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番外02
第三十七章 番外02
夏
夏天的時候,薛覃去報了駕校,過去23年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去學車。他出門的頻率少之又少,要麽步行要麽打車,和嚴玦在一起後,就是坐嚴玦的車,确實沒必要學車。
萌生學車的念頭的原因卻也是因為嚴玦。
他學車前一個月,嚴玦導師寫的論文成功發表在期刊雜志上,大手一揮帶手下幾個學生改善夥食。
一群人喝高了,談理想談情懷,談畢業談前途,什麽話題都有。嚴玦是開車來的,本不打算喝酒,奈何同門幾個同學一直勸,他不願掃興也喝了幾杯,聚餐結束只好叫代駕。
路上有人随意變道,差點和他們撞上,代駕在後面按喇叭提醒,前面的車反而變本加厲變道挑釁。代駕也是個急脾氣,一踩油門轟上去,嚴玦坐在後排酒意都消了一半。
這事引來交警的注意,把前後兩輛車都攔了下來,一問事情原委,雙方都批評教育了一番,又罰了錢扣了分才算了事。
代駕覺得不好意思,嚴玦也沒和別人計較,只是提醒他以後開車別太容易發怒。車也不能讓代駕開了,嚴玦停在路邊等新的代駕來。
等到家都淩晨了,嚴玦擡頭看家裏的燈還亮着。
他進門,薛覃果然還坐在沙發上等他,他事先接到嚴玦的電話說今天聚餐會晚一點回家,叫他別等他先睡,薛覃電話裏答應得好好的,還是在客廳乖乖等他。嚴玦其實也猜到了薛覃多半會等到他回來才去睡覺,他進門換鞋,說:“我回來了。”
薛覃在照顧人方面面面俱到,他會為哪怕0.1的可能性而提前做好醒酒湯,不過今天他的湯不用浪費了。嚴玦進來的下一秒他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他心裏松了一口氣,帶着一絲罪惡感的慶幸。因為在他的記憶裏,為晚歸的家人準備宵夜意味着人間煙火,代表有人值得他付出心思。他高中學畫畫總是很晚才回家,走到樓下擡頭看永遠都能看到窗戶裏亮着的小燈,和到家後媽媽仿佛心有靈犀般從廚房端出來的一碗熱面。
如今他終于擁有愛人,無師自通從媽媽那裏繼承到廚藝,也學着在家裏亮起一盞燈,聞到嚴玦身上的酒味,他一晚上不安的心終于落地。他想終于有機會向他展示自己愛人的能力,他等了好久才等到這樣一個時刻,所以他“慶幸”,慶幸嚴玦今天喝了酒,他不一定要喝到大醉,但薛覃會永遠坐在沙發上等他,也會永遠端來一碗湯。
嚴玦也随他走到廚房,他倚在門框看薛覃的背影,昏黃燈光下,他挽起衣袖,從砂鍋裏一勺一勺的舀出湯盛在碗裏再遞給他。他接過碗,小口小口的喝,兩個人就站在狹窄的廚房裏也不出去。
本來嚴玦覺得今天其實也是普通的一天,除了晚上出的那點微不足道的意外以外。他是不打算告訴薛覃的,但現在他和薛覃站在一起,喝着薛覃替他熬的湯,或許是湯太暖,氛圍太好,他心裏想,就是現在了,他似乎回到了童年時候,在外受了委屈回到家尋求一個安慰。
人生中大概是需要這麽幾個時刻的,提醒你是被愛着的,你可以全無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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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口喝完湯,抱住薛覃,開口:“薛覃,好累啊。”
薛覃的頭仰在他肩膀,拍了拍嚴玦的後背安撫他,問:“怎麽了,你今天好晚才回來,發生什麽事了嗎?”
“嗯,回家的時候車差點被刮了,被交警攔下來了呢,現在需要充電。”他把頭靠在薛覃肩膀上,像是真的在汲取能量的樣子。
燈光氤氲在他們的頭頂,落在地板上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薛覃以為他出意外了,一下從他懷裏掙出來,托着他的臉左右檢查。嚴玦把臉放在薛覃的手心,任憑他翻來翻去,薛覃問:“嚴玦,你哪裏受傷了嗎?”
