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之前只是蜻蜓點水, 一碰而過。
這吻很溫柔,卻帶着幾分急切,像是要印證什麽。
馮彩虹沒動。
他的吻轉為熾熱, 用力含住她的唇, 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
一股陌生的快感從脊椎深處散開,游遍全身,最終停在她雙手。
馮彩虹擡手,抱住他的脖子。
……
事後,二人躺在床上,馮彩虹掏出煙,尚未點燃, 就被抽走了:“抽煙對身體不好。”
馮彩虹手上一空,笑了, 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劉頌拿着煙皺眉:“你……”
她裹好睡衣:“我身上沒煙。”
洗手間門關了,沒多久,裏面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劉頌将煙塞在枕頭下。
十分鐘後。
門開了。
馮彩虹走向床:“你去沖個澡。”
劉頌躺在床上沒動。
馮彩虹掀開被子:“你不去?”
劉頌眸光深了深:“你有潔癖?”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 她沒有去洗澡。
馮彩虹搖頭:“這床不舒服,我覺得身上癢。”
劉頌轉身, 緊緊地盯住她的眼睛。
她與他對視, 無所畏懼。
劉頌掀開被子:“我也覺得這床不舒服。”
劉頌幾分鐘沖完澡出來, 床上的人已經睡着了。
他輕聲上床,将她摟在懷中,在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蓋好被子,熄了燈。
迷迷糊糊之間,馮彩虹突然被驚醒,腦袋隐隐作痛,她拿過手機,一看才五點,正準備繼續睡。
轉頭,對上一雙清明的眸子。
“天還早,再睡一會吧。”她放回手機,“你這麽早醒?”
劉頌沒說話。
“哦,是我吵醒你了,過一個小時再起來吧,先睡了。”
她翻過身,不多久,再次沉入夢鄉。
劉頌唇角微微翹起,難得看到她這迷糊的模樣,也只有在這時候才能欣賞到了。
等醒了,只怕又要恢複平日裏那種淡漠、清冷的模樣了。
馮彩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她是被鬧鐘給吵醒的,一看時間,六點整。
腰上還緊緊的搭着一只手,她動了一下,身旁的人立刻睜開眼睛。
“早。”馮彩虹蕩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該起來了。”
劉頌盯着她燦爛的眉眼,疑惑。
馮彩虹看了出來:“一想到待會去上香,就可以把滿身的晦氣給去了,我就心情甚好,趕緊起來吧。”
她拿過衣服,利落的穿上,然後去了洗手間。
劉頌看着她鮮活的背影,總覺得她今日不太一樣了。
只是過了一個晚上,就多了這麽多的生氣。
長時間奮鬥在第一線的他,并未覺得高興,反常即妖,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最起碼對目前的情況而言,甚至可能更糟。
馮彩虹洗漱好出來:“你先進屋去洗漱,我去找張夢,讓她給我們做點早餐。”
劉頌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辛苦了。”
等她出了門,滿面的笑容立刻消失。
這個船上酒樓本來沒有供應早點的習慣,但因為最近客人爆滿,以及之前客人的強烈要求,夫妻倆開始早起做早飯。
馮彩虹下到一樓,發現船艙裏已經多了早點供應的位置。
早點很簡單,只有四樣:生煎包、雞蛋、米粥以及小菜。
馮彩虹每樣拿了兩份,找了一張空桌坐了下來。
張夢從船艙外走進,見到她,驚訝:“這麽早,我還以為你要八點才起來呢。”
馮彩虹:“我們一會要去衆南山,早點去寺廟拜拜。”
張夢拿過一個生煎包,在她對面坐下,上下打量:“你跟我說笑吧?你不是從來不信這些?我記得以前我們來這玩的時候,讓你跟我去,你怎麽說來着,對,你是無神論者。怎麽今兒轉性了?”
馮彩虹咬着生煎包,聲音含糊:“可能是上了年紀了,發現很多事無能為力吧,就開始信了,算一個寄托吧。”
“寄托?”張夢的表情變得古怪,“你……”
馮彩虹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後,劉頌正靜靜站在那,悄無聲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馮彩虹一臉坦蕩:“過來啊,給你拿了早點,不夠的話再吃。”
張夢站起身:“你們聊。”
落荒而逃。
張夢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何看到這個男人有一種被碾壓的感覺?
對了,他是軍人,氣勢淩厲,經常能壓人一頭。
可為何馮彩虹在他身邊就若無其事呢?
劉頌掃了眼桌子上的早點,去又去拿了一大盤煎包,走到她對面坐下。
馮彩虹:“我已經查好了路線,門口就有公交車直達的,吃完飯我們就過去吧。”
“好。”
“鑒于路途遙遠,從衆南山出來我們就直接去車站吧。”
劉頌毫不猶豫:“好。”
馮彩虹咬了一口生煎包:“我們這次來這裏的所有費用,你出。”
劉頌笑:“好。”
劉頌吃完飯,借口打火機落在房間了,說要回去找。
馮彩虹一直微笑着:“好,我去岸上河邊吹吹風。”
劉頌一走,張夢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對着她笑嘻嘻道:“去岸上吹風呀?我陪你啊!”
說着,還謹慎的看了劉頌走的方向一眼,确定沒人,拉着她去岸邊了。
今日天有點冷,二人躲在岸邊的一排觀賞樹架。
張夢:“昨天那件事你來真的?”
