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夜蛾馬不停蹄地趕回咒術高專，看到的便是比之前隔離泉凪的結界中還要多的咒靈。它們在建築間爬行，在空中漂浮，一眼望去就像是烏雲壓頂一般。
他急忙找到岩田昴了解情況，“前輩！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岩田昴煩躁地喝了一大口水，從事件發生開始他就沒有休息過一直在祓出咒靈，短短一天就抽完了一整條煙，現在嗓子眼幹得快起火。他對着夜餓比了個稍等一下的動作，使勁咳了幾聲才沙啞這聲音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咳！今天早晨5點左右就有未登記的咒靈出現，然後一直迅速增加，很快就撐破了結界，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情況已經是撐破了3層結界後樣子了，如果再不解決，預計今晚9點高專的最後一層結界就會被打破，這些咒靈都會流入到外邊去。”
“為什麽會這樣？明明……明明3天前都還是好好的……”夜蛾還是不敢相信，他不敢去想如果最後一層結界都支撐不住的話會造成怎樣的後果，“那我馬上沖進去，必須要阻止她！”
說罷他立刻就要帶着一群咒骸往裏沖。
“等……等等！”岩田急忙拉住他，“我跟你一起。”
“可是……”
“可是個屁！咳！”一激動就又忍不住咳了起來，“……現在高專裏的一級咒術師有限，其他人主要任務是祓出詛咒，除了我沒人可以幫你開出道來。”
夜蛾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将焦慮的心情壓下去：“我知道了，前輩你需要休息，而我也要準備一些東西，我們，半小時後開始行動！”
“啊。”
這次兩人依舊一起合作在一片咒靈的叢林中開辟一條可供行走的路，只不過這一次比上次艱難多了。雖然岩田昴休息了一會，但那一點時間根本不能恢複到最好的狀态，現在他就在一邊喝藥一邊咳嗽着使用咒術。而夜蛾正道他自己也剛剛趕回來，路途上的疲憊沒有消失又立馬投入到緊張的戰鬥中，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還是一片灰蒙蒙的，除了咒靈還是咒靈。
夜蛾回過頭看着岩田昴，他又開了一瓶喉藥。不管是自己還是岩田前輩，想要這樣一點點挪去泉凪身邊簡直癡人說夢。
他示意岩田昴停下來，“前輩，我們這樣不行，就算最後我們可以找到凪，但時間來不及。”
“咳！那你打算怎麽做？”岩田昴看向對方。
“我還是想知道我出差的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我看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确實和夜蛾正道說的那樣，這麽硬着頭皮繼續沖也是沒有效果的，他呼出一口濁氣繼續說道：“你走的第一天我就去看了她。她依舊沒有理我，不是一個人看書就是和咒骸在玩。我第二天離開的時候她都還是好好的。只能推測，如果發生了什麽，那應該就是在我離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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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皺了皺眉，“除了看書和玩以外呢？天元大人的結界沒有許可的話事進不來的。而且從你的說法來看，這段時間也不會是有人闖入了高專。那一定就是發生在凪自身上的。你再好好想想！”
“就算你這麽說！我待在那裏的時間也很短……”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等等！我第一次離開的時候似乎感覺到了一點若有若無的咒力波動，我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是她在對着咒骸……說話？”
說到最後他越來越确定了，“你不是說你們說好了不會随便說話嗎？！這個不聽話的小鬼！”
夜蛾稍微松了口氣，找到原因就好。“我的錯，是我沒想到在約好的情況下她會違反約定偷偷跟阿一講話。”
“你也太放心她了吧！再怎麽懂事她也就是個3歲不到小屁孩兒！”
“事情結束後我會好好反省的，現在還是先考慮怎麽解決吧。”
岩田昴嘆了口氣，“你說的對。做錯事的壞孩子也只有找到了才能好好懲罰她！”
兩個人稍微休整了一下，打算繼續前進。雖然現在似乎找到了事件産生的源頭，但只要找不到泉凪本人，那麽就不能解決現在的情況。要怎麽做呢？要怎樣才能在這一片咒靈當中找到一個身高不到1米的小孩兒呢？