嚴玦本來喝了酒,腦子就昏昏沉沉,喝了一碗熱湯更困了,他迷迷糊糊說:“沒有啊...我好累哦,寶寶。”
他每次一叫薛覃“寶寶”,薛覃就拿他沒轍,他再三檢查嚴玦身上沒有皮外傷,這才放了一半的心。
薛覃學車的念頭就是這時候突然冒出來的。
雖然後來他了解了前因後果,交警攔下嚴玦的車也是正常工作,但要去學車的想法反而越來越堅定。嚴玦知道薛覃想考駕照後,大概猜到是為什麽,解釋道上次那種事只是小概率事件,薛覃卻第一次拒絕了嚴玦。
“反正我上班時間比較靈活,以後我也可以來接你呀,很方便。”薛覃認真考慮過,他學得快的話兩個月就可以學下來。嚴玦說得對,遇到不靠譜代駕少之又少,但他不願自己再變成面對危險時束手無策的樣子了,況且之前他們高中同學聚會,嚴玦還因為喝醉酒被送去醫院,他每次想到這都後怕。
嚴玦反省自己在廚房的多嘴,有人為他疲憊到家擡頭時亮起一盞燈,深夜端來一碗熱湯,如今還要踏出舒适區去學車,他太低估薛覃的愛。
嚴玦勸不住薛覃,心裏罵自己言多必失,就是這時候開始生起了自己的悶氣。
薛覃考科一之前,每天在家端着手機刷理論知識,吃飯前看,睡覺前也看,嚴玦就陪着他一起看,薛覃有時候會忘記交警指揮手勢代表什麽意思,嚴玦就被迫示範一遍給他看,嚴玦開玩笑說要是自己駕照分扣光再去考一遍科一,肯定是滿分,薛覃叫他趕緊呸呸呸,不許說不吉利話。
薛覃學到科二的時候,他開始要去訓練場練車,他給前輩請假,說下午請兩個小時的假,有什麽事随時手機聯系他。
有一次薛覃給嚴玦發消息,不小心打錯字,本來是打嚴玦,奈何那段時間他請假次數多,輸入法一打yan,自動聯想出來燕哥,他手一滑就發了出去。
嚴玦:燕哥?
薛覃:你撤回了一條消息。
薛覃:打錯啦。
嚴玦:[ok]
看到屏幕上陌生的“燕哥”二字,嚴玦心裏怪怪的,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吃醋,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未免太小氣,他其實想問燕哥是誰,又忍住了。
科二一過,薛覃馬不停蹄報了科三, 嚴玦本來想叫薛覃歇段時間再考,薛覃最近學車,皮膚曬得通紅,嚴玦晚上趴床上給他擦藥的時候心疼不已,而且薛覃還瘦了不少,他不想薛覃這麽拼,便說:“寶寶,等天氣涼快一點再去學吧。”
“沒事的,我看了下天氣預報,最近都會降溫,而且我可以戴帽子,躲樹下遮蔭,不會再像這次一樣的。”
嚴玦沒再繼續說,他知道如果再反對薛覃,無異于拒絕薛覃的愛。他一方面心疼薛覃,一方面又反複自責那一晚的坦白,再加上最近和薛覃獨處的時間也變少,別扭的情緒在這個夏天逐漸發酵。
相反,薛覃一點都沒察覺嚴玦的情緒,他準備科三時非常投入,本來想讓嚴玦帶自己去馬路上練車找感覺,但那段時間嚴玦特別忙,他回家都是晚上了,薛覃累得在沙發上等他都等睡着了,兩個人一天都見不了幾次面。
但薛覃真的很認真,他從科一到科四都是第一把就過了,考完科四那天出考場他第一時間就告訴嚴玦了,嚴玦在電話裏恭喜他,說晚上會早點回來。
當天薛覃剛好要去公司一趟,他就順便坐車去了公司,和前輩聊了聊工作上的事,快下班時,前輩說送他回去。
前輩說反正也順路,他和薛覃的家都在一個方向,薛覃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路上,前輩問他最近學車怎麽樣,他說今天剛考完最後一科,駕照就快到手了。到小區門口,薛覃道過謝打算下車,前輩問他有沒有興趣開一把過過瘾,剛拿到駕照新鮮勁肯定還沒過。
他一語中的,薛覃現在就處在興奮狀态,他不怎麽接觸新鮮事物,學車算是他這些年難得邁出去的一件事。他想以後反正也要開車,有機會練車是好事。他也沒多想,就說可以試試。
前輩下車,和他換位置,短短十分鐘,他圍着小區跑了一圈,又回到剛剛的位置。薛覃下車時臉上還帶着笑,眼角眉梢都是興奮的影子,他難得這麽開心過。
嚴玦是在這時候看到薛覃的。
他今天接到薛覃電話說拿到駕照了,薛覃電話裏的開心把他最近這段時間的疲憊沖散,于是他說會早點回來。他買了菜,準備慶祝一下。
