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天水,他說:“你想騎就騎。”
梁巳主要不知道怎麽上馬。
李天水洗洗手過來,教她怎麽踩着馬镫上去,教她怎麽握缰繩,等她準備好,輕拍馬屁股,由年輕牧民牽着馬帶她。
她騎了一截,開始掏出手機錄視頻,感慨祖國的大好河山。
李天水也是服了,從兜裏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她騎馬的背影。
這邊男人剔好羊,中間破兩半,一半讓女人拿回氈房煮,一半拎着騎上馬去找馕坑烤。
梁巳嫌被人慢悠悠地牽着不過瘾,她想要策馬奔騰的感覺,扭頭喊跟羊玩的李天水,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天水朝她過來,利落地翻身上馬,用力夾了馬肚子,馬開始狂奔。
一圈、兩圈、三圈,梁巳嫌不過瘾。李天水警告她,“你大腿根會受不了,會磨傷。”
“沒事,我大腿好着呢。”
李天水又帶她兜了兩圈。
天黑羊肉煮好,男人也騎着馬把烤肉拿回來,氈房的餐桌上擺了滿滿一大盆的手抓肉、滿滿一大盆的囊烤肉,肉香四溢,酒香撲鼻。
男人給李天水倒酒,李天水拒絕,男人不依,看向梁巳,用着蹩腳的漢語說:“你們……休息。”然後指向一側類似于塌的床。
“他想讓我們晚上睡這裏。”李天水翻譯完,又補充句:“大家都睡這裏。”
“都睡?”
“就是大通鋪,”李天水簡單道:“氈房裏條件有限,大家都這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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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也朝梁巳比劃,意思塌上有毛氈,有毛毯,睡覺會很舒服。
梁巳猶豫,這離烏魯木齊兩三個小時,現在已經十點,那邊男人還期待着和李天水喝酒。既然大家都這麽睡,她也不矯情,朝李天水說:“行,明天再走。”
“住這兒不會很方便。”李天水看她,“怕你适應不……”
“沒事,入鄉随俗。”梁巳說。
李天水有點擔心,但也沒說什麽,接過男人遞過來的酒喝。
這邊女人讓梁巳拿烤肉吃,涼了就不好。梁巳抱着奶茶喝,眼睛盯着烤肉看。李天水輕聲說:“對牧民來說,羊就是被吃掉的。你想讓羊死的有價值,就懷着感恩的心認真吃掉它,不要平白浪費就行。”說着遞給她一塊烤肉。
梁巳拿過吃,咬一口、好香!接連啃了幾口,把這一塊認真啃完,又拿起一塊吃。
男人問她羊肉味道怎麽樣?
梁巳真心贊美,“好吃!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羊肉。”
男人豪爽地笑。
羊肉确實肥而不膩,鮮而不膻。內地都是飼料喂養的山羊或綿羊,口感一般,也過于油膩。
這對牧民夫婦太熱情,一邊給她倒茶,一邊不停勸她吃。李天水讓她控制點,晚上了,吃太飽睡覺會不舒服。
沒一會兒,梁巳扯他,“廁所在哪?”
啊、廁所。
李天水拿着手電筒帶她出來,照向茫茫草原,然後咳了一聲。
……
“我騎馬帶你去前面。”李天水示意遠處起伏的山、和山上郁郁蔥蔥的樹。
梁巳難以置信,“他們這竟然沒廁所?”
“因為随着不同季節牧民要轉場,基本上都沒有廁所。”李天水說:“除了對游客開放的草原才會有。”
……
“我不想騎馬了。”梁巳有點窘。
李天水瞬間了然,撓了撓眼皮,說:“步行很遠,你側坐馬背上就行。”說着過去解馬繩,牽出來翻上馬背,伸手給梁巳,讓她上來側坐在自己懷裏。
吐魯番
回來的路上梁巳想步行,主要吃太飽了,要消化消化。
李天水牽着馬和她并行,梁巳找話,“牧民轉場是什麽意思?”
“海拔高低溫度不同,随着季節的變換,牧民就會轉去不同的草場。有夏牧場,有冬牧場。”
“理解了。”梁巳點頭。
“你冷不冷?這兒溫差大。”李天水問。
“還行。”梁巳感覺有點涼。
李天水脫了自己的牛仔外套給她,“別感冒了。”
梁巳大方地穿上,接剛才的話題,“牧民轉場也是好事兒,因為這樣能維持草場的生态平衡。”
“對。”李天水附和。
“草原和草場有什麽區別?”
