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劉頌掏出一支煙, 點燃：“閑着沒事，随便看的。”
老張收拾好甜甜的書包，拉過她：“真是麻煩了, 改天你可以把一一送到我家, 我來帶這兩孩子。”
馮彩虹搖頭：“不用了，孩子我會自己帶的，謝謝。”
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老張臉色尴尬：“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甜甜，走了。”
甜甜雙腳卻像是釘在了地上，低着頭, 一臉不悅。
老張又拉了兩下，沒拉動。
甜甜舉高雙手：“外公抱。”
老張無奈：“你這丫頭, 四十多斤重，我哪抱得動你啊？”
劉頌吐出一口煙霧，低頭抱起甜甜：“沒事，叔叔抱你回去。”
甜甜搖頭：“不要, 你身上有煙味。”
劉頌将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火星：“這下好了吧？”
甜甜捏住鼻子, 倒是沒再做聲。
老張搖搖頭：“哎！”
等二人走遠, 聽不到任何動靜的時候, 王一離收回目光：“媽媽。”
馮彩虹：“水燒好了，一一，過來洗漱吧。”
“這個劉叔叔也沒那麽壞。”一一看像馮彩虹, “聽說他不是桑北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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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馮彩虹上前，把王一離的背包收拾好，“早點洗洗睡了，明天還要上學。”
“媽媽，我們不是要離開這裏嗎？”
馮彩虹摸了摸兒子的頭：“等你這學期上完我們就走，你之前落下了太多功課，不能再這樣東奔西走了。”
一一攢緊小拳頭：“都是那混蛋，如果不是他……”
“一一，”馮彩虹的聲音變得嚴厲，“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人，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他老打你，其他你什麽都不知道，明白嗎？”
一一被馮彩虹嚴厲的聲音給吓住了，沉默了幾秒：“我知道了，媽媽，我會保護你的。”
“好了，洗臉吧。”
老張拿着書包，劉頌抱着甜甜，三人沉默的走在寂靜的小道上。
老張看了甜甜一眼：“這丫頭，居然都睡着了。”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腳步放得很慢，老張：“都看到什麽了？”
劉頌腳步未停，即便在黑夜裏，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老張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們身上有很多傷，不是一段時間形成的。”
老張的腳步頓了頓，繼續朝前走：“還有呢？”
“這對母子警戒心太強，看不到什麽。”
老張徹底停了下來，村口的路張印着二人昏黃的身影：“你還是覺得？”
“沒錯，”劉頌心口煩躁，又想抽煙了，“這事她脫不了幹系。”
“那天的事，文濤都跟我說了，事隔多年，已經找不到什麽線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法醫的報告證明，這事跟她沒什麽關系，就算她當年見死不救，故意将門反鎖，從法律上來講，她也是無罪的，所以不要再糾結這個案子了。”
劉頌皺眉：“那……”
“你是說最近發生的那兩樁案子？”老張搖頭，“更不可能了，現在的技術早就不是當年能比的，法醫對她們的屍體進行了細心的研究，與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劉頌沉默許久：“如果是借刀殺人呢？”
“你是說馮彩虹慫恿王廣秦殺了她媽，再借別人的手把王廣秦給殺了，是嗎？”
……
……
“證據呢？判案講究的是證據。輿論還可以殺人呢，除非是有實質性的證據。”
似乎又想起什麽，老張搖搖頭：“不要固執，不然你的固執，會把所有人都給毀的。”
“嗯……”甜甜翻了個身，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怕吵醒她，二人談話到此結束，劉頌小心翼翼的抱着甜甜，大步走開。
“唉唉，老張啊，你說你家的那些小番茄都掉地上，你也舍不得帶來給我們吃。”周岩一口一個，盆已經快見底了，“雖說已經進入了秋天，但是天氣反複，還是很熱呀，根本就沒胃口吃飯不如帶過來給我們當早餐好了。”
老張拍了一下他的頭：“臭小子，那你自己去我家摘，你不去，還得我親自給你送過來，你的手那麽金貴，只能吃飯不能幹活？”
周岩不太好意思，撓了撓頭：“反正你也要過來，就順便帶過來吧。”
老張端走他面前的盆：“不想吃就給我。”
“別別別，”周岩按着盆，“誰說我不吃來着，我吃我吃。”
老張搖頭：“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再有下次，一個你也別想吃。”
周岩端着盆，放到了劉頌面前：“一大早就在看這些案子，吃點小番茄降降火，這天太燥熱了。”
劉頌頭都沒有擡：“謝謝！”
周岩站到他身後，看清案卷內容：“你怎麽還在研究馮彩虹啊？事情都結束了，就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我……”
