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媽媽, 我要喝水。”王一離玩累了，撲到她面前，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她身上, 軟糯糯的。
馮彩虹摸了摸兒子的頭, 全是汗水。她将手中被她搖晃的已經差不多變成溫水的杯子遞了過去：“正好喝，全喝了吧。”
一一渴了，兩口就把一大杯水喝完了，擦了擦嘴，又回到沙發上了。
馮彩虹從沙發上收回目光：“姑姑，明天你就好好休息休息，我在家輔導他功課, 家務我也包了。”
何雲飛笑：“娜娜要是有你一半聽話，我就放心了。”
娜娜是何雲飛的獨生女兒, 今年正在讀大學。
馮彩虹：“娜娜怎麽了？我覺得她還好啊，很有禮貌，也熱情。”
“這丫頭在外面亂交男朋友，”提起女兒, 何雲飛一臉無奈的笑意，“我真怕她走我的老路, 早知道當年就多生一個了, 一個不聽話, 還有另外一個。”
“那當年幹嘛不生啊？雖說縣裏計劃生育抓得緊，可很多人家都躲在外面生了兒子再回來。”馮彩虹試探，“你們怎麽不學學？”
何雲飛搖頭：“娜娜他爸當時在縣裏的稅務局, 那可是個鐵飯碗，好了，不說了，陳年爛芝麻谷子的事，翻出來，沒什麽意思。我去做晚飯。”
稅務局？她明明記得表姑父是個大老板，有錢之後，就在外找小三，小三生了個兒子，他就跟姑姑離婚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茬。
馮彩虹拉住她：“我去吧。”
“你折騰了一天，還是我去吧，多陪一一玩玩。”何雲飛笑笑，“我今天買了不少菜，你在一旁幫忙擇菜就好了。桌上有韭菜，你拿出來理理。”
“媽媽，我幫你。”一一扔掉玩具，跑了過來。
何雲飛從廚房探出頭：“一一可真是孝順啊，這孩子太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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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彩虹把手中的韭菜遞了幾根給他：“是啊，太懂事也不是什麽好事。我希望他長大後能像現在這樣心疼我，更心疼他未來的老婆。”
一一聽懂了，臉瞬間紅了：“媽媽，您說什麽呢。”
馮彩虹和何雲飛哈哈大笑。
“吃飯了嗎？”
飯後，馮彩虹躺在床上，玩了一天，一一早就折騰的累了，在一旁呼呼大睡。馮彩虹看了眼手機，沒有短信，也沒有電話。
她發了條短信過去：“睡了沒？”
劉頌秒回：“還沒。”
她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一條短信又湧了進來：“下午做什麽了？”
馮彩虹笑：“大掃除。”
“真勤勞。”
馮彩虹：“忘了問你，你住哪裏了？”
劉頌：“局裏安排了住的地方，不用擔心。”
她把‘不用擔心’四個字反複看了好幾遍，咕囔：“誰擔心你了？”
斟酌了下，開始輸入：“螃蟹熟了，現在正好吃，改天來縣城，我請你吃。”
劉頌對着屏幕笑：“不是說要親自做飯，請我的嗎？”
馮彩虹：“等我回去的，去村裏借幾只大螃蟹，犒賞你。”
本事一些家常、無聊的事，二人卻聊到了深更半夜，直到眼皮子快合到了一起，她才結束了話題。
但第二天一早，仍然精神抖擻的起了床。
一天過去，手機仍然十分安靜。
晚上九點，一條短信準時滑入手機，這是昨晚她給他發短信的時間。
劉頌：“吃完飯了？”
馮彩虹正陪着兒子和姑姑在客廳看電視，某臺正在重播《巴拉拉小魔仙》，一一迷住了，與何雲飛邊看邊讨論劇情。
馮彩虹拿着手機去了洗手間。
“嗯，你呢？在值班？”
劉頌：“嗯。”
與劉頌一同值班的周岩湊了過來：“劉哥，你這是在幹嘛呢？今天看了一天的手機，也沒見它響，你不會是戀愛了吧？”
劉頌以手遮屏幕：“玩你的游戲去。”
周岩沒有走，反倒是将劉頌前面錢文濤的座椅給拖了過來坐下：“說說，嫂子長什麽樣？改天帶來給我們看看，別藏起來啊。”
手機頻幕閃了閃，一條短信滑入，劉頌關上屏幕，站起身，朝外走去：“這辦公司就留給你吧。”
走前，還從周岩的桌上抓了一大把紅色的小番茄。
周岩心痛：“別走啊……啊……我的小番茄……”
劉頌走到河邊的柳樹下，點開：“值班不會無聊嗎？你們都怎麽打發時間？”
他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局裏：“不會，他們一般打游戲。”
“那你呢？”
劉頌唇角彎了彎：“跟你聊天啊。”
“媽媽！”
“彩虹啊，你沒事吧？都在廁所呆了半天了。”
聽到喊聲，馮彩虹從馬桶上站起來，覺得腿都酸了，再想到最後一條短信，委婉了句：“那你先值班吧，等你不忙了再聊。”
劉頌對着屏幕哈哈大笑，真看不出來，她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