他當然知道薛覃不會做讓他誤會的事,相反是自己這段時間忙得天昏地暗,連陪薛覃練車的時間都沒有。嚴玦近乎憤怒的埋怨起自己來,拎在手裏的食材變得有千斤重,嚴玦趁他沒發現自己的時候,提前上了樓。
薛覃進門時,嚴玦正在廚房處理食材,薛覃意外發現嚴玦居然早早回家,他沖進廚房,很驚訝也很開心,問:“嚴玦,今天怎麽這麽早回家呀!不好意思喔,我剛到家,我今天太忙了,考完試就去公司了,還蹭了燕哥的車回來,對了,他還讓我開他的車體驗了一下,我繞着我們小區開了一圈,我好害怕把他的車刮壞呀,但是還是挺開心的。”他邊說邊換上圍裙,自然的和嚴玦靠在一起處理食材,像只興奮的小鳥,在廚房叽叽喳喳說話。
薛覃今天難得多話,嚴玦邊聽邊在心裏想,原來他就是燕哥。手裏剝的洋蔥進了眼睛,他被嗆出眼淚,他笑自己好酸,可是情緒一層又一層疊上來,他幼稚的拿一個只聽過名字見過一次面的人做比較,薛覃拿到駕照第一次開的車居然不是他的車,他此前從未察覺自己占有欲這麽強。
薛覃看他一直擦眼淚,就叫他先出去,自己來弄,嚴玦卻轉身抱住他,手裏還殘留着洋蔥的刺鼻氣味他也不要管了,薛覃歪着頭靠在他懷裏,他手上髒,只好張着手臂讓嚴玦抱着他。
他以為嚴玦是最近太累了,便任他抱住自己在廚房黏黏糊糊了一會兒。
薛覃撞破嚴玦的情緒,是一星期後。
那次也是快十點了,嚴玦還沒到家,本來嚴玦一般都會提前打電話告訴他今晚大概幾點到家,這樣他好方便做菜。
他害怕嚴玦在忙,中途不方便接電話,便忍住沒有打電話過去。
快十一點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就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接起來卻是一個陌生的男聲:“咦,沒錯啊,是嚴玦的電話....喂?你是嫂子嗎?方便過來接他一下嗎?他喝醉了,我把定位發給你?”
薛覃在電話這頭:??
他舉着電話手忙腳亂,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啊...啊?我...我不是嫂子...”
電話那邊說:“那你是誰啊,嚴玦的電話響了我看上面的備注寫的'老婆'啊...”
薛覃臉紅到快爆炸,他打岔:“我...我是他朋友,你把你們的定位發給我吧,我現在過來接他。”
對方很快就發來定位,薛覃來不及想那麽多,抓起外套匆匆出門,打車到達地址。
門口站了幾個人,薛覃下車第一眼就看到嚴玦,他被一個男生扶着,看起來很難受。
薛覃跑過去,對他們說:“你們好,我是嚴玦的朋友,謝謝你們照顧他,接下來交給我吧。”
那個扶着嚴玦的同學不放心,問他:“我們怎麽确定你是他朋友啊,有沒有什麽證據啊?”
薛覃急得不知道怎麽證明,嚴玦似乎聽到薛覃的聲音,他喊一句:“薛覃?”
薛覃連忙應聲,說:“我在,嚴玦我在這。”
那個同學見狀這才放心,他把嚴玦交給薛覃,說:“他的車就在這邊,我幫你開過來。對了,你會開車嗎?”
薛覃扶着嚴玦,用力的點點頭,說會開車。
身邊還有幾個在路邊等車的同學,在旁邊八卦,問薛覃:“你好,請問你就是電話裏的,老婆?”
薛覃覺得他們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根本不知道嚴玦給他備注的是這個昵稱,他也不确定自己如果承認了會不會給嚴玦帶來不好的影響,只好打哈哈,說:“那是他亂起的名字,我們鬧着玩的。”
奈何他們壓根不信,他們以為薛覃也是學生,說:“學長,你就別騙我們啦,嚴玦學長的朋友圈背景我們早就看過了,你就是那張照片的當事人吧?”
這時候車也開過來了,薛覃趁此趕緊和他們道別,走前叮囑說:“我先走了,你們回家路上也注意安全啊,再見。”
他把嚴玦扶進副駕駛,再回到駕駛座。一路上他開得小心又謹慎,生怕嚴玦有任何不适。
半小時的路程,薛覃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家,車駛進停車場的時候,嚴玦醒了過來。
“薛覃?”
薛覃趕緊把水遞給嚴玦,嚴玦捧着礦泉水喝了半瓶,緩了一會兒接着問:“你去接我了嗎?”
