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馮彩虹拿過杯子, 朝前走：“怎麽來這麽早？我還以為你晚上才來呢。”
“今天休假，所以提前來了。”
其實是想早一點見到她，昨晚看到那條短信, 恨不得當時長了翅膀, 立刻飛過來。
周展鵬也不想他呆在警局，一聽說他有事要出去，連原因都沒問，十分大方，本來說請一天假，他直接批了三天，并十分善解人意：“有重要的事情可以多忙幾天, 警局沒什麽事。”
“哦。”
“這三天，我都沒什麽事。”
“那……先陪我逛超市吧。”
二人在超市逛了一大圈, 馮彩虹的手中始終只有這一個天藍色杯子，劉頌兩手空空如也。期間他也提出要幫她拿杯子，馮彩虹笑：“難道我連一個杯子也拿不動了？”
結賬時，馮彩虹順手從櫃臺上的架子邊, 随手扯了一個小物件扔過去，劉頌眼波動了動, 從口袋裏掏出錢, 遞了過去。
收銀員看樣子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看他們這副坦蕩蕩的模樣，姑娘也不好害羞起來，快速的掃碼找零錢結賬。
馮彩虹拿着杯子走了過去。
劉頌快速的伸出手, 将那小物件塞到褲袋裏，一如她剛才那般動作迅速。
“這是什麽地方？”
馮彩虹站在敞開的房門口，這是一個簡易的一室一廳，屋內東西齊全。
從超市出來，劉頌就大踏步的朝着某個方向走，她也沒問，與他保持一定距離，跟了過來。
“我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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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彩虹：“你放了幾天假？”
劉頌驚訝于她的反應速度：“三天。”随即苦笑：“不過我看這情況，我去不去都無所謂了。”
“什麽？”
劉頌一筆帶過：“我退伍後，被分到了這裏，一份閑差。”
短短一句話，卻包含無限的信息。
馮彩虹也沒有追問：“挺好的。接下來幾天你有什麽打算？”
劉頌搖頭：“沒有，你呢？”
馮彩虹想了下：“你還沒有去過市裏吧？”
“确實沒有。”
“巧了，我長這麽大也沒去過，不如我陪你去玩玩好了。”
劉頌面上的欣喜一閃而過，很快消失無影：“那一一呢？”
馮彩虹出門的時候已經把這個想好了：“我回去跟他商量一下，明天給你答複。你要是同意的話，他那邊不成問題。”
劉頌從口袋裏摸出煙，遞到她面前，馮彩虹愣了一下接過，叼在嘴中。
劉頌拿出打火機遞到她煙頭邊，煙點燃，她吸了一口，笑笑：“這時候才想這些，不覺得遲了嗎？”
劉頌拿出煙，剛遞到火旁，就被她搶了過去，馮彩虹拿過自己的煙，将他的煙湊了上來，點燃，分開，兩根煙各自落在兩張唇裏。
“你是不是後悔了？”一圈煙霧在空中彌漫，見他遲遲不回答，馮彩虹笑了，幽黑的眼睛十分平靜，“劉頌，你不用有壓力，我的事我會解決好。人的一生長着呢，不用想那麽遠，太累，活在當下就好。”
劉頌不做聲。
“明早十點，我在南站等你。放心，不是私奔，就兩天的時間。”
劉頌更加煩躁，突然沒了抽煙的情緒，想将煙塞在灰缸裏，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奇怪，明明之前來的時候就在這桌子上的，想用的時候怎麽找都找不到。
煙在手中差點被捏碎：“好。”
等人離開，劉頌突然在窗戶邊發現了煙灰缸，手中的煙也快燃盡了，他将煙頭按在裏面。
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去，可鬼使神差地，他答應了。
盡管知道，這個決定，可能會給他帶來各種意想不到的麻煩。
馮彩虹回到家，覺得家裏的氛圍有點奇怪，平常歡聲笑語的客廳沒有聲音，正準備喊一一，他從房間裏跑了出來，拿着課本：“媽媽，這個字怎麽念？”
馮彩虹皺眉。
“回來了？回來就好好輔導一一功課，難得這孩子今天想學習。”何雲飛拿着一把韭菜從廚房走出來，笑眯眯道，“趁這個機會好好培養他學習的興趣。”
馮彩虹點頭，脫下大衣，朝着房間走，剛把衣服放到衣架上，轉頭就見到兒子已經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
那是一個防備、警戒的姿态。
馮彩虹明白過來，蹲下身，将兒子摟在懷裏：“放心好了，媽媽什麽都可以不要，就是不會不要你。”
“媽媽。”一一的聲音中帶了哭腔。
馮彩虹眼眶濕潤：“要不是為了你，媽媽早就跟他們同歸于盡了，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要覺得媽媽會丢下你。”
一一抱着她大哭：“媽媽，我……嗚嗚嗚……”
“好了，好了，乖，不哭。姑奶奶還在外面，讓她聽見可就不好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果然。
