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張在座位上坐下, 劉頌跟着走了過來，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孫磊。”
“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孫磊聲音壓得很低, 帶着一絲神秘和興奮。
劉頌興致缺缺：“我還有事, 挂了。”
“別別別，我看見她了。”聲音拔高之後又壓低了許多，“她回家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回家了？
這麽快？
“她在家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孫磊頓住，驚訝，“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這幾天都幹嘛去了？鎮上都傳遍了。”
劉頌拿着手機走了出去，來到湖邊的柳樹下：“怎麽回事？”
“前幾天……然後……就這樣了……”
孫磊說了一大串, 劉頌總結了一下，大意就是往往田說王寶琴欠了他100萬, 他人死了，但他老婆還在，将他告上法院，讓他老婆歸還。
法院的通知書送了過來, 他家裏沒人，就送到村委會了。
村支書孫藝興的老婆張梅開了一間小商店, 當時門口聚了很多人, 談天說地。正好讓他們碰到了, 就打開了，然後瞬間傳遍了整個村。
劉頌掏出耳機戴上，騰出手點了支煙：“你怎麽知道她在家？”
“我今天剛好路過她家門口, 看到她家門敞開，她好像在收拾東西。”孫磊的聲音壓低了，“我不好在這呆太久，先走了，你要是過來的話就打我電話。”
“嗯。”劉頌淡淡的說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馮彩虹仔細的研讀着手中的傳單，果然是姑姑手機中的那一張。
她看着已經被□□得不成樣子的紙，冷笑，将紙張疊好塞在包裏。
一樓房間的床上已經亂的不成樣子，好不容易收拾的差不多了，整理最後一沓衣服，手卻被磕到了。
剛才我們看着通紅的手心，一把扯過那一堆衣服，亂糟糟的衣服下，出現了一根棍子。
是一根纖細、可伸縮的棍子。
她拿起黑色手柄，從頭打量到尾。
眼前漸漸模糊，湧上一層白霧，棍子打在身上的那種鑽心痛處，再次席卷而來。
“啪！”她将棍子中扔在地上，擦幹白霧，轉身繼續收拾。
感覺到不對，手頓住，看向門口。
劉頌站在門口，安靜的看着她。
“你來了多久？”馮彩虹看向地上，剛要彎身拾起，一只手已經撿起那棍子。
劉頌把玩着手中的警棍：“也沒多久，你怎麽會有這個？”
她搖頭：“這不是我的。”
劉頌将警棍遞給她：“收好了。”
馮彩虹接過：“你怎麽在這？”
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這話很多餘，這不明擺着嗎？
劉頌笑，想到孫磊剛才的那一堆話：“路過。”
馮彩虹：……
他不說破，自己也不點破。
馮彩虹給他倒了杯水，讓他有空喝掉，等水涼透了，劉頌也沒有碰杯子一下。
這過程當中，馮彩虹已經将收拾好的衣服塞滿了整個行李箱，拉好放到一旁。
她無事可做，最後索性掏出手機刷微博。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劉頌終于忍耐不住：“跟我說說怎麽一回事。”
“噗，”馮彩虹從手機上擡起頭，“還以為你是專門來看我的呢。”
她特意咬重看字，盯着劉頌的臉。
劉頌咳嗽了一聲：“說說吧。”
馮彩虹笑得更大聲，她收起手機，裝進大衣口袋：“好。”
馮彩虹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斟酌了下措辭，簡潔明了的總結：“事情的大概你應該都聽說了，不過我沒想到他們動作會這麽迅速，這王家人基因有問題，沒一個好東西。”
劉頌沉思：“那他們說的100萬？”
馮彩虹：“當然是假的，王廣秦這個人，雖然對我不好，也常打罵孩子，但對他的那幫狐朋狗友從來都不吝啬。他不但沒有用王家人的錢，反而倒貼近十來萬。”
劉頌皺眉：“那這王家人？”
“大概能猜到他們什麽意思，想要我得到的那幾萬賠償款以及王廣秦留下來的錢。”
“他有100萬？”
“不清楚，抽空我去個銀行查查，看他的戶頭裏究竟有多少錢。”
