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清晨的空氣大概是最為幹淨的吧?
一期一振正站在那庭院之中,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自然地露出一抹笑容, 眼中更多的是期待,回首看着空蕩蕩的游廊, 出陣服早已着于身上,水色的短發在微風的吹動下撫起,只餘清爽。
他早已嚴陣以待, 而那游廊之上路過的燭臺切光忠與歌仙兼定正一臉震驚地看着他,下意識地擡手與他打了個招呼:“早,一期你怎麽這麽早?”
一期一振長呼了一口氣, 手托了一下自己的腰間的本體, 随後輕輕地上滑, 握住刀柄,“今天要去大阪城!”
歌仙兼定與燭臺切光忠相視一眼, 自然是知道一期一振那弟控的性格, 既然可以去大阪城挖弟弟,那麽他會選擇這麽早就起床來等着也是正常的。
歌仙兼定再一次覺得自己需要去建議博多藤四郎給他哥哥配個鐵鍬, 正好适合去挖土, 要是拿着本體直接去挖土那像什麽話呢?更何況會把本體還弄髒的!
他掃了一眼一期一振,突然覺得這個家夥大概是不會在意自己的本體髒不髒的問題,畢竟……弟控嘛!
他突然想起那不久前被江雪左文字小心翼翼地栽培在庭院中的種子, 不禁一笑,果然,弟控們都缺一個鐵鍬呢!
燭臺切光忠沒能成功理解歌仙兼定的笑點, 覺得大概是因為看到大家都很有活力所以開心?
他沒有多思考這個問題,而是選擇了淺淺一笑,如此清新的早晨還是要做一份好吃的早餐給大家食用,打開一天的精氣神好呢!
于是燭臺切光忠和歌仙兼定只不過是路過一般,與一期一振打了招呼後便轉身離去。
一期一振一笑,仍舊保持着好心情,斂眸颔首之時,反手拔刀而出,一招一式,仍舊自帶着殺意,那是作為刀劍男子無法褪去的殺戮的氣息,身為“本質”的存在,縱使他性格溫和,也難以避免。
大概這便是刀劍付喪神的命運吧?
江雪左文字依靠着柱子,看着庭院中練刀的一期一振,悠悠地一聲嘆息,“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傷……大概無藥可救了吧。”
他的長發輕輕地掃過柱子的表層,滑落肩頭,灑在胸前,袈裟披身,深藍色的海青也整齊幹淨,沒有一絲褶皺,手指滑動着念珠,一顆顆地滑過表層,低頭的動作令人看不透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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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一個漂亮的收刀,随後快步走向江雪左文字,“江雪君,你這般打扮,莫非……”
江雪左文字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是去那大阪城的,“若非所料無錯,是戰力擴充計劃那邊。”
一期一振思考了一下,便知曉眼前的江雪左文字是要去刷練度了,不過以江雪那每一次上戰場都跟變了個人似的,說好的厭戰和悲傷全都沒了,直接沖上去就搶譽的狀态,估計可以很快地升級。
內心中并不擔憂,而是想到自己如果在大阪城把弟弟帶回來,剛剛好也可以讓弟弟去升練度,這戰力擴充計劃便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想來三日月他們也是有所考慮的。
是的,縱使今天的任務安排還沒有出來,但是一期一振和江雪左文字早已心裏有數,知曉自己會去到哪裏,完全靠推理就可以得出的結論。
大阪城這種地方,三日月宗近自然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派出“弟控max”的一期一振的,畢竟對方每一次遇到這個都會一改平時溫和性格,直接化身“挖土機”,如果不讓他上,說不定還會挫傷對方的積極性呢!自然是會讓他去的。
而江雪左文字,前幾天才和三日月宗近說了要提升實力,這幾天又比較盡心盡力于出陣,雖然厭惡,但是卻也是為了自己和弟弟們選擇了壓抑內心的想法,非常奮力地戰鬥,這次的戰力擴充計劃倒也算是剛剛好合了他和三日月他們的想法,可以趁機提高江雪的更多練度。
可以說,彼此都是兩個出陣隊伍中絕對不會出意外的人選,所以會選擇直接過來也就沒有什麽值得意外的了。
江雪左文字半倚着柱子,低頭閉眼養神,雖然平時都早起,但是今天倒是比之前都要更早,也不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出陣而興奮,而是……
莫名的那樣一種感覺,萦繞在心頭處,那種痛苦與悲傷交織,絕望與祈望相交錯,這不是錯覺,或者說,應該是直覺。
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覺地下滑了幾個度,大概……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吧?
