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入職的身份虛假有誤?”審神者嗤笑了一聲,臉上帶上了高傲的表情, 與平時所表現出來的溫柔與優雅完全不同, “你确定?”
狐之助面無表情,聲線平靜低沉, 又一次重複:“1789號本丸審神者,由于入職的身份虛假有誤,責令立馬到時之政府辦事廳接受判罪!”
審神者收回剛剛露出的嘲笑一般的表情, 而是有些不在意地掃了它一眼,基本上沒有把它放在眼裏,轉身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手撐臉, 另一只手的指間轉動着筆, 只見她輕笑了一聲, 這笑聲倒是有幾分純真無邪,似乎并不如她現在的模樣那般漆黑。
指尖躍動的黑色火光吞吐着火舌, 審神者看着那小小的火焰, 笑道:“時之政府真是有趣,居然等到過去這麽多年才來找我?原來這麽弱啊……”
狐之助微微皺眉, 雖然看不太出來, 但是它似乎還是有些怒氣,“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審神者挑眉,淡淡說道:“呵, 不自量力,有一點靈力的人類所聚集起來的組織也想要與神明對抗?你們當時不過是因為時空上的問題,而天界這邊又沒時間理會你們, 才會讓付喪神自由選擇是否幫助你們,這可不是意味着你們就真的站在了制高點!”
她一拍桌子,無視掉因這一掌而掉落的碎木,臉上看上去并無過多的怒意,仍舊平靜,“蝼蟻便是蝼蟻,永遠改變不了你們的身份。”
她慢慢地起身,手指滑過自己的胸口,“縱使我确實是入職的身份虛假有誤又如何?這身體的主人,早就魂飛魄散了,或者說,融入了我的靈魂之中。”
“我如今一直都用着這個容器,到現在也算是契合了,虛假?呵,那個巫女的身份可是真實的哦。”審神者冷冷地一笑,根本沒有把自己十幾年前把一個無辜的生命殺死并奪取她的身體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說,根本就不覺得這有什麽。
“能夠成為我的容器,是她的榮幸!”
審神者一笑,帶着魅意,舌頭舔過自己的上唇,“而且,人類而已,有什麽值得珍惜的,你們時之政府也就只敢對着那些不知道是付喪神的幾億分之一的分靈和那些所謂的審神者耀武揚威罷了,還敢做什麽?”
“有本事也去命令本靈啊?有本事去天界或者地獄啊?不過是一群蹦跶的跳蚤罷了,哦不,是牆頭草……”審神者掃了一眼已經對自己做出了警惕與防禦攻擊的動作的狐之助,收回目光,慢慢地走到它的面前不過一步距離的地方。
“當年,我們的陣營在天界占了優勢,我過來任職的時候你們會不知道?呵,不過就是因為怕之後上位的會是我們,就兩方讨好,假裝沒看出來地忽視了。”
審神者淡淡地說着,看着自己的手指,口中卻一點點地道出時之政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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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的敵對陣營終于基本上得到了勝利,你們也就為了能夠與他們達成合作……哦不,對于你們這麽弱小的存在,應該是一段時間的庇護,想要把我捉出去作為功勞?”
她哼了一聲,“不可能的,放棄吧,我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不過一只批量生産的僞造狐貍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她的長袖一揮,一道勁風将狐之助直接刮飛,連防禦的機會都沒有。
審神者再度發出了一聲嗤笑,“看,真弱,不過是溢出的小小的勁風你就抵擋不了。”
她掃了一眼大開的房門,淡淡地說道,“既然一直都呆在那裏,便一起都出來吧,三日月宗近還有鶴丸國永。”
半響過後,門外慢慢地走出了兩個人,正是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沒有那種被現場捉行的模樣,他們倒是非常地淡定,三日月宗近倒是認真地颔首問好,“姬君好。”
審神者擺擺手,眯起眼睛,神識在本丸裏掃了一遍,随後收回,“哦,不過現在我不是姬君了。”
三日月宗近倒也淡定,擡手擋下想要說些什麽的鶴丸國永,而是繼續笑眯眯地問道:“那應該如何稱呼呢?”
