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怎麽說話呢?”孫義興看了那男人一眼,轉頭又看向馮彩虹,“這樣吧,彩虹,衛生所這邊有好幾張床,被子什麽的都有,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回去,今晚就在這将就一下吧,你的事我們明天解決,怎麽樣?”
馮彩虹看了眼馬上要睡着的兒子,讓他摟得更緊:“結果要是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以後每天晚上都在這哭。”
孫義興覺得一陣頭疼:“你先睡吧,明天再說,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衆人三三兩兩的散開,朝各個方向離開。
孫已經對這張梅道:“我回家拿備用鑰匙,你在這陪她一下。”
張梅點點頭,縮了縮肩膀:“你快去快回啊。”
“還真以為她想尋死呢,不過是裝裝樣子。”
“就是就是。”
這兩句話伴随着衆人的腳步,也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過來,馮彩虹看過去,咬緊了牙齒。
張梅也聽到了,她搖了搖頭,本想裝作沒聽見,又怕她真尋死:“今晚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明天解決。”
張義興拿來鑰匙,開了門,好言勸慰了她幾句,就将備用鑰匙丢給她,夫妻二人雙雙離開。
第二日一早,天剛亮。
孫一新就把所有村幹部都叫到村委會,把這個事情跟他們大概說了一下,就帶着衆人以及馮彩虹母子朝着馮家走去。
王廣秦腿上和腰上都纏着紗布,見到這一幕冷笑:“這是來幹什麽?”
“王廣秦,你家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但是從今天起,你不得再毆打馮彩虹。”見王廣秦仍是冷笑,孫藝興使出殺手锏,“說到底,馮彩虹才是本村的,你是外地的,若是敢把人給逼死了,我們也不會客氣。若是再讓我知道你毆打她,從今以後你的低保以及醫療優惠就別想拿了。”
原來,自從王廣秦得了尿毒症之後,又去村裏辦了低保,以及村裏給開了個證明,讓他在就醫方面享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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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廣秦臉色變了變,然後立刻大笑:“昨晚是沖動,現在也很後悔,彩虹啊,你就給我一個機會,看着兒子的份上,都是一家人,就別那麽計較了。”
馮彩虹從身上掏出一張紙:“這是法院下達的人身保護令,但鑒于我們倆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從今天起,你,我還是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是你得理我,十米遠,不準接近我,知道嗎?”
馮彩虹又看了看王一新:“我相信法院已經給你們送來了這份通知單,但可能你們并未看到,所以我現在就給你們好好看看,每個人讀一遍。做一個村幹部,你們有責任,幫忙監督。”
王一新接過去,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衆人傳閱一遍,點頭:“放心,我們會的。”
棋牌室。
洗牌摸麻将的聲音絡繹不絕。
孫磊、劉頌還有其他兩個劉頌叫不上來名字的人組成了一桌。
孫磊:“二餅!劉頌,你有段時日沒過來了。”
劉頌看着手中的牌:“最近局裏比較忙。”
“最近一陣太平,有什麽好忙的?就你天天折騰的兩口子也偃旗息鼓了,鎮上還有什麽事?”劉頌對面的那人出了一張牌,笑道。
劉頌不動聲色:“哪兩口子?”
王廣秦的下家也出了一張牌:“還能誰啊?王廣秦一家呗。”
“是啊,夫妻倆嘛,床頭打架床尾和,當初鬧的那麽兇,一副你死我活的樣子,現在還不是和和睦睦的。”
“那是村裏的威脅起作用了呗,說是要收回他的低保和醫療優惠,王廣秦就慫了呗。”
“我說呀,你是不是這幾天沒出來打牌腦袋都傻了呀?王廣秦有尿毒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還真以為書記說兩句就能威脅到他了?”
劉頌豎着耳朵聽他們倆講話:“那是什麽?”
他右手邊的男人笑起來,帶着一股神秘:“還能有什麽呀?這馮彩虹也算是我們三河村的美人,平日也十分賢惠,給他洗衣做飯的,這樣的女人他怎麽會舍得扔?”
男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孫磊看了劉頌一眼:“打牌、打牌、說這個幹什麽?”
劉頌笑笑:“沒事,多了解點民情也是好的。”
他狀似不經意的看向右手邊的男人:“這是王廣秦親口告訴你的?”
“是啊,”那男人頗為得意,“前幾天我們幾個一起去喝酒,王廣秦酒喝多了,在酒桌上得意的跟我們吹噓。說她之前非要離婚,結果三兩句話不是還哄回來了?然後你猜怎麽着?”
