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天水出來,至少不會這麽迫切。她不喜歡梁母身上自以為是的小心思,她有話不直說,非借他人的口說出來。梁巳跟蔣勁談戀愛也是,梁母看不上蔣家人,但她不出面說,她也不讓梁父說,她會旁敲側擊地要自己來說。美其名曰:你們小姐妹能說貼心話。
其實她就是怕管不好落埋怨,回頭梁巳對他們有怨言。
以前她不懂,梁父梁母表現的也不明顯,但這幾年他們慢慢老了,也都陸續生病,身邊需要人伺候,所以言行上尤為謹慎。相比起自己,他們生活上更依賴梁巳。她對此也沒什麽特別反感,因為自始至終她都清楚,梁家夫婦領養她的目的。
—
梁巳把梁母攙到衛生間,讓她站在浴缸裏,她拿着淋浴頭給她洗澡。等洗完,拿着梁父遞過來的浴巾,幫她擦拭了,換上幹淨衣服,又給攙扶到卧室床上。
接着自己又折去衛生間洗,給梁母洗的時候,自己也濺了一身水。其實做這些她并不覺得累,甚至有幾分被家人需要到的小快樂。像是偶爾梁明月夜歸,她會從床上爬起來,給她煮點吃的。
梁明月經常吃着還說着,說她就是個典型的付出型人格。
她還刻意上網查了,查什麽叫“付出型人格”,查完反駁梁明月,自己才不是付出型人格。接着就唧唧歪歪她,說以後再吃着她煮的飯,還挑她的錯,她就不再為不知好賴的人付出。
洗完澡出來趴床上,猶豫着是坐那寫小說,還是給李天水聊天?想着信息就發了過去,問他:睡了嗎?
那邊老半天沒回。
她以為他已經睡了,就回客廳泡咖啡,打算回來寫小說。梁父夜裏失眠,通常要熬到十二點才能睡。他坐那看着電視說她,“夜裏了,不能喝太多咖啡。”
“好,就喝一杯。”梁巳嘴裏敷衍着,端着咖啡回了卧室。
回來手機就收到條信息:沒睡,在東區。
梁巳秒問:在東區哪?
李天水回:你們小區正門。
梁巳迅速換了衣服,踩上她的平衡車,直奔小區門口。她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一側的李天水,他是那麽地耀眼。
Advertisement
她朝着他跑過去,滿心歡喜地往他身前輕輕一蹦,嗨了一聲。
李天水看她,捏捏她臉,沒說話。
梁巳問他,“你怎麽來的?”
李天水示意身後的摩托,梁巳捂臉大笑,那麽大個摩托她竟然沒看見。接着又問:“來這邊辦事?”
“不辦,特意來見你的。”李天水伸胳膊,“抱一下。”
梁巳抱住他,“今天沒補覺嗎?”
“不困。”
梁巳沒再問,感覺他聲音很疲,也感覺他有點不對勁。
李天水抱了會,問她,“我帶你去兜一圈風?”
“好呀。”
李天水把頭盔給她,梁巳學着偶像劇裏的女主那樣兒,坐上去緊緊環住他腰。李天水帶着她漫無目的地兜了幾圈,最後停在一個鬧騰的廣場前,裏面有好幾撥廣場舞。
他牽着梁巳上去看,随後找了撥舞步特別簡單的,也随進去跳。梁巳看他跳得又笨拙又認真,可不知為什麽,竟然感覺到難過。
不是她想難過,而是她敏感地捕捉到李天水難過,她在為他的難過而感到難過。
她就坐在一側的長椅上,靜靜地看着他笨拙地跳。她忽然同時生出股慶幸和感激,慶幸自己在成熟的年齡遇見他,感激歲月對自己的饋贈。如今的她懂得該怎麽去尊重和溫柔地對待、對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脆弱。比如他難過時,不要輕易去打擾,讓他自己默默消化。
如果放回兩年前,當她敏感地捕捉到對方難過,她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你為什麽難過?到底為什麽難過?
哪有為什麽?難過就是難過。
她想着就被自己感動到了,原來遇上好的人,自己潛移默化裏也是會受影響,會成長的呀。心裏忽然就暖洋洋的,盡管此刻心裏的變化不合時宜。
李天水跳了會坐回來,問她,“怎麽樣?”
