸也就沒那麽防備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只要是有空,劉頌就混在村裏的棋牌室。棋牌室這種地方最能打聽到許多消息,劉頌豎着耳朵,刻意收集信息,倒是讓他發掘了許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王廣秦脾氣暴躁,動不動就喜歡打人,自從來到三河村,壞事沒少做,不但打老婆還打村民,前幾年就将前面一戶外來人家給打的重傷。
比如,王廣秦在外面有個小三,雖然沒有帶回家,不過村裏許多男人都見過,甚至為了這個小三,不時的毆打馮彩虹。
比如,馮彩虹前幾年提出離婚,卻被他差點打死,當時他說想離婚啊行,老子在離婚前先弄死你。
劉頌聽到最後一則消息的時候,抽麻将的手一抖,抽錯了牌,立刻讓下家胡了。
其他兩人紛紛不贊同的看向他:“哎,劉頌,你不是挺會打麻将的嗎,怎麽讓他給糊了呀。”
劉頌攤攤手表示無奈:“風水輪流轉嘛,誰也不知道會輪到誰家。”
衆人笑笑,又接着打麻将了。
劉頌也恢複到他的出色水平,與衆人打的天昏地暗。
又過了半個月,劉頌打麻将的時候,一擡頭,居然看到馮彩虹從路邊走過。他晃了晃眼睛,又仔細看,沒錯,确實是她。
可她,不是走了嗎?
孫磊跟他同桌,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調侃道:“怎麽?看呆了?她長得一般,頂多算是清秀,不過這份氣質卻是村裏的那些娘們所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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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頌收回目光:“胡說八道什麽呀?我只是以為我看錯人了,她不是走了嗎?怎麽又……”
“怎麽又回來了是吧?”跟他們同桌的那個王明立刻哈哈大笑,“這個,你就得問我了。”
見衆人的目光被吸引過來,他十分得意:“前幾天王廣秦找到我家,讓我媽跟隔壁的三姑奶一起去勸勸馮彩虹,讓她回家。我媽本來不願意管閑事的,但經不住他軟磨硬泡,他對我媽發誓,說甚至願意對她下跪,只要馮彩虹願意回家,我媽被打動了,就跟他還有三姑奶一起去勸。”
“那她也就心甘情願跟你們回來了?”
“她本來不情願的,不過被王廣秦一把抱住了,在她耳邊說了些悄悄話。然後又跪下來,指天發誓,說以後一定會對她和孩子好的,讓她給自己一次機會。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你看之前男人不管怎麽打,她還不是乖乖的回來了?”
劉頌的心一沉,他跟馮彩虹雖然接觸不多,但卻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打完牌,天已經黑了,他跟孫磊在鎮上吃了飯,借口撐着了,說要消食,特意在三河村轉了一圈才回去。
經過馮彩虹家門口的時候,看到裏面燈火通明,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争吵聲,他放下了心。
孫磊趴在他耳邊調侃:“好了,沒有打罵聲,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我是擔心他們鬧起來,又要報警,不如我及時處理,來的好一點。”
“是,是,你劉警官一身正義,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吧?”孫磊攤攤手,“那麽,劉警官,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吧,累了一天了。”
劉頌又看了馮家幾眼,确信沒任何動靜,才慢慢的走了回去。
劉頌第二天回了警局,第一時間去了局長辦公室。
周展鵬正在看文件,見他站到一旁,原本準備翻紙的手,停了下來。
擡頭看了一眼,見劉頌老老實實的站在面前。這才扔掉文件:“你小子,查出什麽來了。”
劉頌本來想說些什麽,見局長瞥了瞥他,到口的話立刻咽了下來:“都是一些很零碎的信息。”
“哦?那你這些零碎的信息能夠證實你的推斷嗎?”