馮彩虹:“要是假的,我幹嘛來找你?”
……
張夢:“他知道嗎?”
馮彩虹:“我沒跟他說,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河邊傳來動靜,遠遠的,馮彩虹看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朝這邊走來。她立刻終止話題:“他來了。”
張夢打哈哈:“今天這東風給很給力啊,祝你們一路順風啊。”
馮彩虹笑:“好啊,哪天你回老家了,去我家玩玩,我請你吃螃蟹。”
張夢嗤笑:“你又不種螃蟹,請我吃毛啊?”
馮彩虹鄙視的看着她:“傻呀你,我請你下館子。好了,我們走了,再見。”
劉頌已經站到她身旁,對着張夢點頭。
張夢笑:“有空再來玩啊。”
馮彩虹将右手的包放到左手:“打火機找到了?”
劉頌啪嗒一聲點燃:“找到了。”
“那我們去對面坐車吧。”
“嗯。”
二人很幸運,剛走到站臺,開往衆南山的106公交便開了過來。
今日并非周末,車上沒多少人二人挑了一個靠窗空位坐了下來,正好面對着慶陽湖。
車子行了許久,還是能看到湖面,馮彩虹感嘆:“這慶陽湖可真大呀。”
劉頌跟着看過去:“風景不錯。”
“是啊,這湖水很清澈,産出的魚也很好吃。”
劉頌聽出話中玄機:“你喜歡這裏?”
“是啊,我喜歡村中城。”
“村中城?”
“是啊,這是我自己定義的。大環境屬于農村,但又有城市的韻味在裏面。”
這話說得有幾分文藝。劉頌還是秒懂了:“你指的是慶陽小區?”
馮彩虹心中一驚,搖頭:“我指的是整體的環境,大環境。”
車子停靠站臺,陸續上來了不少乘客,他們的前後面都坐滿了人,馮彩虹默默的收起想說的話。
車子每停靠一個站臺,就上來許多人,到最後整個車廂就像是壓縮的人罐頭,連插腳的位置都沒有。
馮彩虹疑惑:“不應該呀,怎麽會有這麽多人?”
“這106一小時才有一班,所以人很多。”旁邊一個小姑娘低聲向她解釋。
“哦,”她擡頭沖那姑娘笑笑,“謝謝啊。”
這姑娘看起來是初中生的模樣,旁邊一個與她年歲相仿的男孩,攬住她的肩。
馮彩虹立刻明白過來:“你們也是去衆南山?”
小姑娘笑笑:“是啊,我聽我奶奶說,衆南山廟裏的神仙可靈了,所以我們去拜拜。”
再看到她身邊不怒而威的劉頌,小心的看向馮彩虹:“你們也是專門來燒香拜佛的?”
馮彩虹笑笑:“我們是來游玩的。”
中南山很快到了,聽到報站,車上的大部分人都下去了,整個車瞬間空了不少。
那對小情侶早就蹦蹦跳跳的走遠了,馮彩虹和劉頌走在衆人最後,遠遠的就看見地上立着一個大大的石碑。
衆南山三個字顯而易見。
旁邊有個收費窗口,劉頌去買了兩張票,遞給守門的人,守門人接過票,撕去半截,又遞給他們兩束香,沖他們笑笑。
馮彩虹接過香,跟着衆人慢慢地朝山上走去。
走着走着,衆人就拉開一定距離,馮彩虹在衆多人中看到了那兩個小情侶,邊拉着手邊說着悄悄話,好不歡樂。
我在他們這個年紀做什麽呢?
腦海裏盡是一幕幕不好的事。
她搖搖頭,想把這些都甩出去。
“怎麽?”
劉頌歪頭詢問。
不知道男孩子說了什麽,女孩子裝作不悅的打了他一下,滿面通紅。
“劉頌,你在十五六歲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麽?”
劉頌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瞬間明白了。
“我?”他笑了,“在好好學習啊。”
馮彩虹也跟着笑,目光落在他身上。
陽光穿過層層樹葉落到他身上,給他線條剛毅的臉增添了幾分溫柔。
“我還以為你會說拉着某個姑娘的手在早戀呢。”
“是嗎?”
“是啊,然後被家長發現了,狠狠的揍了一頓。”
“那倒沒有。”
這是實話,從小到大,只被父親揍過一次,而且還不是自己的錯。
馮彩虹不信:“我以為每個男孩子都會被父親揍過。”
“我……”他頓住。
“你怎麽了?”
“沒什麽。”
衆南山并不大,卻供奉了很多佛像。
第一個小屋已經出現,許多人走了進去。
馮彩虹也跟着朝裏面走。
劉頌慢吞吞的跟上。
但願他剛才眼花了。
可剛進入,就知道,剛才腦海那一瞬間的想法是多麽的荒謬。
一間小屋供奉了四個佛像,衆人基本都是前門進後門出,挨個閉上眼睛許願。
馮彩虹剛要有樣學樣,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女人沖她笑笑:“好巧。”
劉頌走到馮彩虹身後:“你們怎麽在這?”
“怎麽?”孟炎挑釁,“不高興看見我們?”
房間不大,六個人基本上把一面給占據了,後來的人,基本都能感受到這彌漫的硝煙味。
不願惹麻煩的紛紛繞開,有看熱鬧的直接停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