突然夜蛾像是想到了什麽，對啊！既然自己找不到她的話，那反過來，讓她來找自己也是可以的啊！于是他把雙手合攏形成一個小喇叭，然後大聲朝着面前喊道：“凪！是我！我回來了！你能不能幫我們打開一條道！讓我們到你身邊去呢？”
完了以後他還示意岩田昴和他一起喊，得到一個“你是惡魔嗎？”的眼神後，才想起岩田前輩咒術使用過度，嗓子已經瀕臨極限了，普通說話還可以，但是大聲喊絕對做不到。于是他只好一邊繼續喊着泉凪的名字，一邊艱難前進。
“凪——！回答我！你在哪兒——？”
就在他喊了第七次後，他們面前的咒靈就像是得到了什麽命令一樣，摩西分海一般為他們分出了一條路。
兩人對視了一眼，明白這是泉凪聽到了夜蛾的聲音幫他們留出來的路。沒有任何猶豫兩個人立即沖了進去，果然，不到一會就看到了泉凪的身影。
她仍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瘦小的身體被一群醜陋的咒靈圍在中間。只不過這次她穿着天藍色的和服，給這片黑色的空間帶來了一點生命的氣息。
聽到腳步聲，泉凪轉過頭看到了夜蛾正道，她眼裏積蓄的淚水瞬間就滾落了下來。她抱着阿一像個炮彈一樣撞進了夜蛾正道的懷裏。
【正道叔叔！正道叔叔！阿一他……阿一他……嗚嗚……】
她在夜蛾正道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一直忍耐着內心的不安，直到看到了自己最熟悉信任的那個人，才放心哭出聲來。
确定了泉凪沒有出事，夜蛾正道和岩田昴都不由得舒了口氣。
夜蛾松開女孩兒，看向她懷裏的咒骸。作為制作咒骸的高手，并且阿一又是出自他手，他一眼就明白了阿一的核心已經被破壞了。至于是怎麽壞掉的，在碎掉的核心上他發現了泉凪的咒力殘穢，再結合岩田前輩的說法，夜蛾正道已經猜出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因為剛剛學會說話，發現說出來的話可以讓阿一跟着行動起來。雖然和自己約定不能說動詞，但小孩子的自控能力弱，所以就偷偷地試了一次。發現并沒有出問題後就放下心來，盡情地對着阿一使用咒言，直至最後咒骸承受不了核心碎裂，她才發現不對。然而為時已晚，咒骸的核心一旦破碎就再也無法挽救，就如同死亡一樣，再也改變不了了。
将事實告訴給泉凪後，她一臉的不可置信。
【死掉了……？】
“對，已經沒有辦法再修好了。”
【可是！可是……，我明明把它的核心複原了啊！我……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該，不該不守約定跟阿一說話……但是！但是，我有仔細觀察的！我發現阿一的核心壞掉後就有幫他還原的，但是……但是阿一還是不能像以前那樣動起來，為什麽呀……嗚嗚……為什麽呀？正道先生……】
泉凪一邊哭着一邊給夜蛾示範她是怎麽修複的，确實如她所說，她修複過的核心就像是新的一樣，然而可惜的是仍舊不能讓阿一動起來。
夜蛾對着她搖了搖頭：“它已經死了，不管是人也好還是動物也好，所有死去的生命都會去到黃泉之國，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律，即便是‘神’也無法改變。”
泉凪停止了哭泣，她呆呆地看着夜蛾正道。
【……死？什麽是死？】
雖然現在泉凪的樣子讓他很心疼，但他卻不得不告訴她這個令人痛苦的事實。“死亡就是你所愛的、珍視的朋友、親人會離開你，到一個遙遠的地方去，而你今後将再也見不到他們。”
泉凪感覺正道叔叔的話離她越來越遠，她什麽也聽不見，眼睛又不知什麽時候模糊起來。她的阿一，她有史以來的第一件禮物、第一個朋友、第一個時時刻刻陪伴着她的夥伴，她決定一輩子都會珍惜愛護的至寶……
【再也……見不到……】
泉凪喃喃說道。
岩田昴從他們兩人開始對話起就站在一旁，此刻他看着泉凪的愣怔的樣子和空洞的眼神，一股危機感突然升起。
“喂！正道，有什麽……”不對！
不等他說完，一股強大的咒力沖擊将他掀翻在地。
【不！不！不！】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還給我！把阿一還給我！！還給我！！！】
泉凪拼命搖頭，她不接受！她不接受這個說法，她不允許她的阿一就這麽死掉了，她要讓它活過來！
只要多一些力量……就像是咒靈一樣，只要有咒力就可以再次産生，所以……所以，只要多一點咒力，阿一，阿一一定可以複活的！
她不顧一切地将咒力灌入咒骸的身體裏，然後——
“刺啦——”
咒骸的身體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力量，在泉凪的面前碎裂爆開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