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經過一個晚上的深思熟慮,邱月銘已經酒醒并且想得很清楚了。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等,因為這一夜都格外難熬。
他起床後又去認真的洗了個澡,确認哪裏也聞不到酒味才從浴室中出來。他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仔細得端詳了半天,直到聽見齊飛不耐煩地在床上喊:“行了,很帥,你趕緊走吧。”才心滿意足的出門。
外面的天氣很好,邱月銘的心情也很好,他在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報出自己想去的地方之後,就一直在輕輕哼着歌。
到達成華的時候這裏正好是上班時間,人們行色匆匆,他站在門口幻想了一下幾個月之後就要成為他們其中一員的場景,內心充滿了期待。此時,邱月銘反而不急了,他在門口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想等沒那麽多人再進去,如果他運氣再好一點,可能還能在這裏看見敬鋒,那他就不用與難纏的負責接待的人打交道了。
因為早上的小插曲,敬鋒到公司是要比平時晚了一些,他從車上下來,随手正了正領帶,正要往樓內走,卻與正在等在門口的邱月銘碰了個正着。邱月銘今天像是特地修飾了一番,頭發很利落,臉上光溜溜的,穿着牛角扣呢子大衣和淺藍色的牛仔褲以及運動鞋,斜背着單肩包,是很清爽的大學生形象,比昨天酒醉的樣子看起來利落了很多。
“敬先生……哦,不,敬總。”邱月銘走到敬鋒面前,雙手緊張地攪在一起,慌張的擡起頭看他,在稱呼上都有些混亂。
敬鋒更喜歡“敬先生”這種有點距離感卻又顯得高高在上的稱謂,他歪頭勾起嘴角對邱月銘笑了笑問:“酒醒了?”
“是,是的。”邱月銘胡亂地點頭,“事實上,我一夜沒睡。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的,因為我有點兒緊張。”
敬鋒想拍邱月銘的肩膀,就在他手掌落下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邱月銘的肩膀有些瑟縮,可能這家夥真的不止一點的緊張,“好了,你跟我上來吧。”
敬鋒腿長步子大,比他矮了一個頭的邱月銘跟在後面幾乎是用小跑的,他在前面忍不住笑了,這小家夥總能讓他找到一些開心的點,可能以後生活會變得很有意思。
鐘季是後上樓的,看見正等在會客廳的邱月銘有些吃驚,他去問敬鋒,敬鋒回答說:“他有些事找我,我現在沒空,讓他等一下吧。”
“可是,你今天上午的時間都是排滿了的,中午還有個餐會,最遲也要下班前了,要不讓他先回去吧。”鐘季在車上已經跟敬鋒說了今天的安排,如今再說一遍是想表明他不太贊同敬鋒這樣晾着邱月銘。
敬鋒反倒是不在意,拿着本文件就要找幾個部門經理開會,他的語氣不太客氣,甚至還有些生氣,“我說的話你負責聽就好了,再者說,你勸他走啊,他肯走的話,我這個位置給你坐。”
鐘季心裏十分清楚邱月銘找敬鋒的目的,可鐘季始終不太相信敬鋒會對邱月銘感興趣,畢竟他在國外的時候就認識敬鋒了,自認為十分了解他。敬鋒非常讨厭癡纏他的人,也不喜歡主動送上門的,甚至從來不碰比他年紀小太多的,可邱月銘颠覆了敬鋒之前所有的喜好,是敬鋒變了還是他自己根本就沒認清敬鋒這個人啊……
鐘季不信這個邪,倒了杯水進到會客室中,邱月銘不知道坐在那裏想些什麽,鐘季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把水放在他面前。
“敬總今天一天都很忙,你确定要等他?可能要到很晚,不如他哪天比較有空,我通知你,你再過來。”鐘季試探性的建議他。
邱月銘笑着看他搖搖頭說:“謝謝您了,我會一直等的。”
“真的要到很晚的。”
“沒關系,我會等的。”邱月銘非常篤定
