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馮彩虹拉過劉頌, 低聲道：“我們先去燒香。”
劉頌目光掃過這四個人一圈，任由她把自己拉走。
踏入燒香處，劉頌停住腳步：“你去吧, 把我的那份也燒了。”
馮彩虹想了幾秒：“好。”
兩束香共六根。
她放在一起點燃了, 然後學着周圍人的樣子，朝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拜了拜，最後将點燃的香放在了燃香區。
等煙燒了一大半，她轉身。
劉頌仍然在剛才的地方等她。
她微笑着朝他走近：“走吧，我們去拜拜。”
“好。”
她滿臉的笑容，會說話的眼睛，讓他唇角翹了翹。
可下一秒, 那雙清澈眼睛裏的興奮慢慢消失，換上一種他看不懂的情緒, 似乎是……厭惡。
厭惡？
劉頌快速轉身，果然。
劉頌皺眉，上前拉過馮彩虹的手準備離開。
衆南山太小，這燃香區只有一個出口和一個入口。
孟炎正站在入口, 緊盯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馮彩虹下意識要掙脫，卻被他拉得更緊了。
劉頌拉着她朝出口走去, 出口連着一個房間, 裏面供奉着一尊佛像。
馮彩虹停住腳步。
身後傳來腳步聲, 聽聲音不止一個人。
“你不是從來不信佛的？”
這話顯然不是對她說的，馮彩虹擡頭看着面前那尊慈祥的佛像，似乎感覺到佛像皺了皺眉。
她立刻拉着劉頌朝外走：“出去說。”
劉頌跟着她走到門外, 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等孟炎四個人走了過來，她松開手。
劉頌反握住她的手。
馮彩虹拍了拍他的手：“我進去拜拜，就這麽走了，佛祖會不高興的。”
劉頌這才松開她的手：“有事喊我。”
她笑：“不會有事的。”
有事我也能自己解決。
二人這旁若無人的态度，刺激了孟炎。他怒火更盛：“瑤瑤都快沒命了，你卻跟個女人在這你侬我侬的，你對得起她嗎？”
劉頌掏出煙，點燃，不語。
孟炎脾氣急躁，大步朝她走去。
劉頌怒：“你是要跟我動手，是嗎？”
話中的冷意，讓孟炎一顫。
劉頌的身手遠在他之上，昨天他們能打個平局，完全是他放水了。可今天……
他轉頭看了眼正雙手合十站在佛像面前的女人，他知道，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絕對不會手軟的。
宋琳的目光投向了在寺廟中合十的女人，可女人閉着眼睛專心致志，一臉虔誠，完全不受着外界影響。
她轉身朝屋內走去。
“宋琳，”劉頌的聲音中帶着警告。
宋琳：“我只是去拜佛。”
劉頌的目光越過她，放在馮彩虹身上，她已經睜開眼睛，收回手。
但還是看着佛像。
他仿佛看見佛像上有無邊的光照在她身上，在這無邊的光芒裏，她轉頭，沖着自己微笑。
這一刻，劉頌徹徹底底的明白，他的心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宋琳走到她身旁，雙手合十對着佛像拜了三拜，站直身體。
馮彩虹沒出去，而是走到後面去拜一尊佛。
宋琳跟了過來。
雙手合十，拜了三拜。
宋琳：“你是在替親人祈福？”
馮彩虹點頭：“嗯。”
“為你兒子？”
……
馮彩虹：“嗯。”
“早婚确實好呀，孩子都大了，一切就安定了。”
馮彩虹轉頭看她。
只一眼，就讓宋琳心驚，那漠不關心的眼神。
這眼神，跟劉頌太像了。
她緩緩笑了：“這麽羨慕，就生孩子去。”
……
……
宋琳反應過來，她已經走到門外了。
門外的幾個人只是随意的站着，但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眼望過去，就能感覺到。
馮彩虹像是沒感覺到，她走到劉頌身旁：“我好了，你陪我去其他地方吧。”
劉頌淡漠的眼神浮起一絲溫暖：“好。”
他牽着她的手，走遠了。
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再跟上來。
山頭不大，但仔細的拜過每一尊神，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他們出來的時候正好走到供應齋飯的院子。
二人對看一眼。
馮彩虹：“我餓了。”
劉頌：“我也是。”
等待齋飯的功夫裏。
“她剛才跟你說什麽了？”
馮彩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她拿出手機，裝作在看時間：“沒什麽，就說她也信佛。”
劉頌嗤笑：“這個你也信？”
“我信不信無所謂啊，關鍵看佛祖信不信了。”
劉頌：“也是。我去看看飯好了沒。”
從市區回去，劉頌就感覺到二人之間本來已經縮短的距離又被拉長了。
二人之間好似有無形的彈簧一樣，看不見的時候，走到了她面前。
可想更進一步的時候，被壓縮的彈簧反彈。等人下意識後退，那彈簧又收回去了。
這股無名的焦躁，一直持續到馮彩虹開口說：“你先回去吧，晚上微信聊。”
劉頌拿出打火機放在手中把玩：“我回哪裏去？”
