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她。
“我剛出生他就死了。是鬥毆的時候被人捅死的。”
“我媽獨自撫養我到二三歲,然後把我丢在了福利院門口。”
梁巳也不懂,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忽然說這些。
李天水想說什麽,喉嚨被堵了似的。半天擰開保溫杯,“你要不要喝水?”
梁巳接過喝了口,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問他,“你對象是少數民族?”
李天水愣了一下,點點頭。
“聽說你們分手了?”梁巳繼續八卦。
“嗯。”李天水應聲。
梁巳實在好奇,傾着身子問:“聽說娶少數民族要灌腸?把腸子給洗幹淨?”
“誰說的?”李天水不可思議。
“鎮裏人八卦。”
“不需要。但以後不能随便吃肉了。”李天水科普,“她們吃的牛羊肉需要阿訇屠宰,得保證是健康的。如果屠宰前死掉就不能吃了。”
“為什麽?”
“大概是怕死物攜帶病菌。反正是絕對禁食死物。而且只吃牛羊雞鴨家禽,其它都不吃。”
“哦,怪不得他們的牛羊肉貴。”梁巳似懂非懂。半天,又說:“蔣勁是你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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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開裆褲長大的。”
“他是我前男友,半年前分的手。”梁巳平地起驚雷。
……
李天水只知道蔣勁被人追,又莫名其妙被甩,前後一年的時間,但不清楚對方是誰。
“他……”李天水半天說了句,“他很難過。”
“我知道。”梁巳輕輕呢喃。
“為什麽?”李天水問。
“沒為什麽。喜歡的時候心裏住了一只蝴蝶,突然有一天蝴蝶飛走了,喜歡就消失了。”
這話太玄,李天水不懂該怎麽接。
後半夜李天水先睡着,梁巳輾轉反側睡不着,嫌火車輪子的摩擦聲吵。火車靠站停車,梁巳見有人下去抽煙,也随着下去緊挨着門口站,她怕火車突然開了,把她撂下。
靠的站點是西安,有人問停靠幾分鐘?乘務員說八分鐘。梁巳放下心,慢慢地抽煙。站臺顯示時間是:5:05。
過了會兒,乘務員催上車,梁巳回到鋪位,看了眼正打鼾的李天水,伸手幫他把快掉下的被子掖了掖。
李天水驚醒,輕擡了一下頭,問她:“幾點了?”
“五點出頭,睡吧。”梁巳回他。
“你不睡?”
“我剛醒。”
李天水又睡過去,梁巳靠坐在鋪上眯了會兒,天亮,陸續有人起鋪洗漱,乘務員過來換票,說下一站是寶雞。
梁巳跟着人去洗漱區看了眼,随後有樣學樣地拿了瓶礦泉水,擠了牙膏,也站過去洗漱。
那邊有人推早點車過來,喊小米稀飯八寶粥,梁巳扭頭看了眼,要了兩份粥,兩份鹹菜和雞蛋。
李天水也醒了,等他上完衛生間,洗漱過來時梁巳已經在吃了。她示意桌上的另一份,“沒別的,我就随便買了。”
“謝謝,我不挑。”李天水坐下吃。吃完,看見梁巳面前的餐,粥基本上沒動,雞蛋剝開就咬了一口蛋白,問她,“你不吃了?”
“我不餓。”梁巳搪塞。
李天水沒說什麽,把她碗裏的勺子拿掉,用自己的筷子把她的粥就着鹹菜喝完,又把她咬了一口的雞蛋掰掉,剩下的自己吃,“我沒吃飽,你的扔了也可惜。”
梁巳沒作聲。
李天水吃好收拾了桌面,從随身包裏掏出牛奶和巧克力,遞給她,“巧克力不經放,晚會就化了。”
梁巳接過吃掉,然後又把牛奶給喝了,問他,“你睡好了?”
“你沒睡好?”李天水看她。
“一般。”梁巳打了個哈欠,“有點吵。”
“你是第一次坐長途火車,習慣就好了。”
“習慣這個幹什麽?”梁巳反問。
李天水被問住,沒再說,她确實不需要習慣。
“我平時出門少,高鐵超過六個小時的地方我都懶得去。”梁巳說。
“姑娘,那你為啥不坐飛機?”過道上靠窗坐的大叔搭話,“飛機打完折也就是軟卧的價。”
“我恐高。”梁巳說。
“恐高算個啥?你不坐窗邊就行了。”
“那我也害怕。”
“我一個外甥就恐高,他也害怕坐飛機。但他研究生要去國外讀,诶,一下子就給克服了。回頭你也試試,保準把你也給治了。”
……
“姑娘,你鄭州上的車啊?”對方問完,又自顧自道:“我是隴西人,常年在漢口做買賣,做那個五金批發的。”
“那您怎麽一口東北腔?”梁巳好奇。
對方來了勁,“因為我們那市場有一幫東北人,我天天跟他們打牌混,不知咋口音就變了。我好不容易學會了湖北話,想冒充當地人做買賣,沒想到被一幫東北人給帶偏了。”
梁巳大笑。
這人又看向李天水,“小夥兒,你們是要去新疆玩?”
