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泉凪想起兩年前夜蛾正道帶着激動又有幾分不安的表情問他：凪你想認識其他的人嗎？他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失控已經有整整一年沒有發生了。
他記得當時他聽完後直愣愣地看着夜蛾正道，他當然猜得到如果要達成這樣的願望，夜蛾正道會和岩田昴在背後付出多少，又會和哪些人簽訂怎樣不平等條約。
他都知道。
但他卻怎麽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見到他沉默不語，夜蛾正道卻笑了。他像所有看懂自己孩子的父母一樣，什麽也沒說，只是溫柔地摸了摸泉凪的頭。
那天之後沒過多久，泉凪就見到了第一個人。
他從那個學生的口中知道了傳說的故事。這是兩位長輩能夠送給他的最好的禮物，在他們力所能及當中。
他有時也會想，為什麽只有他運氣這麽差呢，為什麽他要有這些力量呢，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是不是會比現在更加幸福呢？
然後他想到了将他視如己出的夜蛾正道，想到了雖然有時不着調但關鍵時刻非常可靠的岩田昴，想到了明明嗜錢如命但每次見他都會帶上各種禮物的冥冥，想到了總是吵吵鬧鬧的悟和傑，想到了會為了他忍耐住煙瘾的硝子，還有其他始終對他抱有善意的高專其他學生……
他覺得自己非常幸運。這樣幸運的他認為自己是不幸的會不會是一種不知足呢？
他是知足的，所以他覺得自己非常幸福。他喜歡這些人，打從心底地希望、祈禱他們也能夠擁有幸福，為此他願意拼上自己的一切。
關上日記本，把每天發生的一切通過筆書寫到紙上，不是因為害怕忘記，只是希望将幸福的時光通過記錄的方式延長、再延長，這樣就算有哪一天他不開心了，看到這些開心的日子也會變得高興起來吧。
————
“為什麽又在下雨啊，濕答答的真不舒服。”五條悟趴在茶幾上抱怨。
“畢竟是梅雨季節嘛。”夏油傑玩着手機答道。
硝子不在這裏，似乎是有外校的人需要治療，她一早就去了醫務室，但是說了等結束了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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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轉頭看了眼泉凪，他坐在走廊邊上看着花園，從雨開始下起就一直坐在那裏，到現在已經好一會兒了。
感覺到肩膀一重，泉凪下意識地看過去，原來是五條悟把頭放在了他的肩上。
“你在看什麽？”五條悟問道。
他們的面前是一株車軸草，也就是俗稱的三葉草。照泉凪這樣天天都有打理花園，照理來說這裏不應該出現這樣的雜草，可能是因為最近下雨較多，所以才從走廊下邊探了出來。
跟它的葉片相比雨滴可以說是很大了，每一滴打在它葉子上都能把它的頭打下去，但之後它又能堅強地再擡起頭來。
泉凪一直在看的就是這個低頭然後擡頭，再低頭又擡頭的過程。
這麽無聊虧你看了這麽久。五條悟在心裏吐槽。
“凪不讨厭下雨嗎？”他突然想起問道。
泉凪想了想，說：“不會哦。下雨的話可以聽雨聲，還能看到雨滴落在地上濺起小水滴。而且下雨後還有很好聞的味道。”
五條悟失策道：“忘記了你就沒有什麽讨厭的，不該問你的。”
“悟這麽無聊嗎？要我給你拿點點心和茶嗎？”
“不用了。每次來你這裏除了吃就是喝，之前稱體重硝子說我重了。”他嘟着嘴對自己居然長胖了的這件事非常不滿。
夏油傑聽到這裏笑着插了一句，“你是女高中生嗎？居然會在意體重，哈哈哈。”
五條悟把頭從泉凪肩上移開回了他一個國際通用手勢。
泉凪則在一旁嘴角帶笑地看着他倆打打鬧鬧。
大概是因為有夜蛾正道這一重關系，泉凪很快就跟他們三個一年級新生熟悉起來。甚至比一些高年級先認識的學生關系還要要好，到現在他們已經可以直接用名字來稱呼對方了。
“啊～”家入硝子一邊拉開門一邊大聲說：“這雨下得太煩了，煙都要潮了！”
夏油傑跟她打了聲招呼，“你來啦，剛剛悟和你有相同的感受哦。”
“他人呢？”
“走廊那邊和凪聊天呢。”他指了指走廊。
然後走廊上就多了一個人一起陪着看下雨，不過一會兒——
“好無聊啊。”家入硝子說。
五條悟像是找到了知音，激動起來：“果然！你也覺得很無聊吧！”
“如果真的很無聊的話，不用強迫自己跟我一起在這裏哦。”
“嘛嘛，有什麽關系。反正現在下雨什麽也做不了。”夏油傑關上手機，也跟着坐了過來。
家入硝子拆開一根棒棒糖，每當她忍不住煙瘾的時候就會暫時用糖來代替。“話說啊，我們明天要去市裏做任務，凪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可以給你帶哦，今天拿了不少這個。”她笑着朝泉凪搓了搓指尖。
“想要的東西啊……”泉凪的視線飄啊飄，落在了夏油傑的手機上，“有點想要，但是好像很貴。所以硝子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可以了。”
“手機啊……”家入硝子看着他，“你沒有嗎？”
泉凪對了對手指，不太好意思說：“正道叔叔沒有給我準備。”
