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于是我經歷了被異種攔腰截斷寫下七個慘慘慘慘慘慘慘,蹬着牆跑酷拗斷腳脖子掉下來剛好掉在異種嘴裏,往後跳跳錯方向被川貝的集成電路電成焦炭,拽兩把槍把整個天花板拽下來被各種冷兵器戳到死,還有插死在鐵處女上肚皮上全是洞眼……等等等等的一百七十二次死法。
最後,咔嚓一聲,子彈上膛。
我終于可以完美的換上彈夾了。
我瞬間就覺得天地之間誰能擋我啊!
“你有11發子彈。”米迦勒又一次停止了時間,和我站在滿地我的屍體前。老子的屍體堆滿了監獄,我看着各種死法的我自己,覺得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牛逼的時刻了。
“米迦勒,現在我們有槍了,你指哪兒我就打哪兒!告訴我它的命門。”
米迦勒靜靜地望着我,“數據庫中沒有它的資料。”
“那你剛才的針對性通關秘籍在搞個屁啊!”
“它似乎是阿斯巴原蟲與人類基因合成之後的産物,但還不是異魔,只是異魔的一種未完全變體。”他頭一次顯露出迷惘的樣子,“畢竟已經兩萬年過去了,很多信息我也無法處理。”
看着一個系統露出這種表情,以及兩萬年的跨度什麽的,我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爺爺,莫傷心。”
我說完這句話,米迦勒沉默了一陣,頭頂開始冒煙,“與設定矛盾,無法解析這個稱謂背後所包含的親緣關系。”
随着他這一句話,整個空間都開始分崩離析,我看到牆壁坍塌,物質分解,露出背後無窮無盡的暗綠色二進制代碼。0和1飛速跳動,我們墜入了無盡深淵,而米迦勒在我身邊,開始陷入神志不清的狀态:“與設定矛盾,無法解析這個稱謂後包含的親緣關系。”
“與設定矛盾,無法解析這個稱謂後包含的親緣關系。”
“與設定矛盾,無法解析這個稱謂後包含的親緣關系。”
“警告,警告,計算無法進行,計算無法進行。”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機械化,最後變成一連串的亂碼,我他媽都看傻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死機了!崩潰了!
只不過因為我開了個玩笑說他是爺爺!
媽了個蛋啊!心理承受能力那麽不好的!
死機到不行不行的米迦勒,身體開始分解成一股數據流,消失在無窮無盡的二進制洪流裏。而我一直下墜,下墜,下墜,然後,在某一個瞬間,轉了轉眼球,呼吸。
骨刃的嘯聲。
背後的殺機。
我被屠殺了近兩百次的房間。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真實。
我還沒有适應現實世界冰冷的空氣,身體就已經下意識前傾,異種的骨刃平滑地揮過我的頭頂,割下了幾縷頭發,然後就割斷了自己的尾巴尖,疼得嘶嘶叫着蜷縮起來。
我乘機連滾帶爬地撲到冰箱那裏取子彈,然後倒退幾步,加速快跑跳上冰箱垂直走牆。我前腳剛走,異種就撲過來把冰箱毀了。看我爬上了牆,異種一尾巴就甩了過來,我吓得當即就轉身起跳。
我滞空的時候,看到了底下川貝傻逼的表情。
“我操!”他說。
這個時候異種也跳了起來。它的胫骨和腓骨比人類更長,更有力,就這麽平地起跳朝我張開了嘴。我想也不想一腳踩在它臉上再次借力起跳,終于夠到了那兩把沙漠之鷹。我伸手,準确無誤地扣住了槍托,拽下兩把槍。下墜的時候用槍護住頭臉就地一滾,剛好落在川貝的身後,單膝跪地把子彈裝上。
“我操!牛逼啊!米諾!牛逼啊!”川貝的表情,激動得像是要吟詩一首:我家有女處長成,巴拉拉巴拉巴拉巴拉……
我站起身,一手一柄巨大而沉重的沙漠之鷹,微微翼展雙臂,留給他一個背影。
此時此刻,我他媽真覺得我是個大帥逼啊!艾瑪,我都快要愛上我自己。
大概那異種也覺得我太帥了,倒退了幾步,飛快地竄出外牆,尾巴在空氣裏一勾,跑了。
我瞬間腿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川貝,拿槍筒搔搔頭。
川貝一邊修人家的主板,“你什麽時候變那麽厲害的?你他媽不是個娘炮麽?”