“區別是草場能放牧,草原不能。”李天水說:“草原這些年沙化的厲害,是不允許放牧的。但有專門規劃的草場,是發展畜牧業的。”
“明白了。”梁巳點頭。
“上學時讀詩歌: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就特別地向往大草原。”
“這種情景早二十年前在呼倫貝爾會有。”李天水說:“現在都見不着了。”
“而且草原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好。”梁巳駐足,伸手拍腿上的蚊子,“馬糞羊糞多,蚊蟲多。”
李天水笑出了聲,沒接話。
“但我依然很喜歡草原,喜歡延綿起伏的山脈,它能讓我心情開闊。”梁巳攏了攏外套,雙手環胸,慢慢地往回走,“诶,你說,這兒有狼麽?”
“有,但這個區域很少。”李天水說:“早年巴裏坤縣和奇臺縣都鬧過狼災,成群成群的羊被咬死。”
“狼群會攻擊人嗎?”梁巳好奇。
“會,但少。它們主要吃羊。”
……
“要吃人還了得?”梁巳回了句。
……
“跟你聊天真有意思。”梁巳說:“你不用一板一眼地回答。”
李天水牽着馬,懶得接她話。
“羊兒真可憐,不是被人吃,就是被狼吃。”梁巳揉着漲漲的肚皮,“不過這羊真好吃。”
李天水用手電筒照了下她怪異的走姿,又立刻轉回去,不說二話。
梁巳看他一眼。
半天,李天水才說:“我都提醒你了,第一次騎馬會磨傷。”
……
夜裏大家都和衣而睡,梁巳和女人睡裏面,李天水和男人各睡兩側。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那男人鼾聲如雷。
梁巳睡不着,翻了個身面向李天水,他早已酣睡。再翻過身過來,女人也熟睡。
隔天回去梁巳在車上補覺,李天水一面開車,一面戴着耳機接電話。梁巳睡得不舒服,來回翻身。李天水放低了音,和電話裏的人聊。
梁巳坐好不再睡了,擰開李天水的保溫杯,“我喝點你的茶。”
李天水點頭。
梁巳把茶倒杯蓋裏,連喝了三蓋,昨晚上烤肉吃太多,喉嚨有點幹。
李天水騰出手,拿出一盒薄荷片給她。梁巳倒了一片出來含嘴裏,然後問他,“你吃不吃?”
李天水伸手,接過一片含嘴裏。
等挂了電話,他又打給李天雲,問他貨發了沒?然後又說自己要去吐魯番見個潛在客戶。
梁巳支起耳朵聽,等他聊完,坐直了身子問他,“你要開車去吐魯番?”
“是那個有火焰山和葡萄溝的吐魯番?”
……
李天水看穿她演技,點頭,嗯了一聲。
“我也想去。到了你忙你的事兒,不用管我。”梁巳興致勃勃。
“那太熱,我怕你受不……”
“我不怕。”
“記住你這句話。”李天水直接調頭去吐魯番。
“我們直接去?”梁巳驚訝。
“直接去,盡量晚上趕回來。”
“行。”梁巳看一眼導航,顯示離目的地有三個小時。
“你駕照有幾年?”李天水問。
“八九年吧。”梁巳說:“回頭你累了我來開。”
“好。”
路上遇見一家賣哈密瓜和幹果的攤,李天水靠邊停車,買了個切好的哈密瓜,選了幾樣幹果。
從這些東西被拎上車,梁巳就開始吃,吃完哈密瓜吃葡萄幹,吃完葡萄幹吃巴旦木,吃完巴旦木喝水。一個小時喊了兩次停車,她要上廁所。
新疆的部分高速公路不同于內地,更像是國道。路兩邊全是空曠的戈壁荒灘、和起起伏伏的山,基本見不到任何建築,而且公路上車非常少。反而越是這種路,越不好開,司機很容易視覺疲勞。
路上的服務區少,就更別提廁所了。李天水只要把車往邊上一靠,梁巳就舉着傘下車,自覺地找隐密位置解決。
李天水則不同,他往戈壁荒灘裏走一大截,直接就地解決。基本所有的男司機,都是這麽個解決方式,因為大部分的戈壁荒灘都一覽無餘,沒絲毫遮擋物。
起初梁巳還說他不知羞,後來習慣了,還能吃着葡萄幹從背影裏評價他的姿勢。
當梁巳喝了三瓶礦泉水,第四次喊上廁所時,李天水淡定停車,趁她找隐密位置時,把車上的半箱礦泉水藏到後備箱。又把巴旦木倒出來一半藏起來。
出門辦事,司機最怕拉個尿包在車上。
梁巳毫不自知,解決了大事後,舉着傘慢悠悠地回來,路上看見幾朵小花随手拍一下,采一把,惬意得不行。
車裏的中控臺臺面上,已經有兩把被曬焉兒的小花兒。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