鐘季的手機響了,是來自敬鋒不耐煩的催促,他還想對邱月銘說點兒什麽,可又覺得一定是自己太過多管閑事,于是便匆匆地離開了。
等待确實是無奈而又無聊的,消磨着一個人的意志,磨滅着一個人都鬥志,邱月銘帶過來的書看了一多半,時間也才過了兩個小時而已,他坐累了就站起來走走,站着乏了又坐下來看書,這樣反反複複一直等到中午。他有些焦慮,甚至在想敬鋒是不是忘了他,可中午鐘助理委托他人給他送的飯又在提醒他是還有人挂記他的,至少如果敬鋒把他忘了,鐘助理還能稍微提醒他一下自己還在這裏等。
吃過飯,他把餐盒收拾好後丢掉,又開了小窗放了味道,便又坐下來繼續看書,中間齊飛打電話過來問他情況,他說自己還在等,齊飛在電話那頭頗為氣憤,邱月銘卻還有心思安慰齊飛:“是我沒問清楚就來的,他的助理也說他很忙讓我不要等,可我今天如果不把話說清楚,我怕再過兩天就沒什麽信心了。”
“好吧,随你随你。”齊飛只好恨鐵不成鋼的挂掉電話。
下午的時間似乎過得快了一些,就在邱月銘把這本晦澀難懂的書啃完,敬鋒已經回來了。他收拾包的時候看見了敬鋒往辦公室走的身影,既然敬鋒讓他在這裏等,他也不能沖進辦公室去找他。覺得自己的等待就要到頭了,敬鋒也會給他一個答案。此時時間都已經快指向五點了,這一天在邱月銘心裏是難熬卻有紀念意義的,所以他并不覺得枯燥。
邱月銘站起身來放松了一下自己,不知道等下要面臨的會是什麽,就在他活動肩膀的時候,他看見鐘助理推門走了進來。
“敬總讓你進去了。”
“太好了,謝謝您。”邱月銘幾乎要歡呼了,他想謝天謝地。
敬鋒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并沒有忘記還等在會客室的邱月銘,他希望邱月銘是服從的、聽話的,而不是他需要費心去調教這些最基本的素質。而事實上,從邱月銘那張看起來很興奮的臉上敬鋒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鐘季,今晚不用等我了,我自己開車回去,出去順便把門帶上。”随着敬鋒的吩咐,鐘季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咔噠一聲悶響,隔斷了這裏與外界一切的聯系。
敬鋒站起身來走到邱月銘面前,他與邱月銘離得很近,直把邱月銘逼視得往後不自覺退了兩步。
“敬總……”邱月銘與敬鋒的雙眼對視,低聲喚了一聲。
“你還沒上班,叫我敬先生吧。”
“哦。”邱月銘答應,改口道:“敬先生。敬先生……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跟你說……”邱月銘明明在心中演練了無數遍如何開口,可真正面對敬鋒,卻膽怯了。
“想跟我說什麽?”敬鋒雙手插在褲子口袋中,神色輕松。
“想……想說……想說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我想……”邱月銘磕磕巴巴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他此刻甚至還在想只單純表白還是徹底在敬鋒面前暴露自己的一切。
就在此時,敬鋒的大手放在他的頭頂,不是摩挲,而是用了力氣往下壓。他聽見敬鋒好聽的聲音就像魔咒一般敲打着他的耳膜,“就想怎樣呢?”
那是令邱月銘意志模糊的咒語,讓他失去了一切的意識,他只覺得雙膝發軟,順着敬鋒的力道一點一點的彎下膝蓋,跪在了他的腳邊。
“就想怎樣呢?”邱月銘又聽見敬鋒這樣問他,此時敬鋒那雙被擦得锃亮的皮鞋就在他的眼前,而他的手掌開始就像摸動物皮毛一樣順着他的發絲輕撫。
他的視線在敬鋒的碰觸下模糊了,大腦也停止了思考,他小聲地說:“就像這樣……”他彎下了腰,閉着眼睛做出了一直以來都想做的:用雙唇親吻了敬鋒的鞋尖。
這就像是一個儀式一般,邱月銘完成了他的心願,而敬鋒高高在上的看着腳邊這個蜷伏着的小家夥,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