“請叫我硬漢米諾!”
川貝生無可戀地翻了個白眼,拆着他的集成電路,十秒鐘之後,門咔地一聲彈開。
我們倆逃出生天,來到了走廊,川貝馬上關住了門:“現在應該絕對安全了。”
“不要讓我遇見盧奇那個傻逼了!否則老子一槍崩了他。”
就當我和川貝還在喘氣的時候,隔壁牢房突然傳來了尖叫聲。那尖叫聲是如此得刺耳,以至于隔着沉重的鐵門還能感受到聲音主人的驚恐。僅僅過了幾秒鐘,尖叫戛然而止。
我從頭頂冷到指尖。
“它還在。”
異種是不可能被我手裏的兩柄槍吓倒的。一開始川貝集火它,它都無關痛癢。
它只是要跟我玩你追我跑的游戲,因為這裏還關着很多很多賤民,都是我的族人。
我把一柄槍插入後腰,對川貝一點頭,“你打開所有的牢門,把人都放出來,然後帶着他們跑吧。跑到外面叫憲兵。”
“你要跟異種solo啊?!”
“能避免盡量避免,但是它很聰明,我得給你們斷後。”
川貝向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說你是死Gay了。”然後他開始解鎖隔壁牢門。他在攝像中看到過盧奇使用的更高權限的密碼。
但是,當門打開的時候,裏面血肉橫飛,一地的脂肪和器官。
川貝皺起了眉頭,我兩手握槍,踩着滿地黏液走進裏面。
這個牢房不是密封的,緊挨着我們那間的牆壁,被打通了。
這一層只有我們的牢房沒有外層保護罩,照理說,其他牢房異種進不去。但是它在我們離開後,通過強腐蝕性的唾液,在相鄰牆壁上打洞,這讓入侵來得很容易。
我看着牆壁上的那個大洞。洞穿透了起碼四個牢房,到處都是綠色的粘液,一片寂靜。
“川貝,先去救其他人。這四個房間不用打開了,不要把它放出來。”
川貝應了一聲,回到走廊裏加快速度打開監獄,有序地組織大家疏散。
然後突然之間,尖叫四起,我飛奔到走廊上,異種正拖着一個人閃進房間。我對着它的頭部開了兩槍,沉重的後座力頂得我肩膀疼。
我和川貝一起跑過去,異種又再一次消失了,地上的賤民只剩下了半張臉。
“怎麽回事,不是讓你不要開這四個牢房的門麽?”
“它可以随便進入開了門的房間。”
“我不想在這裏作戰。有什麽辦法把它引走麽?”