江雪左文字從不懷疑自己的直覺,作為神明的直覺,從某種意義上卻也意味着預言。
預言是什麽?那是未來的走向,是自己對未來的一種可能是意外的感知。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以被忽略,可是江雪左文字現在又能如何呢?
身為付喪神卻又處于這方天地,沒有過多的去處,卻也沒有過多的選擇。
他們的生命執掌在杯紙之間,不曾有半分的區別,許是經歷不同,但是來源與去處其實都只有一個——本體。
身為本體的分靈,所謂的刀劍付喪神身份其實并沒有多麽的值得慶幸。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的本丸,又有多少的分靈?
所謂分靈,不過是本體一抹意識化身罷了,他的靈魂如此的多,多他一個少他一個的經歷又如何?
本體仍舊是過着那樣的生活,他的分靈回歸,縱使擁有着怎樣的記憶,能夠造成的影響或許只有回歸的那一刻的觸動,但是也僅此而已。
生命何其的長?又何其的短暫?
刀劍啊刀劍,生為武器,死為武器,無論本體分靈,生生世世,不都在這樣輪回着?
江雪左文字輕輕地一聲悠嘆,緩緩地站直身軀,轉身走向了食堂,腳步一頓,微微偏頭,“一期殿下,莫不一起?”随後再度擡腳,任一期一振跟上他的步伐。
江雪左文字餘光輕輕地掃過身後陰暗處微微露出的一抹紅色裙角,微抿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出什麽,而是徑直離去。
這個世界又有多少的無奈與滄桑呢?
人類與神明究竟又有什麽區別呢?
人啊,總是參不透那萬世間的理;神啊,總是太過執着于手裏的權。
又有何對何錯呢?不過都是在為自己的利益争奪着,戰鬥着,人類對上人類,神明對上神明,不也就是那麽一分利益分配問題嗎?
食完早餐,揮手與宗三左文字、小夜左文字道別,江雪左文字的臉上沒有笑意,仍舊保持那般慈悲模樣,看破紅塵一般,似乎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沒有了那層掩蓋的面紗,皆揭露了出來一般。
暗處的審神者眼看着那金光閃過後,江雪左文字已經與大部隊一同消失不見,輕咬了一下下唇,轉身甩袖而去,彼此的命運,都在那一刻交錯,卻也在下一刻分開,會走向何方,其實彼此都已有了結果。
江雪左文字沒有道出她今早一直都呆在這裏的事情,明明有那麽多的機會,卻最後都沒有說出來,審神者不知道這是什麽緣故,但是她覺得這大概就是江雪的慈悲。
慈悲,呵,多麽可笑而又真實的詞語。
審神者卻又尋不到其他的語言來形容,用溫柔卻也不是,她自是可以看到來自江雪左文字身上的那種微微的排斥之意,自己做了那麽多的事情,身為擁有了前世記憶的對方卻還能夠保持着适當的距離與自己相處。
不愧是“佛”,過度的慈悲,卻又有着看破萬物的心。
但是這樣過于通透的心靈,最後毀的大概也就是你自己了。
太過理解,太過包容,太過的自責,最後都會成為你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不過沒關系……
審神者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一切的一切早已結束,你已經是我的,我手上最棒的武器,被我打造成了最佳的工具。
握緊拳頭,她慢慢地退回陰暗處,循着剛剛下來的路,往審神者的房屋走去,一切已經差不多了。
房中的一切似乎未曾改變過,審神者将那面鏡子仔細地擦拭着,無奈的嘆息從口中輕輕地吐出,随手将它放入了袖中,身上的衣着悄然改變,化為了黑色的長袍與和服,這才是她的原本面目。
本丸的氣息突然間暗沉了不少,連那天空的蔚藍也悄然褪去,化為了淡淡的灰色,層層烏雲在空中聚起,一場暴雨正在蘊量之中。
自審神者接手本丸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狐之助突然從天而降,沒有任何的預告地降臨,兩只爪子攀住審神者房間的窗臺,它爪子一用力,翻身而上,落入了房中。
目光與那形象完全變了模樣的審神者對視,沒有分毫的膽怯,冷靜地說道:“1789號本丸審神者,由于入職的身份虛假有誤,責令立馬到時之政府辦事廳接受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