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我是新任的審神者,棗, 我懷裏的是貓咪老師。”

江雪左文字認真地把自己的本體收好, 和本體密切的聯系告訴他自己的本體現在沒有任何的問題,他擡眸看向眼前的夏目貴志, 微抿嘴,似乎遲疑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夏目貴志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對于眼前這一位,他還是非常擔憂的,尤其是江雪還飽受了來自審神者的“摧殘”, 所以他很擔心江雪會因為這些事情對他也産生出相似的警惕與排斥。

其實是在非常認真地從腦海中盡力找出自己對眼前這個人的熟悉究竟從何而來, 江雪左文字只是簡單地點頭, 大概推測出這個人應該和宮本慧子有着一定的關聯,很有可能是血親。

雖然自己只是記起了一部分, 但是江雪對于宮本慧子已經有了大概的印象, 甚至有種特殊的感知能力,因此也能依據這個判斷夏目貴志的身份。

他沉默了片刻, 然後低聲道:“……我叫江雪左文字。戰争, 會有從這個世界消失的一天吧……?”

只是江雪左文字說完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覺得自己下意識地說出戰争的相關話題不太好,咳嗽了幾聲, 若無其事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大概确定自己是呆在手入室裏。

他松了一口氣,随後反應過來, 有些疑惑地問道:“請問,主上有看到我的弟弟們嗎?”

夏目貴志頓了一下,不知道要怎麽說,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

江雪左文字以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們是誰,又解釋了一下,“就是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你知道他們在哪裏嗎?”

夏目貴志沉默着,看着江雪左文字,張了張嘴,卻是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貓咪老師的目光在夏目貴志和江雪左文字之間轉來轉去,最後選擇了沉默,它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夏目說出口比較好,自己打岔不太好,于是又心安理得地重新趴了回去。

江雪左文字見夏目貴志始終沒有開口,似乎在猶豫着什麽,心下一沉,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他感知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一片陰暗的氣息,雖然有着淨化的趨向,但是暗堕的痕跡如此的明顯,令他根本難以忽略,江雪緩緩地擡手,悄然捂上雙眸,低聲道:“他們……走了嗎?”

夏目貴志咬着下唇,最後只是點了點頭,又急忙說道:“對不起,我……我會把他們重新鍛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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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傷……”江雪左文字悠悠地嘆了一聲,眼角閃爍着光芒,随着眼眸的撲閃,一顆淚珠悄然滑落,淚痕挂于臉上,落入衣衫之內,他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樣。

伴着那一滴淚水的滑落,越來越多的淚水染濕了他的衣領,卻沒有被他擦拭而去。

藍眸中含着散不盡的悲傷,江雪輕輕地勾起了嘴角,随後笑容散去,低聲道:“不必了,縱使鍛造出來……也不再是他們了。”

翻身下床,他的手搭在刀柄之上,對着夏目貴志輕聲道:“主上,以後請多多指教。”

“诶?請多多指教……”下意識地也鞠躬回禮,夏目貴志明顯有些無措,不知應該如何做才好,只能這樣子看着江雪左文字離去的身影。

手指輕輕地撫過貓咪老師的背部,他低聲道:“貓咪老師,我覺得江雪君已經……”斟酌了一下,最後說道,“傷心到了極點。”

貓咪老師擡起前爪拍走在自己背上搗鬼的手,道:“這是自然的,不過我覺得你有時間還是把他們重新鍛造出來好了,至少還有個依靠什麽的。”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提醒着,“別忘了,他可是這個暗堕本丸裏唯一一振沒有暗堕的刀劍付喪神,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他這麽特別,但是時之政府不是給你下了‘請不要讓江雪暗堕’的指令嗎?就連慧子那個家夥也囑咐你這件事情,你還是想辦法開導他好了。”

夏目貴志點點頭,“就算他們沒有那麽說,我也是要想辦法讓他走出來的。”

他緩緩地走出手入室,将門關好,走向自己的房間,“而且,沒有暗堕的刀劍付喪神呆在一個充滿了暗堕氣息的本丸,很容易被引導的,更何況他還是佛刀,在接觸了黑暗後最容易直接堕入最暗處的存在。”

這些都是時之政府告訴他的,夏目覺得對方在這方面應該不會欺騙自己,畢竟說謊了,說不定會影響他們想要淨化本丸的目的。

江雪左文字出了房門後,便徑直往左文字家的庭院走去,專門選了最偏僻基本上沒有人來走的道路,雙眸中含着無限的悲傷,他的表情仍舊淡漠,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漠然,再也沒有過往那般有羁絆那般含着一絲柔意,也沒有了那絲紅塵纏上的時候的溫柔。