這話若是對着一般人說的，只能算是冷漠的禮貌。可現在，反而是欲蓋彌彰，按照他對馮彩虹的了解，以為她會說別的什麽的，卻沒想到是替自己考慮的角度。
第三天。
吃完飯，馮彩虹刷完碗，時間才七點，她給劉頌發了條信息：微信聊，微信是我手機號。
她随即給微信上的幾個朋友發了問候語，問他們最近如何？
一個朋友回了句：“還行。”
微信跳出一條添加的朋友的請求，頭像是一條狗，微信名是‘文刀’。
馮彩虹通過了。
表妹娜娜的也回複了：“還不錯，你住我家沒跟我媽起沖突吧？”
馮彩虹笑：“姑姑，娜娜問我有沒有跟你起沖突？”
何雲飛饒有趣味：“娜娜跟你聊天？說什麽了？”
一條微信滑入，是文刀。
馮彩虹将手機屏幕翻轉對着自己：“随便聊的，我就問她學校怎麽樣之類的。”
偷偷點開那條狗：“吃完飯了？”
馮彩虹：“嗯。”
快速把屏幕切到娜娜的界面：“姑姑問你最近怎麽樣？交男朋友了沒？”
何雲飛剛好看過來：“我跟她說，這丫頭，最近問她什麽都是好，沒事之類的，有話也不肯跟我說。”
馮彩虹：“別，我跟她說吧，要是被她發現是你在聊天，估計以後都不願意搭理我了。”
何雲飛端正身體：“也是，你們這些小年輕都不願意跟我們聊天了。”
一一從房間跑出來，手中拿着一個熒光棒，對着他們大喊：“巴拉拉能量！”
馮彩虹笑：“又跑了一身汗，快點過來坐。”
一一擠到他們中間：“媽媽，我要看巴拉拉小魔仙。”
馮彩虹瞥了眼電視上的家長裏短的婆媳劇：“姑奶奶在看呢，等她看完的。”
低頭，發了條信息：“平常晚上都忙什麽？”
一一不滿的嘟囔：“等這個看完了，小魔仙也完了。”
話音剛落，畫面一切，轉到小魔仙上了，正在放片頭。
馮彩虹看着何雲飛放下遙控：“姑姑，你太寵他了。”
“我也覺的這小魔仙挺有意思的。”
一一沖着她扮了個鬼臉。
劉頌把微信上‘想你’兩個字删掉，重新輸入‘無事可做，無聊’。
馮彩虹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發了什麽，她看着屏幕上的‘那你來縣城吧’幾個字發呆，身體比腦袋更先行動，就這麽的發了過來。
想撤回，只怕他已經看見了，再撤回來不是欲蓋彌彰嗎？
左上角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她呼吸緊繃，持續了好一會兒，屏幕上跳出一個‘好’字。
第二日一早，馮彩虹吃完早飯帶着一一去小區外散步，小城空氣清晰，不少人在外跑步。
早晨天冷，一一拉了拉她的衣角：“媽媽，我們回去吧，好冷啊。”
她低頭看着兒子紅紅的小臉，再看了眼路上越來越多的人：“想不想去跑步？”
“想。”小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說是跑，其實就是邊跑邊走，母子倆跑了一圈，渾身熱乎起來，外面風卻越來越大，一一直喊冷，她只好帶着他回去。
經過小區門口，餘光一掃，看到左邊的柳樹下站着一個人，一身黑大衣，正抽着煙。
一一也看到了，擡頭看他：“媽媽。”
馮彩虹安撫的緊握着兒子的手，笑笑：“我們回家。”
拉着兒子朝小區走的同時，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過去。
馮彩虹蹲下身哄了他幾句，并囑咐他若是姑奶奶問起就說她出去跑步了。
王一離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嗯。”
馮彩虹這才牽着他的手慢慢走回家。
何雲飛正在客廳看電視，見到他們，詫異：“這麽快就回來了？”
馮彩虹笑：“一一嫌冷，我先把他送回來，再出去跑幾圈步。”
“也好，跑完就回來啊，路上人漸漸變多，不太安全。”
“嗯。”
她小心關上房門，輕手輕腳的下樓，直到出了樓，才大步朝着小區外走。
那個抽煙的黑色身影還在，走近了，她反而停下來。
劉頌轉過身，就撞見她看過來的目光，二人在空中四目交彙。
馮彩虹不動聲色的朝前走，經過他身旁的時候停了一下，繼續朝前。
劉頌拿煙的手斷了一下，笑了，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
一公裏外，是縣城最繁華的街口，那裏有全縣城最大的商場和超市，他在門口看了一眼，果斷朝右邊的超市走入，停在了入口賣鍋碗瓢盆的地方。
“那個杯子不錯。”高大的人影在她身旁站立。
從馮彩虹掃了眼面前的架子，在最上面一排發現一排保溫杯。
她順着劉頌的目光看過去，卻見他的目光盯着一個天藍色的杯子，很少女心的顏色。
她卻……莫名的，覺得與他并不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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