這一語雙關的話讓馮彩虹沉默，車站人來人往，二人那天就是在這會合，今天就要在這分道揚镳。
車站裏不斷響起播報聲。
今日是周六。
二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出站口，誰也不願意先踏出一步。
手機鈴鈴的響了起來，是姑姑打來的。
她接起：“嗯，我已經到了車站……一會就回去……我已經吃過午飯了，晚飯不急，我去商場轉轉，給一一買點東西。”
何雲飛說讓她跟一一說幾句，她拒絕了：“我還是買了禮物直接放到他面前吧，不然他肯定會鬧別扭的。”
挂掉電話，擡頭，面前的男人眼中已經積攢了風暴。
她嘆了口氣：“劉頌，只要你不負我，我不會主動離開你，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
這番話猶如夏日烈陽，沖破層層烏雲，蒸幹滿地雨水，帶着一股灼熱的力量，攻破他的心房。
他好想将她揉在懷裏，揉進骨血裏，融為一體，到哪裏都把她帶着。
可，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給我時間，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
馮彩虹笑：“好，我等你。”
馮彩虹提着大型的變形金剛，還有一大袋子吃的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何雲飛給她開了門。
一一撲了過來抱住她：“媽媽。”
她低頭笑，将手中的東西放在玄關，反手關門，看着兒子的笑臉，心中一陣柔軟。
一一抱住大型的變形金剛，眼中閃過驚喜：“這是給我的？”
“嗯，小心點。”馮彩虹拿過變形金剛，開始拆外包裝，“在家有沒有聽姑奶奶的話？”
一一滿臉期待，盯着她手中的大型玩具：“媽媽，我好想你啊。”
在兒子那裏得不到答案，馮彩虹擡頭：“姑姑，一一他……您怎麽了？”
何雲飛白着一張臉：“沒事，可能是不太舒服吧。”
拆好包裝，一一跑上來搶過，馮彩虹：“到沙發上好好玩，小心點，別磕着了。”
等一一走遠，馮彩虹快步走到她身旁：“怎麽了？”
她進門的那瞬間，就感覺到家裏的氛圍不對，此刻再看何雲飛故作輕松的模樣，就知道第六感成真了。
何雲飛拿出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遞給她。
她狐疑接過，看到圖片的那瞬間，臉色大變，将圖片放大，來回仔細看了幾遍。
馮彩虹算了下時間，距離王廣田那天鬧事剛好一個禮拜。
“哪來的？”
照片上只有這一張紙，看不出別的什麽。
何雲飛不作聲。
馮彩虹明白過來：“看來整個村都知道了。”
他回去，想必也會知道的吧？
何雲飛：“寄到你家，沒人收，就轉寄到村委會了。”
馮彩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被湊熱鬧的人打開，然後大嘴巴宣傳，人盡皆知。
“彩虹，”何雲飛看了一一一眼，壓低聲音，“你要怎麽辦？”
馮彩虹照片轉發到自己微信上：“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得回去一趟了。”
“怎麽又要回去？你回去能做什麽？”
她冷笑：“收集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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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頌第二天回警局上班的時候，衆人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他莫名其妙：“怎麽了？”
衆人裝作有事做的模樣，拿文件的拿文件，寫檔案的寫檔案，不再看他。
劉頌犀利的目光掃了一圈，最後停在周岩身上，周岩正用一本書擋着玩手機，劉頌走了過去，長臂一伸，攬住他的肩膀。
“頌哥，”周岩想拿開他的胳膊，奈何力氣不如他。劉頌加重力道，他求饒：“別別，我說我說，王廣田把她告了，說她老公欠他們家一百萬，讓她歸還。”
“王廣田？”劉頌一思索，想起了之前的事，“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被拘留了一個禮拜。”
周岩低下頭，裝作在刷微博。劉頌直接拿過他的手機，關了屏幕，另一手的力道也跟着加重。
周岩求饒：“快放手，啊啊，疼。”
剛好老張走了進來，看到劉頌：“小劉，你回來了？”
周岩一個勁的沖他使眼色。
老張狐疑，再看到二人的姿勢以及周岩快皺在一起的一張臉，明白過來：“行了，放開他吧，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
肩膀上的壓力消失，周岩笑：“哎呀，我說你……”
餘下的話在他冷冷的眼神中消失。
周岩張着嘴巴，這出去一趟，怎麽氣場變得如此強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