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真的死了?

我怎麽也不願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看着一臉懊悔的張大寬,掉出了珍貴的男兒淚,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試着過去安慰他,聽他口中不停的叨念着‘都是哥多不住你!要是哥不這麽磨叽,你早就過去了,就算那塊鋼板掉下來,頂多能把空地砸個坑。。。’

聽到他提起‘鋼板’,我才擡頭看了一眼:果然,起重機不知出現了什麽故障,已經在上面呆了三天的鋼板,偏偏在自己路過的時候砸了下來。

看着張大寬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自己的心也跟着揪得慌。嘆了口氣道“哥,我不怪你,真的!是我自己命不好”說着,手還搭上了他的肩膀。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就這麽穿了過去。再看看張大寬毫無所覺的模樣,自嘲的笑道:原來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啊!

不能再自欺欺人,悲從中來道:其實我并不是怕死,我死了,弟弟怎麽辦?父親母親怎麽辦?他們操勞了一輩子,就盼着我有出息,卻換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的結果他們真的能挺得住麽?

看着平時朝夕相處的工友們,此時都圍在自己身邊,沒有絲毫的恐懼和厭惡,清晰的感受到他們在為我惋惜,我突然覺得自己心髒的位置還是跳動着的。經理也被請了出來,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手裏還拿着要給我的錢。

經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矮小精瘦,眼中卻時刻閃着精明的亮光。他對我很好,了解到我家中的情況後,還幾次提出要提前預支給我工錢,那個時候被我婉言謝絕了。我看見他在看到面目全非的‘我’之後,手輕微的顫抖着,眼中似乎還有淚光閃動。

救護人員說要聯系家屬,被經理和寬哥阻止了。我知道他們是怕我家裏人擔心,只能在空中默默的說聲謝謝。看到自己手中的錢,經理突然驚道“對了!寬子,這錢你想辦法給小嚴的家裏捎去!”說着,把錢遞到了他的手上。

寬哥用力的點了點頭道“經理不這麽說,我也一定會這麽做!以後小嚴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他的爸媽就是我的爹娘!”這一次,心中有的不僅僅是感動,更多的是放心,不由自主的落下一滴淚。呵,自從‘保送單’被人搶走,我就再也沒有哭過。

經理欣慰的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疾步朝辦公室走去。不忍再看見那樣的自己,我也跟在經理的後面‘飄’走了。我相信,工友們會幫我好好的善後。

看着經理在抽屜的最底層翻出了我之前簽的合同,試了幾次才撥通了對方的電話,我突然知道他要做什麽了。果然,在對方接通的同時,經理便激動道“我這裏有個工人出事了!就是之前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沒錯,就叫嚴默!”

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這邊出了事故,小嚴被鋼板砸在了下面,人已經去了!我現在要跟你說的是合同的事兒!當初講好了的,若有你的責任得賠40萬。起重機是從你那邊調過來的,質量不過關死了人,絕對不能就這麽輕易的算了!你得拿60萬!”

聽到這個數字連我自己都驚了一下,想來對方也是不同意的。那邊不知道又說了什麽,經理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猙獰。沖着電話狂吼道“少TM給老子廢話!麻溜兒的帶着錢過來,要不然你這一輩子也甭想消停!”

經理停下來喘氣的空檔,不知道對方是怎麽說的。反正他的表情緩和了不少道“我這邊還是拿40萬,你那邊60萬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想來對方又沒說什麽好話,經理立刻戰鬥力十足的回吼道“你以為一百萬就能買一條人命?你知不知道這條人命身上還背着三條命?”說完,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啪’的一下挂掉了電話,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抽煙。

在扔出了第六個煙頭之後,才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張經理,突然間蒼老了十歲,眼圈泛紅的喃喃自語道:我就是一個混蛋!在同一個地兒居然能摔倒兩回,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我飄過去看了一眼,上面是一張全家福:左側的張經理也就二十出頭,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右面是一個比他小兩三歲,溫柔恬靜的女人,中間是他們共同抱着的一兩歲的女兒。我雖然不知道在張經理的身上發生過什麽,卻也能感受到他周圍散發出強烈的孤寂與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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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請不要吝啬開親們的金口,某彎一定會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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