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節
也餓了,出來辦公樓,呼吸着涼涼的空氣,步行着出來廠區,往鎮裏的小吃店吃碗米線。
路上經過一對拐着胳膊的母女,倆人很親昵地聊天,女兒撒着嬌,說她想買一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母親支招,教她這錢該怎麽問她爸要。
梁巳覺得好笑,慢慢地跟在她們身後,聽她們聊天。不知不覺跟到夜市上,才驚覺偏離了自己的軌道。
她又轉身折回來,碰巧看見坐在路邊攤上跟朋友吃燒烤的李天水。
倆人對視一眼,見他要起身,梁巳擺擺手,讓他繼續跟朋友吃。
倆人昨天有了約定,三天才見一回面,主意是梁巳出的。一來各自都有工作忙,尤其是李天水更忙,每天晚上再來市裏見面會很累;二來出于她的私心和經驗,她沒好意思言明,她怕每天都黏糊太消耗感情,三天見一回頻率剛剛好。
且三天後的見面,他們肯定積攢了很多很多的話,和很飽滿很飽滿的情緒。她無比清楚,愛情是有保質期的。
她往前走幾步回回頭,李天水一面跟朋友聊天,一面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等她終于到了小吃店坐下吃飯,心裏是甜蜜的。尤其當倆人只需要眼神交流,就能懂對方意思,這讓她很感動。并且就在剛才,她情緒特別糟糕,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很難過。
當無意看見李天水坐那吃飯,她糟糕的情緒瞬間得到平複,踏實和溫暖了很多。他是自己的愛人啊,也是愛自己的人啊,這是多麽地幸運。
因為值了大夜,隔天自然不用上班,從早上十點到家,她一直睡到下午五六點。還是梁父上樓把她喊醒,說太陽落山的時候不能睡,魂魄容易被壓着,弄不好就再也醒不過來。
她問被什麽壓着?
梁父也說不上來,只說他小時候就這樣,太陽只要快落山,家裏人就絕不讓他睡。
下樓梁母托着腰從卧室出來,問她昨兒夜裏周全又在工廠發酒瘋?周全酒品不行,只要喝酒必出洋相,昨兒淩晨被代駕送回工廠,下車就朝着辦公樓吐起來,接着曲起一條腿,咿咿呀呀地唱大戲。
唱什麽來着?唱豫劇《穆桂英挂帥》。梁巳拉不動他,只能喊了倆保安把他送回宿舍。到宿舍也不消停,鬧得輪班值夜的工人睡不好。
梁母一早就得了信,梁明月特意打了電話給她。周全自小就怕她,往常打給他十通電話,他了不得接四通,剩下那六通裝聾作啞。
梁母用梁巳的手機打給周全,他像是有千裏眼似的,就是不接。梁父打岔,嚷着自己很久沒吃過扒羊肉了,要梁巳去幫自己打包一份。
梁巳開車去飯店打包,廚房裏阿姨一面煲湯,一面說他們老兩口好福氣,有這麽個孝順的女兒。接着就說她們街上那誰……生了四個兒子,老了躺床上沒一個情願伺候,相互啃。最後完全不能自理了,就被幾個兒子送去了養老院,死得時候身上全是窟窿褥瘡沒一塊好肉。
然後又說到自己頭上,說自己婆婆都九十四歲了,身體倍棒,吃啥啥香。偶爾還能幫顧着照看外孫。說家裏有這樣的老人是福氣,不給兒孫找事兒。窮家庭敢有個長期生病的老人,一家子都得拖垮。
梁母聽不下去,扭頭回了卧室。到房間就小聲抱怨,說無論如何都不要這個阿姨來燒飯了。別人請阿姨是來伺候,他們請阿姨是花錢找罪受。
梁父也不情願這阿姨,嘴太碎,但是沒辦法,小城市專門煮營養餐的阿姨實在少。他托同事打聽了幾天都沒找着。
外面阿姨渾然不覺,撿了個果盤裏的大橘子剝着吃。等營養餐煮好,圍裙一解,撣撣身上的小碎花裙,理理才燙的新頭發,挎上小包,開着輛電動迷你小轎車就下班了。
那邊梁巳買着扒羊肉,順路又去斜對街的老體育場打包小龍蝦。馬上要過季了,嘴裏想吃辣。
就是這麽巧,不但遇見了李天水,同時也碰上了蔣勁。他們幾個兄弟坐在外面正吃地鍋雞。
梁巳轉身就避,不知被哪個挨大炮土語:同于“該死的”的看見,嘴欠地喊:“诶,四兒姐!”
梁巳裝聽不見,繼續回走。
那個挨大炮的硬是追過來,拽她胳膊,“四兒姐!”