薛覃說:“嗯,你喝醉了。”
嚴玦把半瓶水放在掌心裏有一下沒一下的倒來倒去,瓶聲發出來的咕嚕聲在寂靜的停車場像是放大了音量。
“我最近好不開心。”嚴玦突然開口。
“什麽?”薛覃沒反應過來,剛熄火的車停止引擎工作,車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最近都沒怎麽陪你了。”嚴玦靠在窗戶上,一字一句的反省自己,薛覃想說什麽,被嚴玦打斷,牆壁上的“安全出口”反射出的綠光,隐隐地照在車窗上,“我好害怕。”
薛覃松開安全帶,轉過身來看着嚴玦,他開口問:“害怕什麽呀?”
“害怕你沒那麽喜歡我了。”他太害怕,害怕薛覃對他的喜歡不過是葉公好龍,薛覃把他想象得太完美,但他也有弱點和缺點,薛覃又聽話又溫柔,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薛覃聽到嚴玦這句話,說不吃驚是假的,随即心裏升起來一股更特別的情緒,他想了想,是生氣。如果嚴玦因為自責自己最近的陪伴變少了就擔心薛覃不喜歡他了,那他過去這八年的喜歡算什麽?他連嚴玦沒和他在一起時都能心甘情願的喜歡他,如今在一起了還用懷疑嗎?
沒錯,他的确很生氣,嚴玦如果愛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他出門時随手拿了一件在家裏畫畫穿的針織外套,此時他才注意到下擺已經起球,他無意識的開始捏起了衣服上的小球,越抓越多放在手心。然後他開口:“嚴玦,你可以懷疑任何東西,可是你不可以懷疑我不喜歡你。”
他難受極了,第一次用這樣的口吻對嚴玦說話,他試圖捏住掌心的線團,它們又小又輕,即使攏在手裏也留有空隙,薛覃升起一股無力感。
嚴玦仿佛幡然醒悟般,把頭從窗戶邊轉過來,薛覃低着頭,手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發抖,連着肩膀一起。
嚴玦這才注意到,薛覃哭了。連薛覃都沒意識到自己哭了。
他快速松開安全帶,轉過去把薛覃摟過來,空間狹窄,他別別扭扭歪着身體,把自己上半身送過去一些讓薛覃好靠一點。
冰涼的液體落在他肩膀上越打越濕,他好像酒醒了一般,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蠢話,有多傷薛覃。如果薛覃不愛他,怎麽可能為了他頂着大太陽去學車?怎麽可能因為一個電話大半夜跑去接他,他光是想薛覃一個新手在馬路上小心翼翼駕駛又害怕吵醒他的樣子都覺得難受。
他在心裏罵了自己無數聲混蛋,然後開口:“寶寶,我錯了,我是混蛋,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他邊說邊親薛覃落在他臉頰的頭發,薛覃的頭發又長長了,他擡手一下又一下的順他的頭發。
薛覃在嚴玦懷裏無聲地哭了很久,久到嚴玦以為他睡着了,結果他的肩膀又是一濕。嚴玦把他從懷裏托起來,他想打開車裏的照明燈,看看薛覃眼睛是不是哭腫了,薛覃啞着嗓子,說:“不要。”嚴玦就住了手。
“好,不開燈,你想罵我也要先不哭了才行,好不好?”
薛覃點了點頭,不知道是答應嚴玦哪句話,總之他乖得不得了,嚴玦一哄他他就把什麽都忘在腦後了。嚴玦接着把剛剛心裏打好的腹稿說出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全世界薛覃最喜歡嚴玦,嚴玦也最喜歡薛覃。是我最近陪你的時間少了,我患得患失害怕你感覺孤單,我很自責,如果那天我沒有告訴你差點被車刮了的事情,你就不會去學車,這幾個月你瘦了好多,我很心疼你。”
薛覃擡起頭來,一雙哭過的眼在黑夜裏亮晶晶,他看着嚴玦的臉,卻說:“比以前幸福多了...”比以前一個人喜歡你的時候幸福多了,那時候的他無望的喜歡着一個遙遠的人,那時候的孤單才是無法想象的,薛覃想。
嚴玦猜到薛覃話裏沒說完的後半句話,他說:“那我就努力,讓你比以前,比現在還要幸福。”
薛覃覺得嚴玦又要把他弄哭了,就別扭的轉頭望着另外一個方向,重重點頭,說:“嗯。”
結果嚴玦強行把他的腦袋掰回來,他靠過去輕輕吻在他的嘴角。薛覃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吻就離開了。
二人都後知後覺的覺得尴尬,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一場吵架,雖然和好的時間除去薛覃哭的時候只花了三分鐘不到。
嚴玦輕咳,想說下車回家吧,薛覃就說:“怎麽...怎麽不...”嚴玦以為他要說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剛想解釋,結果薛覃接着說:“怎麽不親嘴唇了啊...”