“唔……我是複仇女神的□□……哦不,本體已經死了,所以我也就是新的本體了,你就叫我女神好了,”見三日月宗近張了張嘴,根本叫不出這樣的稱呼,審神者也是知曉現代的事情的,自然就明了,到了這個時候,她并不在意這件事情,擺擺手,“閣下也可以。”
“閣下,”三日月宗近順着審神者的意思叫着,随後目光掃過慢慢地站起來卻仍有些搖搖晃晃的狐之助,“不知狐之助……”
“嗯?”審神者也不知道是放開了什麽似的,現在說起事情來倒是絲毫也不隐瞞了,“哈哈哈,這只不是原本應該跟着我過來的那只,那只早就被我拿去做實驗了,死掉了,真是脆弱的生命啊,”她攤手,聳肩,滿臉的不以為然,“不過這種消耗品也沒有什麽用,還是比較喜好江雪君……”
見眼前的兩振刀劍都露出了怒意,她微微一頓,沉默了片刻又繼續說道,“嘛,我說的是事實,反正你們也不會知道的。”
“敵人就是敵人,不可能因為任何的事情也成為朋友,他大概便是裏面最了解我的敵人了,可惜了可惜了……”
審神者笑着,毫不在意地低頭看着穿透了自己的胸口的那把刀劍,慢悠悠地擡手握住刀鋒,任由血液從指間流下,她擡眸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鶴丸國永,一笑,“當年不是實驗過了嗎?”
手掌向前,一推,鶴丸國永與他的本體都被她直接擊飛,胸口處并沒有想象中的血洞,連一絲一毫的傷痕都沒有,僅是那衣服破了一個縫。
“真是沒有記性呢,”審神者感慨着,“都說過了啊,只有一個人,只有他殺得了我。”
三日月宗近将鶴丸國永扶了起來,看着審神者的笑顏,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圍攻中,審神者也是如此,淡定地站在這個地方,縱使數把刀劍穿透了她的身體,都被簡單地拔出,根本傷不到她的分毫。
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最終只能選擇将她神隐,而不是殺滅了她,因為……根本沒有人做得到。
審神者微微擡頭看向窗外,低聲道:“時間到了。”
“什麽?”鶴丸國永擡頭看去,有些疑惑,卻也有些不好的預感。
只見審神者的身形變得缥缈,漸漸地猶如水墨一般地在原地淡去了身形,最終消失不見。
三日月宗近突然間眼睛睜大,震驚與恐懼在眼中交錯,最後凝為深沉的紅色,他慢慢地從袖中拿出那一張每天他都會看很多遍的紙條。
只見紙條上細碎的痕跡密布,裂口無數,就在他拿出來的那一刻,突然被黑色的火焰點燃,瞬間化為一片灰燼。
“封印……破了!”
他們兩個相視一眼,完全忽視掉房中還有一個沒能成功地穩當站立的狐之助,轉身便直接向樓下沖去。
另一邊
江雪左文字剛剛出陣歸來,一口氣殺到了“戰力擴充計劃”的最高級戰場的王點,這令他有些滿足,手中握着剛剛得到的譽,并不是隊長的他不需要去找三日月宗近報告這一次的成果。
回到本丸後,他看了看四周的庭院,在心中默默地計算着弟弟們回來的時間,确定大概還有幾分鐘的時間,他擡腳加快步伐地往庭院走去。
江雪仍舊記得自己當時種下的柿子樹種子,那是自己送給宗三和小夜的禮物,還有袖中的兩個禦守……
今日早晨起床倒是看到那樹上有幾顆柿子已然成熟,既是如此,自然應當摘下來與弟弟們一起分享了!
慢悠悠地在剛剛柿子樹下轉悠着,江雪左文字微微擡頭,看着樹上結出的柿子,擡袖間,采下幾顆已然成熟的果實,嘴角悄然地挑起。
腦海中閃過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看到柿子的時候會露出的笑容,他就有些滿足,也有幾分期待。
光影從葉間灑落,點綴在江雪的身上,令他更顯幾分仙氣。
細心地擦拭着柿子的表面,當初花費了心思認真縫制的禦守也被江雪左文字從袖中拿了出來,同柿子一起持于手中,他轉頭便往房間走去,準備給弟弟們一個驚喜。
不想在接近游廊之處,一團黑霧突然出現阻攔了他的去路,疑惑地偏頭,江雪左文字在上面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在心裏排除了一下,最後得到了答案——審神者!