他已經化為了真正的佛似的,無喜無悲,無愛無恨,一切不過虛無。

輕輕地推開院門,他持起牆邊的掃帚,認真地打掃着庭院裏散落了一地的落葉,伴着清風揚起的陣陣塵埃,也被他一并清掃幹淨。

江雪左文字漠然地将整個庭院都清掃了一遍,随後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沒有去觸碰宗三和小夜留下的物品,宛若平時一般地坐在矮桌前,盯着桌上花器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折了一枝臘梅插入其中。

盯着臘梅,意識卻早已神游。

江雪左文字道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大概是無措,卻又是悲傷的。

對于這樣的結局,其實自己早已有所預料,只是從未想過會來得如此地迅速。

他不是沒有注意過宗三和小夜身上那不太一般的氣息,那從他來的第一天便偶爾閃現的紅眸,還有他們身上經常出現的爆發式的陰沉氣息,只不過在爆發的片刻便被他們重新地壓制了回去。

他知曉着,卻又沒有說什麽。

大概是內心其實想要順着他們的意思吧?

江雪左文字感知得到那些陰沉的氣息其實是暗堕的情況,尤其是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們其實在自己上一世死亡的那一刻便直接陷入了暗堕,畢竟,神隐了審神者的那一刻,整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其實都染上了暗堕的氣息。

但是如今他們保持着“幹淨”的氣息其實是一直強行壓制着。

他曾經想要勸他們不要再壓制,只是面對着他們那兩雙帶着欣喜與期待的目光,江雪卻怎麽也道不出口。

彼此都知曉繼續這樣下去的結果,卻是在欺騙着自己,親手地捂住其實早已看透的雙眸,讓彼此這樣子欺騙着對方。

持續的壓制,只會帶來更大的爆發。

就像是他們偶爾壓制不住的時候身上會産生片刻巨大的靈力波動一般,他們最終也會壓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暗堕的氣息,走向再也無法回頭的暗堕付喪神道路,永遠與淨化背離。

江雪左文字知曉這一點,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身為當事人又豈會不知道?

只不過是這樣子安定的生活太過美好,彼此也太過貪戀罷了。

宗三和小夜離去時,想來也是無悔的吧?

江雪左文字猜測着,伸手拂過臘梅的花瓣,就如這臘梅一般,傲然而無懼,他們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自我毀滅吧?

他如此地了解他們,一如他們了解自己一般。

兄弟之間又怎會有那麽多的不知曉呢?太過于熟悉,也太過于了解,江雪幾乎不用去怎麽想,便猜出了宗三和小夜的想法。

——是為了自己這個一點也不稱職的兄長吧?因為我是沒有暗堕的刀劍,生怕與自己相處下去會污染到我,又已經暗堕到了深處,極有可能變成時間溯行軍,無法接受這一切的情況下,選擇了自我毀滅。

其實江雪對宗三和小夜的想法的猜測沒有絲毫的偏差,卻也沒有人為他答這樣的猜想是否有偏差,所有的人都暗堕了。

最後伴在宗三和小夜生命的最後一刻的只有那三個人,但他們又怎會知曉宗三和小夜全副心思呢?除了江雪,又會有誰能完全了解他們呢?

江雪左文字輕嘆了一聲,從袖中掏出手帕,将自己臉上的淚痕拭去,想來小夜呵宗三是不願意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吧?更不願他因此而落淚,從此陷入了悲傷之中。

畢竟他們可是一直一直都在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呢……

微微地牽扯着嘴角,江雪左文字露出一抹笑意,輕輕地放下了手,半按在了桌面,他轉頭看向了門口,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沉聲道:“三日月殿下,如果沒有事的話,請不要一直在外面……”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保持着笑容拉開了門,看着江雪左文字的臉色,聲音有些低沉,“江雪君,別來無恙?”

看他一臉淡然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有為他的出現而動容,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我是被推來當說客的,咳……”目光掃了一下出了那件花器和那支臘梅以外便沒有其他的東西的桌面,“有茶水喝嗎?”

想了想,覺得對方正在悲傷中,應該是不打算給自己備茶的,一邊搖頭在心裏感慨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要來當說客,一邊笑眯眯地從懷裏拿出一包茶葉,“其實我自備了茶葉,介意我借用一下茶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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