“彩虹啊，怎麽了？好好的一一怎麽哭了？”
馮彩虹擦去一一臉上的淚水：“沒事，姑姑，你先去忙吧。”
何雲飛拿着飯勺走遠。
她仍然維持着剛才蹲下的姿勢：“一一，媽媽有話跟你說。”
……
……
馮彩虹将一把剝好的蒜放在水盆裏：“姑姑，我明天要去市裏一趟，後天晚上回來。”
何雲飛切韭菜的手頓了頓：“去做什麽？”
“我上次不是跟你說要去買房子嗎？市裏有一個樓盤明天開，我過去看看。”
“哦，你帶錢了嗎？”
“我只是去看看，要是滿意了，再看看差多少錢。”
“那？”何雲飛看了她房間一眼，“跟孩子說了嗎？一一最近很敏感，你多開導開導。”
“剛才就為這個哭呢，”她有點無奈，“真是難為他了，小小年紀的，我真擔心他心裏會出問題。”
何雲飛放下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那你還去？”
“我這也是為了他，我們要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市區最合适。我已經都跟他說好了，你待會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何雲飛又看了房間一眼，很好，房門緊閉。這才湊到她耳邊：“他今早來了？”
馮彩虹反映了下，才明白她說的他是指誰。
馮彩虹沒吭聲，過了幾秒，點了點頭。
“你們？”
“姑姑，我心裏有數的。”
何雲飛嘆了口氣，拿起刀，将水中的蒜瓣撈起來，放在切菜板上：“你做事素來有分寸，我一直都很放心，可……”
馮彩虹：“好了，沒什麽可是。我現在是自由之身，更沒什麽可畏懼的。”
劉頌拿着桌上那只天藍色杯子研究的時候，馮彩虹的短信發了過來：“你下午在縣裏逛逛，我不出門了，縣裏的神女公園不錯。”
神女來自于民間的傳說，是桑北縣在歷史上最出名的人物了，桑北縣一直有神女像，後來縣裏就以神女之名修建公園。
神女公園占地面積廣，裏面有不少假山和水池，修建的相當漂亮，這也是縣裏衆情侶除了電影院最愛去的地方。
劉頌左手拿着杯子，右手看着短信：“你杯子落在這兒了。”
視線盯着手機屏幕，很快收到回複：“你明早帶着吧。”
他笑：“好。”
飯香味和炒菜的聲音襲擊了他耳朵和鼻子，也侵犯了他的手，等反應過來，才看到‘好’下面那一行：“我餓了。”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這是第一次，手的速度快于大腦，這樣的不受控不但不讓他覺得恐懼，反而有一絲欣喜。
馮彩虹看着短信偷笑：“今天先忍忍，明天請你吃我們桑陽市慶陽湖的特産魚。”
劉頌關掉屏幕，一瞬間覺得，自己其實也沒那麽餓。
“嗯嗯。”
馮彩虹立刻關掉屏幕，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擡起頭，裝作一副好好吃飯的樣子。
她夾了一筷子韭菜螺蛳肉放在一一的碗裏：“多吃菜，才能長高。”
又給何雲飛夾了一筷子莴筍雞蛋：“姑姑也多吃點，辛苦了。”
何雲飛看了眼一一，見他低着頭，也不知該高興侄女笑容多了，還是該為侄孫那一臉愁容發愁。
吃完飯，馮彩虹自告奮勇的刷碗擦桌子，做完又陪着兒子玩，何雲飛看着這一切，終于放下心來。
一一抱着變形金剛，玩的正起勁，馮彩虹拿着他的課本，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小學課本，似乎比她讀書的時候難多了。
好多年沒碰課本，都忘記了那是什麽感覺了。
等一切塵埃落定，就可以再次撿起，去讀個大學了。
看課本的功夫裏，時不時的瞄一眼兒子，有一次，母子二人視線相撞，小家夥快速的轉頭，十分別扭。
馮彩虹輕笑。
一一索性轉過身去。
卻不再玩變形金剛。
“一一，你想要什麽禮物？”
……
“媽媽去給你買個大的變形金剛，好不好？”
……
何雲飛看了眼一一，見他低着頭，也不知該高興侄女笑容多了，還是該為侄孫那一臉愁容發愁。
吃完飯，馮彩虹自告奮勇的刷碗擦桌子，做完又陪着兒子玩，何雲飛看着這一切，終于放下心來。
一一抱着變形金剛，玩的正起勁，馮彩虹拿着他的課本，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小學課本，似乎比她讀書的時候難多了。
好多年沒碰課本，都忘記了那是什麽感覺了。
等一切塵埃落定，就可以再次撿起，去讀個大學了。
看課本的功夫裏，時不時的瞄一眼兒子，有一次，母子二人視線相撞，小家夥快速的轉頭，十分別扭。
馮彩虹輕笑“不好嗎？”
……
“那給你買個洋娃娃吧？”
……
‘嘩啦’，變形金剛被扔到地上，一一繞過桌子，朝着房間跑去。
‘哐’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怎麽了？”何雲飛從門內探出頭。
馮彩虹大笑：“好事。”
确實是好事，都會鬧脾氣了。
這樣，她就能走的更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