嚴玦差點笑出聲,他忍了又忍,感覺薛覃此刻肯定紅透了臉,他假裝不知道好了,說:“因為嘴裏還有酒氣。”
誰知道薛覃居然說:“可是我又不會嫌棄你的...”
嚴玦簡直要被薛覃今晚說的話可愛死,他終于忍不下去,捧起薛覃的臉,親在他的嘴上。嘴唇仿佛終于找到着陸點,嚴玦唇裏還帶着酒氣,酒精開始在嘴裏揮發,刺激着他的神經,驅使着他伸出舌頭急不可耐的探索。薛覃被親得張開了嘴,嚴玦像是終于找到開關,兩只嘴在寂靜的車廂發出暧昧又大膽的聲音。
嚴玦到底是喝了酒,意亂情迷下動作都比平時粗暴了些。他舌頭稍微退出了一點,薛覃被吻到失志,難得的大着膽子抓住嚴玦的手臂,追着要他的吻。嚴玦便輕輕捏着薛覃的下巴,讓他嘴張得更大了點,他伸出舌尖從薛覃的上颚輕輕刮過,末了再伸進去攀上他的舌頭交纏着。薛覃只覺後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股說不上來的酥麻感襲遍全身,他抓着嚴玦的手都快抓不住。
嚴玦見狀便直接把他從駕駛座抱了過來,他把椅背向後調,讓空間更大了點,薛覃面對着他坐在他身上。他捧住薛覃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慢慢親他。比起舌吻,更讓薛覃享受。他像在哄薛覃,每親一下就說一句“我愛你”,薛覃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又聽不膩,不想讓嚴玦停下來。嚴玦含糊不清的親在他的嘴上,含糊不清的說“我愛你”,最後消融在吻裏。
薛覃下巴上都是從嘴裏毫無防備流出的口水,他猝不及防被口水嗆到,窩在嚴玦的懷裏咳個不停,他雙手攀在嚴玦肩膀上,嚴玦不停拍他的背,又在他耳垂上親了幾下。
薛覃不再咳了,說:“嚴玦,我們回家吧。”
嚴玦又抱了一會兒薛覃,他把頭埋在薛覃的頸窩,說:“等天氣涼快了,我們去旅游好不好。”
薛覃當然不會拒絕他,他在嚴玦懷裏點了點頭,頭發摩挲着嚴玦的下巴,嚴玦連心裏都泛着癢,他突然想起來之前看到薛覃從燕哥車裏下來的那一幕,又補一句:“讓你不止繞着小區開,還繞着大草原開。”
薛覃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他好像猜到了什麽,問嚴玦:“之前我從燕哥車上下來,你是不是看到了呀?”
嚴玦在他頭頂小聲的嗯了一下,有點委屈又有點傷心似的。
薛覃失笑,笑嚴玦居然亂吃飛醋,又覺得喜悅,與那一晚熬的湯沒有被浪費一樣,帶着慚愧的高興。他不揭穿嚴玦,說:“那以後你教我呀。”
嚴玦覺得這簡直是必然的事,他捏了捏薛覃的鼻子,無比認真的說:“當然了。”
他又把頭埋在薛覃的頭發裏,抓了抓他的頭發,說:“頭發長長了。”
他此刻的思維跟小孩子一樣,三分鐘一個話題,薛覃順着他的意思說:“嗯,我該剪頭發了。”
“那以後我們周末一起去郊游。”
“嗯,去的路上你開車,回來的路上我開車。”
“你頭發再剪一點點就好了。”
“好,聽你的。”
“你好久沒畫我了。”
“明天就畫,好不好。嚴玦,別在這睡,起來我們回家。”
于是,這場夏日的小插曲終于落幕。
薛覃的心很小,如果把他的心打開,裏面裝着媽媽,外公外婆,嚴玦,畫畫。但他的愛很多,他分了一些給家人,剩下的就全部給了嚴玦。他有時候害怕媽媽知道了的話生氣自己對嚴玦的愛太多了,但他又想媽媽應該會原諒他的。
他以前覺得自己的喜歡是空歡喜,直到剛剛還因為嚴玦的話而傷心的掉眼淚,随即又馬上因為嚴玦的道歉而釋懷。
嚴玦說了好多句“我愛你”,他不再怕了,要是下次嚴玦還說害怕他不喜歡他了,他也不怕了,因為他相信,嚴玦會一直愛他,愛到不會再有機會問出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