梁巳哼鼻子,“臭顯擺。”
李天水大笑,把她手拉握在自己大腿上,望着廣場中心的噴泉,沒作聲。
梁巳把下巴擱在他肩頭,安靜地陪着他一起看噴泉。
李天水勾頭吻吻她,又拉起她手咬了一口,說好想嘗一嘗她的肉。說完自己都發笑。
梁巳輕罵了他一句,也張嘴咬了他一口。
李天水輕聲喊她,“小幺兒。”
梁巳應聲,“嗯,怎麽了。”
李天水像是做了一個艱難地決定,誠懇又鄭重地說:“我愛你。”
“神經病啊你,冷不防地表白?”梁巳懊惱,“我還穿着趿拉板呢。”
李天水笑出聲,才不管這些。
梁巳碰碰他,“悶騷貨,你來就是為我跳一段舞和表白?”
“嗯哼,不可以?”
“我也愛你。”梁巳仰頭望着他,也報以同樣的誠懇和鄭重。
前面的廣場舞結束了, 熙熙攘攘地人群結伴離去。李天水眼梢發紅地回她,“謝謝。”
“謝什麽?”
“謝謝你也愛這麽平凡普通的我。”李天水說。
梁巳笑他,“傻樣兒。”說完望向人群,漫不經心地又說:“你一點都不普通,你是我很珍惜也很珍貴的人。”
“我們是不是應該找一個浪漫的地方說這些?”
“不用啊,這裏就很浪漫。”
??但我不想你夜不歸宿
事後李天水帶她去吃燒烤,來了一家夜市上的新疆燒烤前,梁巳驚訝這兒竟然有正宗的新疆人,她也不點菜,就一個勁站那跟人聊,說她多喜歡多喜歡新疆,說她都去過哪哪哪兒。
李天水點了根煙坐在塑料凳子上,望着她手舞足蹈地跟人聊。他是多麽地感激她的善解人意,他跳舞回來時,察覺到了她察覺出自己情緒低落,但她什麽也沒問,默默地陪着自己。
梁明月那些話确實難聽,但他一聲不吭地聽着,因為她說的都是實話。在新疆時這些因素他全都考慮到了,所以才顧慮重重,堅持回來先同蔣勁和梁家長輩見面後再說。但他自控力差,沒控制住,可他一點都不後悔。
他從來不後悔發生過的事。
哪怕時光倒流,他知道梁明月會說這些話,他也絲毫不後悔。
梁巳從燒烤攤前坐過來,拿掉他手裏的煙,随口說:“我已經去做了全面檢查。”
“檢查什麽?”
“檢查身體啊。”梁巳語出驚人地同他商量,“我想冬天懷個寶寶,生個咱倆的小孩兒。”
“我已經算好了,冬天懷孕呢,能生到明年八月份。這樣孩子上學不吃虧。”
“你認真的嗎?”李天水想從她表情中找出玩笑的意味。
“對。”梁巳看他,“我已經戒煙酒了。而且我這個年齡、心态,各方面條件都成熟了,我想要做一個媽媽,我也會做好一個媽媽。”
李天水胳膊肘撐在大腿上,垂着頭,不知想些什麽。
梁巳自顧自地說:“我只是單方面有這麽個計劃,不知道是上了年紀還是為什麽,我接連兩晚都做夢夢見了孩子,是個非常純真可愛的小女孩,一歲的模樣兒,她咿咿呀呀地沖我喊媽媽。”她說着就扯李天水的手,比劃道:“她胳膊肥兜兜的,肥到肉都是一截一截……”
一直沉默的李天水擡頭看她,“我已經……你願意為我……”他詞不達意地比劃着。
“嗯哼,我願意為你生咱倆的小孩兒。”
李天水直起腰,不知該作何表情,只拉過她手在手心揉,随後笨裏笨氣說:“謝謝你認可。”
梁巳大笑,這是什麽話,“你又不是豬肉,需要我蓋一個“檢驗合格”的章。”說完手掌握拳,哈哈氣,在他屁股上蓋了個章,然後笑個不停。
李天水吻了她一下,只垂頭把玩着她手指,也不作聲。不一會又擡頭看看她,再吻一下。
“很開心?”梁巳逗他。
“嗯,當然了。”李天水鼻子泛酸,“非常開心。”
梁巳柔柔地看着他,刮他挺直的鼻尖,“小傻樣兒。”
李天水吻吻她,捏着她手指說出自己的重重顧慮,“以我目前的處境,你家人一時接受不了我。估計在我事業有成就之前,我們都不太能結婚……”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一點點再解決。”梁巳緩緩地說:“我只告訴過你我媽好的一面,另一面就是她性格很強,脾氣也固執,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別看她已經放權退休在家,但依然過問廠裏的大事兒。”
“而且人随着年齡大了,她性情可能變溫和,但脾氣依然固執。我爸則是個牆頭草,萬事愛和稀泥。”梁巳斟酌了會,又說:“我們家關系非常微妙,遇上不同意見的事兒,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