“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會盡最大可能來幫助你。”
“好。”
劉頌的目光看向她随手丢在床上的警棍，黝黑的眸子中泛着意味不明的情緒。
馮彩虹拿過一件長久不穿的衣服蓋上：“好了，你不回警局上班嗎？”
劉頌：“沒事。”
眼看到中午了，馮彩虹看了眼門外：“吃晚飯再走吧，可惜中午做不了螃蟹了。”
随即又笑：“沒事，以後多得是機會。到時候沒這一身瑣事，我好好招待你。”
劉頌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和隊裏的人約好了一起吃飯，改天等你準備大餐。”
馮彩虹盯着他低頭看時間的模樣，認真專注，真希望時間就此停駐。
“好。”
有時間我一定會給你做，如果還有那麽一天的話。
劉頌離開之後，馮彩虹也拎着一個中等的行李箱離開村子，沿路的那些注目禮她就當作沒看見，徑直朝前走。
高跟鞋和拉杆箱在地面上發出嘎噠嘎噠以及咕嚕咕嚕的聲音，她腳步平緩，在衆人各種目光中，婀娜的背影消失不見。
公車快到站點的時候，她提早一站下了車，随便選了個店面，吃了頓飯，酒飽飯足才慢慢朝着家中走去。
何雲飛和一一剛好吃過飯，給她留了點：“彩虹，過來吃飯了。”
馮彩虹将拉杆箱放在牆角，走過去：“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一一拿着一本書走過來：“媽媽，這個字念什麽？”
“wei，勇者無畏。”
一一擡起眼，不解：“什麽意思？”
“勇敢的人無所畏懼。只有這樣，人才能活得自在，抗争命運。”
一一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是不是不要害怕的意思？”
馮彩虹摸了摸兒子的頭：“是啊，不要害怕，就對了。你繼續看書，有什麽不懂的再問。”
何雲飛：“東西都帶來了？”
馮彩虹看了眼兒子，笑笑：“是啊，衣服差不多都拿來了，一一的我也拿了差不多了。”
馮彩虹拿過一沓資料，放在茶幾上。
何雲飛拿過，一張一張的看着：“回房間說。”
馮彩虹将所有的都拿了出來：“不用，我們去房間，他才會多心，小孩子最敏感的。”
果然，一一正睜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們：“媽媽，姑奶奶，你們在說什麽？”
馮彩虹笑：“我們在讨論怎麽樣才能讓你學到更多的知識。”
一一低頭，繼續看課本。
何雲飛看着那一張張借條：“這麽多？”
“嗯。借條都是我保管的，有人還錢，我就把借條給他。”
“你打算怎麽辦”
“我的戶頭裏基本沒什麽錢，至于王廣秦的，我要去查下，我先把我賬戶裏的錢都取出來。樓下就是銀行，我一會去取現金。”
馮彩虹拿過手機，查看賬戶裏的錢，她想把幾個賬戶裏的錢轉在一起，方便提取，客戶端跳出的字眼讓她臉色冷了下來。
何雲飛湊過頭：“怎麽了？”
馮彩虹将手機遞了過去，咬牙切齒：“法院凍結了我的賬戶，這群畜生！”
何雲飛一臉凝重：“這麽快！這王家怎麽會有這個能力？”
“因為有人幫忙。”何雲飛憂心忡忡：“是誰？那該怎麽辦？”
馮彩虹不想提起在市區的事，含糊帶過：“這王家素來就有些關系，搗鬼也正常。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先下手為強。”
半小時後。
一篇“婚後我和兒子被家暴，他沒在我們身上花一分錢，如今卻還要還他欠下的‘債務’？”微博文章出現，她艾特了好幾個女權帳號以及平常一些互相關注的好友。
微博的昵稱也由一串拼音改為‘被負債的女人’。
這條微博首先得到了幾個女權帳號的轉發，她又轉發到自己的微博上。
她同時又轉發了以前許多女人離婚後被共債的案子，發現了幾個□□群，加了進去。
群裏一個女人正在哭訴自己的房車都被抵押了，孩子上學都困難。
這是個有将近一千人的群，刷屏太快，她從那些信息中看出這女人是個企業高管，離婚帶着女兒，女兒在國外讀書，本來生活的很滋潤，但法院突然把財産凍結，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馮彩虹心一沉，知道這事棘手，沒想到會這麽難。
為今之計，也只有把所有的證據準備好，靜觀其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