良久,劉頌搖了搖頭。
“既然不能,就給我絕了那份心思。”周展鵬重重地将文件丢下,“外面那些人忙的跟秤砣一樣,你卻偏偏揪着此事不放,我給你那麽多時間,本以為你會帶給我不一樣的結果,你卻給我搖了搖頭。既然辦不到,那以後就絕了這份心思,老老實實的跟他們一樣去辦別的案子去。”
劉頌挨了訓,垂頭喪氣的出了門,剛出門就被人勾肩搭背了。
錢文濤摟着他的肩膀:“怎麽樣兄弟,挨訓了?”
劉頌搖了搖頭:“沒什麽,從今天起我就跟你們一起,四處辦案吧。”
這天他們在呂莊村調解了一起打架鬥毆案件之後,正逢中午時間,幾個人在村裏的飯店吃了一頓。
周岩不住嘆氣:“你說至于嗎?不就是那麽一丁點地,他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只有中指的長度,你說至于為了這點小事打起來嗎?”
老張剛端起酒杯笑笑:“這你就不懂了吧,其實不是地的問題,是人心的問題。你難道沒發現硬說那塊地是他們家的,那人家有兩個兒子,隔壁人家卻只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沒有嗎?他就是擺明了欺負他們家。”
周岩皺眉:“多年鄰居了,為這點小事至于嗎?而且我聽說三女兒那人家人品不錯,附近有口皆碑的,欺負人這家,小時候家裏窮,沒飯吃,可是經常在她們家蹭飯呢。”
“狗咬呂洞賓的事情多着呢。有時候正是因為呂洞賓幫過狗,狗才要咬他。”
劉頌忍不住道:“這是什麽變态心理啊。”
老張搖搖頭:“你們終究是太年輕了,把人性看的太好了,人的劣根性其實就是欺軟怕硬,如果對方家也有兩個兒子,他就不敢了。”
劉頌聯想到馮彩虹,村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兒子,沒兒子的人家也是好幾個女兒,怎麽他家就只有一個女兒呢?
老張搖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
“這個我知道,”周岩突然嘻哈道,“我那天去打聽情況的時候,也不知道聽誰說了一句,說陳夢當初本來是懷着第二個孩子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掉了,後來就再也沒有懷上。而那之後,陳夢似乎就對馮彩虹不怎麽好,時不時會冒出來一句說她把弟弟給克沒了。”
他嘻哈的說完,似乎又覺得不對,立刻捂住嘴巴,不再做聲。
衆人一陣沉默。
店家端着菜過來:“你們怎麽不吃啊?”
錢文濤招呼大夥:“不說了,趕緊吃飯,喝酒,吃飽了好幹活。”
店家仔細看了他們幾眼:“你們是做什麽的呀?我怎麽沒看過你們?”
這樣偏僻的村鎮,對外人是十分排斥的,雖說他們說着本縣的方言,可終究眼生,小心為上。
老張笑笑:“我們是派出所查戶口的。”
店家仔細看了看他們,終于認出了老張:“哦,我見過你。”
由于剛喝了酒,衆人決定等晚上酒醒的時候再回去,但呂莊的村民明顯對他們比較排斥。從呂莊回三河鎮需要經過三河村,劉頌拿出電話打給孫磊:“你有沒有喝酒?”
孫磊剛到棋牌室,正準備打牌:“你要請我喝酒啊?好啊,在哪裏?”
劉頌:“我是問你今天有沒有喝酒,要是沒喝酒的話,到呂村來,幫我把車子開過去。”
孫磊:“我可不去鎮上。”
劉頌:“不去鎮上,我們到你家打個牌,方便嗎?”
孫磊站起身,對旁邊一人指了指他剛剛坐的座位:“方便方便,我這就過去啊。”
孫磊趕到呂莊,見衆人個個一身酒氣:“難怪要喊我來開車呢,鑰匙呢?”
“這不是孫磊嗎?”店老板笑呵呵的看着他,“你認識他們啊。”
孫磊笑笑,用胳膊肘指了指劉頌:“這是我當兵時的戰友,我帶他們回家裏玩玩。”
“哦,他們喝了酒,你小心一點啊。”
臨走時,店老板看他們的眼神已經沒那麽排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