川貝一邊指揮大家往前跑,一邊說,“異種都很記仇。它最想要殺得恐怕是我們倆。”
我想了想,拔出腰後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你要自盡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能走多遠走多遠。”然後滴着血,逆着人流往前走。走廊盡頭是給重刑犯準備的水牢。
我跑到走廊盡頭,一槍打掉了智能鎖。背後又是一陣尖叫,我回頭,異種正從隐蔽的地方裏踱出來,這次沒有攻擊其他囚犯,而是低頭,循着我的血味嗅了嗅。我推門進去,反手将門堵上。裏面很黑,是一個直徑十米、深不見底的空間,最底下有水。
我站在螺旋形階梯上,倚着牆,收斂着氣息。我的手腕在流血,血滴進水裏,咚得一聲。
異種開始撞門。它用得力道很大,但是門本來就是虛掩着的,它一下子就撲向了樓梯的扶手。我擡腳就把它踹了出去,它掉進水中,水花四濺。
我站在階梯上,借着門外的光,舉起了手中的沙漠之鷹。
異種的全身是沒有皮膚的,我接觸過它,它并不柔軟,外骨骼硬化,好像披着堅硬的盔甲,盔甲下是質量極高的肌肉,好像鋼鐵。
但是它仍然是有柔軟的地方,沒有生物是沒有命門的。
我舉槍,對準了它的紅目。
兩聲槍響,一片寂靜。
望着水光裏不再動彈的類人生物,我擡手吮了一下傷口,覺得渾身冰冷,只有胸口燙得不可思議。我吹了個口哨,忍不住一步兩個臺階,走出門去。
在打開門的時候,我想起了米迦勒。他說我的身體很完美,可以完成對異種的屠殺,我僅僅缺的是經驗。于是他對我進行了兩百次的模拟,那兩百次我都輸了。
然後我贏了一次。
那是最後一次,唯一真實的那一次。
但當我即将推開那扇門的時候,我心裏卻閃過一絲猶疑。
虛拟世界中的米迦勒,真的能計算接下來将要發生的一切麽?
我後退了一步,用槍頂開了門,門外是走廊。燈光暗淡,所有監獄堂而皇之地打開着,除了一具丢了半邊臉的屍體,什麽都沒有。川貝帶着我們的族人都走了。
在這絕對寂靜裏,我雙手握住了槍,走到走廊上。也許米迦勒沒有給我關于未來的一切答案,但是他有一點是對的——他給了我經驗。
所以當骨刃從背後劈風而來的時候,我一個下腰躲開了橫斬,對上了一雙紅目。
我确定剛才我把那只異種殺死在水牢裏,看來不止一只。
我當即舉起了槍,在極近的距離上開了三槍。彈頭沒入了肌肉,但是并不是最柔弱的眼睛。它嘶叫着閃進了一間監獄。
我摸出了背後另一把沙漠之鷹,大着膽子,走進它消失的房間。這個房間很亂,東西堆得亂七八糟,還有個破沙發擋着我的去路。
我掃視了一周,覺得它應該已經走了,正想回到走廊上,但是這時,突然有綠色的黏膩液體,篤得一聲滴在我的靴尖。
那個聲音就好像是一把楔子突然打進了平靜的湖面,那個瞬間,我頭頂的異種懷着必殺的心飛撲而下,而我只剩下一個本能:跑!
我連續踩過沙發墊、沙發靠背然後騰空而起,順從身體的本能完成了一個後空翻,并且在滞空的同時摸出了兩柄沙漠之鷹,在空中打出了兩枚子彈!
但是這次,異種沒有再退。它也魚躍而起,鋼鞭般的尾部橫掃而來。子彈沒入它肌肉的同時,它抽中半空中無法閃避的我。
我摔進了一堆垃圾裏,兩柄槍打着旋摔出好遠。我起身想要去撿,但是一動就頭皮發麻。我擡起手,這才發現手上全是血。剛才異種的尾部在空中抽到我,尖銳得有如匕首的尾尖在我肚子上拉開一道大口子。
異種已經湊到了我面前。我掙紮這坐起來往後退,它似乎嗤了一聲。它的前肢在我面前相交,彈出兩柄薄到透明的骨刃。
我咽了口口水,“我說米迦勒……老米啊,你重啓了沒有啊,我這次是真的要死了……”說着說着我就沒出息地轉過臉閉上了眼睛。
失去了視覺的我,聽力無限放大。
在被我的心跳聲占據的寂靜中,突然出現一種仿佛蜂鳴的聲音,它起初朦朦胧胧,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激蕩,最後一瞬間,清越的震顫從蜂鳴聲中彈出,帶着颠沛莫禦的力量縱劈而下!
铮然聲戛然而止。我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看到了我男神。
我在分成兩半、轟然跪倒的異種中央,看到了我男神。
“糯糯!”
男神收刀入鞘,一腳把屍體踹開,把手伸到我面前。要是放在平時我早就狗一樣地撲上去了,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