默默地抱着柿子和禦守往後退了一步,江雪左文字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情況。
只見那黑霧極快地凝出了身形,審神者就這樣踏在黑霧之上,對江雪露出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審神者大人有何貴幹?”江雪左文字微微颔首,沉聲問道。
“哦呀?江雪君還這樣疏遠嗎?現在應該可以看出的吧……”審神者一笑,百媚衆生,擡袖半掩臉,似有些害羞,實則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符。
“……複仇女神。”江雪左文字猶豫了一下,最終認命一般地還是叫出來對方的名謂。
“看起來你已經大概知道我要做什麽了吧?”審神者将手放下,露出了剛剛掩藏在長袖後的右手,雙指之間夾着符,她輕笑了一聲,“我要死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殺得了我,只有一個人!”
她的手伸出,看起來動作極慢,事實上卻是在眨眼之間把那張符徑直地貼到了江雪左文字的胸口處,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你是我的傑作,是我最棒的實驗品,除了你,沒有人殺得了我,我會複活,我會永遠活下去,除了我自己殺了我。”
她伸出手,撫摸着江雪左文字的臉,低聲囔囔道,“我把你改造成了我的武器,屬于我一個人的工具,就是為了這一刻。”
江雪左文字根本動彈不得,剛剛的那張符紙上綻放出的光彩将他徹底籠罩住,使他全身上下的靈力都被封鎖,這正是之前審神者用來抓他的工具之一。
只能這樣看着對方将自己的本體拔出,似那随手一捏,本體上便出現了一些碎痕,江雪悶哼了一聲,額上冒出幾滴汗水。
審神者一笑,“好吧,時間不多了,”她的長袖一揮,将江雪左文字懷裏的柿子和禦守都掃落到了地上,将他的本體塞進了他的手中。
毫無畏懼地展開雙臂,審神者竟是就這樣完全不避開刀刃地撲進了江雪左文字的懷裏,就像是投懷入抱似的,但那刀劍卻是穿透了她的胸口。
難得的,血花綻放在了她的衣服上,緩緩地随着刀刃滴落到地上。
審神者的雙臂合攏,抱了江雪一會兒,才松手輕輕地一推,江雪左文字便不受控制地往後退去,身後一個巨大的漩渦悄然出現。
刀刃上的鮮血悄然點染地面,朵朵鮮豔的紅花在這兒綻放。
手指探出,輕輕地一揭,将符撕了下來,審神者露出一抹笑顏,“你的作用已經用盡了,就帶着我們的秘密離開吧。”
她輕笑了一聲,“那群老頑固以為我是誰?我可是複仇女神!由仇恨與怨念組合而成的神明!”
她竟是直接大笑了起來,好像已經瘋了一般,“我怎麽可能會選擇就這樣死在敵人的手上,怎麽可能讓他們知曉我們組織的機密,一切便随着我的逝去而化為塵埃吧!”
江雪左文字已經半身入了那漩渦,臉上卻仍舊是淡然,似乎這般的情況也擾不了他的情緒,只是目光死死地停在了地上的禦守上。
審神者微微抿嘴,目光在禦守與江雪左文字之間來回移動,最終擡腳,在那禦守上踩了幾腳,滿意地看到對方露出了淡定以外的表情。
“我希望,你死在那邊,死在那個我專門為你準備的充滿了殺戮的世界,你現在是我的工具,我殺不了你,那就讓你自己斷刃于那裏!”
她看着江雪左文字消失不見,擡袖間将那漩渦收回,微微斂眸,身上的血早已與那黑色的布料融為一體,分不清彼此。
審神者一個轉身,對着剛剛做完了任務回庭院來找兄長卻看到兄長被漩渦吞噬的宗三和小夜笑道:“啊,你們來了呀。”
腳下一點,竟是直接出現在了那離剛剛的位置不過一米的游廊之上,審神者露出猶如他們記憶中的十年前那般蔑視而又不在意的目光,笑着張開了雙手,道出那一句話:
“他死了,就像上一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