目光一轉，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周展鵬，他靈機一動，大聲道：“局長好！”
本來散漫的衆人，聽到這話之後，剛剛回到座位上，端正坐好。
周展鵬嚴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劉頌身上。他來到劉頌的桌邊，看着已經合起的案卷：“小劉，你跟我來一下。”
衆人互看一眼，用嘴說着‘慘了慘了’，周展鵬走到門口，突然轉頭，大家立刻坐好，一副認真辦公的樣子。
周展鵬目光淩厲，看了一會兒，大踏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劉頌默默跟在他身後，關上門，就見他擡頭，上下打量自己：“案子既然已經結了，就不要再看了。”
命令的口氣。
“可是局長……”
“沒有什麽可是。你要是真的太閑的話，就把以前懸而未決的案子給破了。”
劉頌沉默了下，據理力争：“我們辦案不能這麽草率，這不但是對百姓，也是對我們自己的不負責任。”
啪！
茶杯落地，發出重重的破碎聲。
啪！
周展鵬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縣裏最近在評比各鎮的破案率，你他媽別在這時候給我找事，要是真想表現立功，就去把十幾年前的殺人案給破了。”
……
“別找事，這對誰都沒有好處，包括馮彩虹，也包括正義。”
包括正義？
怎麽會包括正義呢？
劉頌想追問，就見周展鵬擺了擺手：“好了，你出去吧，好好把這事想清楚。”
劉頌剛進辦公室，就被衆人圍了起來：“說什麽了？”
“嗯嗯。”老張哼了聲，用下巴擡了擡門口，衆人看過去，慌忙散了。
周展鵬：“拿着本子，去會議室開個會。”
無非就是講縣裏決定評比各個鎮的業績，尤其是最治安比較亂，縣裏出了好幾起婦女被□□的案件，讓衆人當心，去各村普及知識，把治安抓好，三河鎮絕對不能出這樣的事。
衆人點頭，周展鵬最後又看了劉頌一眼，這才起身離開。
聽到發動機引擎聲，确信周展鵬離開，不然這才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局長剛跟你說什麽了？”
“是啊，會議前特地把你叫過去，什麽事？”
“是啊，什麽事？”
劉頌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問我在這邊還習不習慣。”
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大家散開：“沒勁。”
老張拍了拍劉頌的胳膊，一語雙關道：“早日習慣吧。”
“各位村民，請各家有空的迅速到村委會來一趟，有重要消息告知。”
“各位村民，請各家有空的迅速到村委會來一趟，有重要消息告知。”
“各位村民，請各家有空的迅速到村委會來一趟，有重要消息告知。”
喇叭連播了三遍，附近的村民已經帶着孩子紛紛趕了過去，衆人圍聚在村委會門口，相互詢問：“怎麽了？”
大家面面相觑，紛紛搖頭。
許多孩子在人群裏跑來跑去的，小一點還不能走路的孩子在母親和奶奶懷裏哭泣。
沒多久，大人的訓斥聲就傳來：“亂跑什麽！過來！”
“別亂跑，當心受傷！”
……
……
“再不過來，回家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各自看好自己的孩子，村委會的大門打開了，村支書招呼衆人：“都進來！”
“書記，怎麽啦？”
“是啊，把我們喊來都做什麽？”
“出什麽事了？”
……
……
孫義興帶着衆人去二樓：“縣裏最近治安不好，鎮上派出所來給大家講解講解，都注意看好孩子，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二樓。
周岩抵了抵劉頌的胳膊：“幹嘛非要來這個村呀？不是說好了去呂莊的嗎？”
劉頌端起水杯：“你不願意？”
“這個村最近事情太多了，風水不好，來多了，我們也會被……”周岩正滔滔不絕的說着，耳尖的聽到動靜，餘光看到人走過來，立刻不吭聲了。
衆人吵吵嚷嚷着落座，周岩特意帶了電腦，圖文并茂的演示了一下，各個村的情況，以及叮囑大家，婦女不要随便出門，出門的話一定要找個伴，因為白天也有很多人被□□了。
這樣勁爆的新聞在三河村炸開了鍋，三河鎮本來就在三個縣的交界處，甚至其中的一個縣還是隔壁市的，屬于三不管地帶，這裏常年很混亂。
打架鬥毆、□□拐賣的事情沒少發生，但都被歷任鎮長和公安局長給壓下去了，只是好不容易平靜了許久，又爆出了這樣的事，當然是人心惶惶。
“不過呢，大家也不要害怕，”周岩擡高手，安撫大家，“盡量不要在晚間出門，沒事盡量呆在家裏，等這段時間過了，抓到人了就沒事了。”
劉頌掃了一圈，沒看到馮彩虹的人影，現在已經是九點鐘了，送孩子也該回來了，怎麽沒過來？
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來到一樓，除了衛生所，幾個女人抱着孩子打點滴以外，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經沒人影，只剩一大片車子，偶爾兩三個小男孩追逐戲耍着跑過去。
摸出煙，掏了半天都沒摸到打火機，煩躁的将煙別在耳後，四處走着。
不知不覺就走到馮彩虹家門口，馮家大門緊閉，他心一沉，該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