“诶,你在這吃飯啊?”梁巳裝吃驚。
“走走走,過去坐,正找你有點事。”這人把她迎上餐桌,立馬有懂眼色的人,把蔣勁身側的位置騰了出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索性坐下,看情況再找理由脫身。她對面是李天水,他沒看她,端起茶碗喝茶。
蔣勁一改往日的輕浮,幫她涮了碗,添了茶,朝着老板喊再換一鍋雞。
“不用不用,我還有事兒。”梁巳推脫。
“正飯口,有啥事啊?”桌上人搭腔。
老板過來把正吃的地鍋雞撤走,重新上了桌新的。蔣勁交待着老板,“再貼一圈餅子。”
梁巳看眼李天水,低頭喝茶,局面已經不受控制。
蔣勁把手裏的煙掐了,也沒主動找她搭話,沉默地望着一桌子菜。桌上人看出氣氛不對,有人出面調節,給梁巳斟酒。
梁巳直搖頭,堅決不喝,已經戒了。
對方起哄,戒啥戒,四兒姐風範誰人不知?當年替蔣哥連悶三杯白的,眼都不眨。
梁巳已經拉臉了,說不喝就不喝。
蔣勁準備替她喝,不妨被李天水搶了先,他伸手端過酒,一飲而盡。
這時有人不依,“你喝算咋回事?這酒是敬四兒姐的。”
“一樣。”李天水擲地有聲地回。
話落桌上靜如雞。
蔣勁偏頭看他,他朝着梁巳說,“你去幫我買包煙。”
“哦。”梁巳起身,離開了餐桌。
她沒再管身後事,把一切交給李天水,拎了扒羊肉就回家。
晚上給梁母洗了澡,她出來後院打給李天水,問他在哪?
他語氣與往常無異,說已經到家了,正給李母燒洗腳水。
梁巳嗯了聲,沒說話。
“不用擔心,我都說清楚了。”李天水安慰她。
梁巳不能不擔心。千挑萬挑,挑了個時機最差的時候。桌上這幾個人他們都是一塊長大的,平常有事也都是盡力幫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幾個人家境相當,一直都玩得來,李天水是這幾年才被蔣勁有意帶了這個圈子。
他們這種人有他們的傲氣,兄弟的女朋友絕不碰,哪怕是前任。這種行為非常令人不齒。
挂完電話又接到通蔣勁的,他沒繞彎子,直接問她,“啥時候的事?”
“上個月,在新疆的時候。”梁巳說。
“沒男人了?”電話那頭問。
“有,看不上。”
那邊一句沒再說,直接挂了。
??老司機無疑
淩晨一點,梁巳開車去了李天水家。盡管她清楚蔣勁好面子,不會動手,但不來看看,心裏始終不安。
李天水接到電話,下來開門,倆人站那兒聊了幾分鐘。
梁巳感覺差不多了,該回了,說:“我就是來看看你。”
“沒事兒。”
“嗯,那我回了。”
李天水站背光處看她,點點頭。
梁巳伸手摸摸他臉,他把臉緊貼在她手心。梁巳心柔軟,朝他笑笑。
李天水吻她手心,又吻吻她手腕,梁巳摩挲着他臉,輕輕擁抱住安慰他。
李天水輕喊她,“梁巳。”
“嗯,我在呢。”梁巳輕聲說:“我永遠都在。”
李天水笑笑,“我知道。”
梁巳看他,“我們堂堂正正,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李天水回視她,“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梁巳點點頭,由着狂跳不止的心,問他,“需要我上去陪你會嗎?”
李天水深吸口氣,回她,“需要。如果你方便的話。”
“方便。”梁巳不顧羞恥地說。
李天水引着她上樓,梁巳牽他汗津津的手,輕喊,“李天水。”
“嗯,我在呢。”李天水回頭看她。
“我想跟你做。”梁巳大膽又狂放地說:“做愛。”
李天水要吓死了,伸手就捂她嘴,她聲音實在太大了。
梁巳很冤枉,她知道李母在家,所以聲音非常小。但她不知,這一道小小的聲音,于李天水如振聾發聩,他吓得動也不敢動。
梁巳似是了然,扯開他捂住自己嘴的手,又狡黠地說:“李天水,我想跟你做愛。”
“噓——噓!”李天水手都是抖的。
“我想跟你做愛。”
梁巳炸耳般地聲音在他腦海轟鳴。
李天水捂她嘴,身體僵直地貼在樓梯牆上,呼吸很粗。
梁巳看他這麽不經逗,望着他眼睛沒再說。
今晚沒月亮,也沒星子,夜空裏黑黢黢的。興許是有月亮,但梁巳沒心看,她只顧盯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