這人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他看向劉頌。
劉頌立刻從善如流:“怎麽樣?”
“他說馮彩虹在家對他言聽計從,從來不敢說他一句。有人就到,你每次酒喝多了就被馮彩虹罵,那小子得意的炫耀,說是因為他每次醉酒就會打老婆,馮彩虹才禁止他喝酒的,而且每次喝完酒,馮彩虹就給他煮解酒湯。不過那晚他又喝多了,然後第二日,他家周圍的人都看見馮彩虹大罵他喝醉酒,發神經,把家裏的東西全摔了,還打人。”
劉頌握着四條的手,緊了緊。
眸光發狠。
随即,将四條狠狠的扔了下來。
“哎呀,糊了!給錢給錢,趕緊給錢,我就說嘛,說話多,會有好運的。”
劉頌下家那個男人笑呵呵的,劉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有點無奈,再對上孫磊不贊同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氣,将錢遞給那人,站起身:“不打了,出去透透氣。”
“你……”那人剛贏了錢,不願意,就這麽散局。
孫磊也站起身:“我出去抽根煙。”
說着,二人并排走了出去。
孫磊掏出煙,遞給劉頌一支,劉頌接過,就着他遞過來的火點燃。
孫磊也點燃了煙。
二人在馬路上邊走邊抽着,沿路遇到不少三河村的人,二人與他們一一打招呼。
一裏路下來,走到三河村的田野裏,二人速度并不快,一支煙差不多抽完了。
孫磊扔掉煙頭,在腳底踩了踩:“說吧,你想問什麽?”
劉頌也扔掉煙頭:“她,最近怎麽樣?”
“你何不自己去看看?”
劉頌搖頭:“不方便。”
“既然知道不方便,那你還問她幹什麽?劉頌,她是有夫之婦,而且你看她這情況,你們根本就不可能。”孫磊激動起來,一手指着他,“你一片大好的前途,何必要毀在她身上?”
劉頌煩躁:“還有煙嗎?”
“抽什麽煙!越抽腦袋越混亂,你回答我,是不是非她不可?”
劉頌抓了抓頭發:“你胡說八道什麽。第一、你也說了,她是有夫之婦,我絕無這樣的想法。第二、我只是不想三河村再出命案而已。”
“你就是這麽說服你自己的?!”孫磊冷笑,“這個答案或許能說服得了你,但你覺得,能說服得了我嗎?”
……
……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沒出現在她面前?”良久,正當孫磊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聲音低低的開口,帶着一種自嘲,“不見面,就什麽事都沒了。”
孫磊四處看了看,最後掏出一根煙,點燃,兇狠的連抽了幾口,吐出一口又一口濃濃的煙霧。慢慢的開口:“說不上來,好不好。但肯定比之前好多了,最起碼表面上看來如此。最近一段時間,馮家都沒有鬧出來打架的事,就是王廣秦經常出去喝酒,經常醉得不省人事,躺在馬路邊,或者躺在飯店裏,讓馮彩虹去接。有一次酒喝高了,差點死在醫院裏,醫生說晚來一會兒就可能沒命了。”
劉頌點頭,苦笑:“确實比之前好多了,只要王廣秦不再打她,日子就應該沒那麽難過。”
“不會好的,反而會越來越糟。”老張搖頭,“婚姻不是一塊磚頭加上另一塊磚頭,而是一堆沙子融進另一堆沙子裏。若是融合的好,就是一件完美的作品,若是融合不好,還不如各自獨立分開。”
王廣秦回到局裏,将發生的一切都描述給老張聽,老張聽完鄭重其事道:“一個人的性格就決定了她會怎麽做事,王廣秦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而馮彩虹看似柔弱,實則極有主見,一般人難以撼動她,他們倆在一起本身就是沖突的。”
周岩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哪有什麽沖突不沖突的,婚姻不就是搭夥過日子嗎?各讓一步,日子就好過了。”
“哈哈,”老張大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所以說你們還年輕,你們現在處理這些案子處理的少,等多了就會明白了。各式各樣的,都見識一番之後,就會明白,婚姻歸根到底還是性格的問題。不只是婚姻,可以說,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的一生,不管在什麽地方。”
“至于馮彩虹,可惜了,如果不是遇見這樣一個男人,再普通的男人,應該都能把日子過好。他們這樣吃虧的最終還是孩子,那孩子将來不走上歪路,就算萬幸了。”
劉頌皺眉,腦海裏有千萬道光芒閃過,他想抓,但卻什麽都抓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好冷啊,求評論,求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