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邱月銘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後，他的手掌還是有些痛，可并不紅腫了。他洗漱好，第一件事就是給敬鋒發了一封郵件，在末尾，他加了一句“希望您工作順利”的話。他并沒有等敬鋒的回複，因為敬鋒說不一定會有時間來回複他的郵件。他上午有一節課，下課後，手機收到了新郵件提示，他驚訝的發現竟然是來自敬鋒的。

邱月銘抖着手将其打開，只有謝謝兩個字，可他依然很開心。午飯後，他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衣物放在一個小包裏準備去那個房子，可還沒到校門口便到了鐘季的電話，鐘季說他在門口等，邱月銘幾乎是用跑的找到了鐘季開的車，見到他還說了句抱歉，自己很慢這樣的話。

鐘季的心情看起來并不太好，嘟囔了句：“我又不是敬總，你不必對我這樣客氣。”

氣氛突然間有點尴尬，邱月銘咬了咬嘴唇，還是說了一句抱歉，将行李放在了打開的後備箱裏。

既然鐘季不開心，邱月銘也不願意去觸他的逆鱗，老老實實坐在了後排，等鐘季開車，也不知鐘季在哪裏惹了火氣過來的，沒好氣的對邱月銘說：“你坐前面來，我有話跟你說。”

邱月銘沒辦法，乖乖的坐到前排，可是這一路直到敬鋒的房子裏，鐘季都一言未發。

敬鋒看得出，鐘季按着他的要求去接邱月銘是帶着火走的，回來依然是一肚子火氣。鐘季很少在他面前這樣，估計是因為邱月銘的事并沒有考慮他的立場。

鐘季是他在國外很好的朋友，肯到公司幫他又給他打下手本就是委屈他，而且這麽多年來鐘季從來都是勤勤懇懇從未有過怨言，這樣的情況今天還是頭一遭。

敬鋒把要出去的鐘季叫住，讓他坐下，鐘季反倒先問他：“怎麽了？有事啊？”

敬鋒并沒有把他的怒火延伸，而是用微笑化解了：“因為邱月銘的事兒不高興？為什麽？我看你之前對他還挺關心的。”

“沒有啊。”鐘季嘴硬道。

敬鋒的手裏一直把玩着一只簽字筆，聽見鐘季這麽說，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我交給你的事情太多，你的工作也很忙，還要分心去伺候個無關緊要的小孩兒，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太高興。”

被說中了心事的鐘季用一聲輕咳來掩飾自己的尴尬，敬鋒繼續說：“馬上就要上凍了，我父親一直沒動程宇也是因為那邊的工程就要停工了，我的意思是明年開春你過去，工程做完了，程宇也就沒什麽氣焰了，到時候我現在坐的位置就是你的。換句話說，你坐在這裏的話，我的身邊就缺個人。沒錯，邱月銘在我這裏是特殊了點兒，但我覺得他夠機靈，所以我想你最近帶帶他，我不想讓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到身邊來。”

鐘季抿抿嘴，因為敬鋒的一席話，火氣倒是消去了一些。

“別有什麽別的想法，我這個人，公是公，私是私。你看，我們兩個私下關系也很好，但并沒有影響工作。年底了，也沒什麽特別需要你忙的事兒，你有空就帶帶他。”

“他就這麽趁你心意？你在國外的時候可從來沒這樣過。”

敬鋒笑了笑，說：“人嘛，總是會變的啊。”

這時候，電話響了，敬鋒接起來，前臺說是李曦找他。

李曦是個愣頭青，他沒有敬鋒那麽複雜的心思，也不服敬鋒可以在父親那裏有那麽高的地位，畢竟敬鋒明明并沒有在父親身邊生活太久，還在國外生活了十幾年。他甚至沒少去程一賀那裏告敬鋒的狀，大部分原因是敬鋒不肯給他錢。敬鋒對他的幾個兄弟都挺不屑的，除了他，也就那個唯一的姐姐比較聰明，可早早就被父親給嫁出去了，成華的事一點都不允許她參與其中。

李曦這次找來，估計也是想不通為什麽在把程宇的母親送走之後由他母親來接替，敬鋒讓他坐下，吩咐鐘季給倒了杯水。可他還沒等坐穩，大嗓門就嚷嚷了起來，吵得敬鋒腦仁直疼。“你把我媽接去爸那兒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我聽說大哥可是要回來了，你這麽做不是讓我媽為難嗎？”

“你先小點兒聲。”敬鋒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說：“那我問你，以後你想不想一直都住程家？”

“廢話！”李曦絲毫沒有收斂，看見敬鋒不耐煩的把手指放在嘴邊讓他再次小聲，才肯壓低音量，“咱們兄弟幾個，除了你，誰不想住那兒！”

“這不就得了，程宇回來願意怎麽作就怎麽作，爸能饒了他？等爸收拾了他，爸身體又不好，你還得不到那個大房子？”

李曦将信将疑，“你就舍得？”

“那裏對我來說并沒有吸引力，倒是房子給你，公司是我的，其他人，屁都得不到！”對李曦這種人，說話都得用低智商的口吻他才能聽得懂。

李曦見有便宜可占便也願意相信，他試圖再次管敬鋒要錢，但敬鋒卻說：“你忍忍，過段時間，你要多少錢沒有啊。”

李曦覺得敬鋒說得有道理才終于肯走了，鐘季進來後問敬鋒：“為什麽是李曦？”

“因為他傻。”敬鋒倒也直白。

鐘季是聰明人，到今天也算明白了，敬鋒想要的不僅僅是公司，是連骨頭渣都不肯給這個兄弟留。表面上是和蕭仲穿一條褲子對付程宇，實際他是想讓程家翻天。李曦那個大嘴巴肯定是會出去亂說，到時候幾個兄弟亂成一鍋粥，敬鋒不僅僅可以置身事外看熱鬧漁翁得利，程一賀也很快會被氣死吧。

這幾年的時間，敬鋒不光是在累積人脈，其實也是韬光養晦讓程一賀放心于他。如果他想出手，成華早就是他囊中之物。

邱月銘到達之後，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行李，他自作主張的選了小卧室作為自己的房間，因為敬鋒他自己都不常在這裏住，所以這個看起來像是客房的房間擺設就更簡單了，裏面只有床和衣櫃，連桌椅都沒有。他去廚房又看了看，冰箱就只有幾瓶果汁，浴室的東西倒是很全，是敬鋒自己平時用的。邱月銘總算明白敬鋒給他銀行卡的用意了，于是便在附近的超市裏買了些日用品送回家，又去家具店購置了一套桌椅，明天送貨。

他不确定敬鋒今晚會不會過來，所以晚飯簡單的煮了碗面，吃過之後，給敬鋒寫了郵件彙報自己已經搬了過來，選了客房作為自己的房間，并把買的東西拉了一個清單，結尾寫上了祝您好夢。

沒一會兒，敬鋒的郵件到了，說自己晚上不會過去，讓他好好休息。邱月銘有一點低落，洗完澡之後就睡了。

陌生的房子，空蕩的房間，邱月銘想不通敬鋒為什麽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裏。他不想在家裏住也是怕一個人的時候會多想，到了這個屬于敬鋒的空間，他覺得這種思念蔓延起來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