李天水收了手機,同他聊,“叔叔是要回隴西探親?”
“我兒子被中國人民大學錄取了,我專程回去請謝師宴!”這人笑開了花。
“那恭喜叔叔了。”
“吃糖吃糖。”這人從兜裏掏了把龍蝦糖,随後一臉驕傲道:“家裏倆孩子材料都比我好,我啥也不懂,就會經營個買賣,回頭等他們有學問了,一代一代的就好了。”說完又自嘲道:“也不知道将來他們學問大了,會不會嫌棄我們老兩口。”
“我們村裏就有個讀書出息的,後來在上海落戶教書了,娶了個上海媳婦,被女方說是鳳……鳳凰男?我也不懂啥是鳳凰男,反正就是被女方家看不起,這兒子也開始慢慢嫌棄父母,隔兩三年才回來一次……”
梁巳剝了個糖紙,準備吃,收到李天水微信:出門在外不要亂吃東西。
接着又一條:尤其是包裝不完整的。
梁巳看完,不動聲色地又把糖給放了回去,看了眼那個聊天的叔叔,微信李天水:感覺這位大叔是一個實在人,就是話多了點。
李天水微信她:出門在外,謹慎點。
梁巳沒再回,拿出保溫杯過去打熱水,回來這位叔叔還在聊,不止跟李天水聊,還拉上左右鋪的人聊。
梁巳回鋪位坐下,乘務員喊着:天水的換票,準備下車了。
她扭頭看向窗外,“這就是你名字裏的天水啊?”
李天水也往外看,“我爸早年在天水當知青。”
“我們要不要下去透透氣?”梁巳提議。
“行。”
列車靠站,倆人前後出車廂,梁巳伸了個大懶腰,随後活動着僵硬的四肢,雙腿慢慢往下劈叉,問他:“啥時候才到烏魯木齊?”
“準點的話,明兒早上八點。”
“不準點呢?”
“那就沒點了。我坐過一回晚四個小時的。”
梁巳劈着叉,人直接跪趴在地上。
李天水笑着把她拉起來,“沒事兒,一般沒特殊情況不會晚點。”
“我覺得那位叔叔說得對,咱回程坐飛機算了。”
倆人回來車上,梁巳一晚上沒睡,有點扛不住,就躺下睡覺。好半天,迷迷糊糊中聽見那大叔問李天水:“那姑娘是你媳婦兒?”
“不是。”
“那你們是啥關系?”
“她是我妹。”
“哦,那你娶媳婦兒了嗎?”
“沒。”
“那抓緊了,現在好姑娘可少了。”
梁巳漸漸入了夢,夢見她的熱血高中,夢見她肆意張揚的青春,夢見她們跟人打群架,夢見她們被人追,追着追着一只腳踏空,人忒兒就醒了。
她睜開眼看了手表,馬上十二點了,她躺着癔症了會,坐起來找李天水,他坐在過道的頭頭裏,正幫人貼手機屏。
李天水貼好過來,見她醒了就說:“我們去餐車吃飯?”
“行。”梁巳喝口水,随他去餐車。
李天水讓她點,梁巳點了個青菜,點了個小炒肉,點了個湯,然後要了兩份米,坐下問他,“你會貼手機屏?”
“會,以前擺過攤。”李天水付賬。
“多久以前?”
“至少有十年吧,在大學門口擺攤。”李天水坐她對面說。
“好做嗎?”
“好,我忙得都沒空吃飯。”李天水語氣平平,像是在陳述,“都是些小姑娘來貼屏,她們還找我合照。”
……
“我年輕時候白淨。”李天水摸摸臉,“現在曬黑了。”
……
“你好悶騷。”梁巳說他。
“什麽?”李天水看她。
“不少小姑娘追你吧?”梁巳随口一問。
“我一直都很多人追。”李天水往嘴裏扒飯。
……
梁巳把碗裏米先撥給他一半,“我上學時候也是風雲人物,身後一溜的愛慕者。”
李天水看看她,絲毫不質疑。
“我們姐妹都是。我們有喜歡的男生直接就追了,追不上就算了。”
“你們爸媽不管?”
“我們爸媽忙,只要我們不欺負同學不鬧事就行。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