“他沒給你，你可以自己買嘛。”看到他連耳朵都染上了紅霞，五條悟猜到了，“難道他沒有給你零花錢？真小氣——”
一聽到有人說夜蛾正道的不是，泉凪趕緊否認，“不是的！主要是我也不能買東西，所以正道叔叔沒想到而已。”
“說白了，不還是沒有給錢嘛。”
“唔……總之，不是他的錯啦！而且我也不想什麽都找正道叔叔要，畢竟手機也不是必須要有的……”說着他也知道自己越描越黑，只好承認：“要是有能掙錢的方法就好了。”
他突然想到家入硝子，急忙看向她問道：“硝子是怎麽掙錢的呢？”
“我嗎？”她指了指自己，說：“我的錢一部分是家裏給的，一部分是給校外的人治療收的治療費。”
泉凪又看向五條悟，“悟呢？”
“我？我不需要掙錢哦。”五條悟用最燦爛的微笑說着最招打的話。
夏油傑拍了拍泉凪肩膀示意他不要在意，“凪不用問他。五條家很有錢的，他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
“那傑呢？”
“我是靠每次做任務來掙錢的。”
“這樣啊……”泉凪有點失落，因為他不可能這麽做。
不想看見小美人蹙眉，家入硝子出了個主意：“那凪跟我一樣就行了啊，不需要出門，等着病人上門就可以了。我治療的方法，你要學嗎？”
泉凪果然感興趣起來，“好啊！不過可以嗎？”畢竟是硝子的術式……
“不用擔心。”家入硝子爽朗一笑，用大拇指指了下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之前也問過我，結果沒有天賦怎麽都學不會，哈哈哈。”
五條悟聽到這裏不幹了，“明明是你的教導方式有問題吧，誰聽的明白你說的什麽啊。”
說起自己的指導方式，家入硝子也認真起來了，“我說的很清楚的好嗎？明明就是自己沒有天分還怪我。”越說越氣，“這樣吧悟，我們來賭一把。要是我把凪教會了，你就要承認是‘你不行’。然後請我吃飯，怎麽樣？”
“哈？賭就賭！”他轉過頭看向泉凪，“凪等會你就知道她說的是不是人話了。”
被無辜卷入其中的泉凪無奈，夏油傑則靠近他小聲說：“別在意，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聽好了凪。反轉術式準确來說并不是一種術式，而是一種使用咒力的方法。我們平時使用咒力都是正向的，反轉術式就使用相反的方式來使用它。”她把手拿出來一邊說一邊示範，“就像這樣，‘咻’的一下，‘嗖’、‘咻’——‘嗖’。明白了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在一邊跟着又聽了一遍，不得不說，這一次他們還是沒聽懂。
不去管兩個搗蛋的，家入硝子期待地看着泉凪，“怎麽樣？凪聽懂了嗎？”
“嗯，”泉凪想了想不确定地說：“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完全聽懂，是‘咻咻’之後再‘啪’的一下，然後‘呼’的回來再‘嗖嗖’嗎？”
家入硝子愣了一下，然後激動地抱住了他：“沒錯沒錯！這樣也是對的！凪果然比他們兩個靠譜多了！哈哈，悟你輸咯！”
“騙人的吧……”五條悟驚的太陽眼鏡都滑了下來，露出他瞪得滾圓的眼睛，“凪不能偏心硝子故意說謊哦！”
泉凪心虛了一下下，“嗯，應該沒有哦？”
“有沒有說了不算，要實際使用出來了才行。”說着他把夏油傑的手拿起來。
“幹嘛？啊——你打我幹什麽？！”夏油傑真是無語了，你要測試拿你自己的手啊，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悟，我跟你說哦。等會你要是不道歉不賠償的話我不幹的哈。”夏油傑看着五條悟說。
泉凪等着兩人在這個問題上達成統一後，才對着夏油傑手上那道再不治療就要愈合的傷口使用反轉術式。家入硝子則沒有那麽好的脾氣，直接啧了一聲。
傷口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慢慢愈合，最後恢複到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居然真的是……凪，你是怎麽聽懂的？”五條悟還是覺得很神奇。
“嗯，我也不知道呢。”他的眼睛飄了一下，“可能是硝子教的好吧。”
“哈？這是最不可能的吧！”五條悟拒絕接受。
“哈哈！”家入硝子叉腰大笑：“不管怎麽樣，反正悟你輸了。願賭服輸哦！”
“不要嘛！一定是凪幫忙作弊了。”說着他跑到泉凪身後，躲過家入硝子的攻擊，“凪偏心硝子～”
“你居然拿凪當擋箭牌，太無恥了啦五條悟！”
夏油傑一臉神奇地再次确認手上的傷口，“真的好了。沒想到除了硝子，現在凪也可以用反轉術式，真厲害啊。不過，”他話鋒一轉，看向像是在玩老鷹捉小雞的三個人，雖然裏面的母雞看起來是被逼着保護小雞的。“雖然學會了，但是病人沒有辦法進來的吧。”
三人頓時都停住了。
“啊！我忘記這回事了！”家入硝子叫道。
夏油傑趁機把擠在兩人中間的泉凪救了出來，安慰道：“雖然這個方法失敗了，不過學會了一項新的技能也是好事。賺錢的方法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吧。”
“嗯！”謝謝傑！
不用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