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內理子站在門口,手上提着禮品不敢敲門。她看了一眼黑井美裏，對方向她加油打氣。她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泉凪院子的門。
很快，門扉打開,迎接她倆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咒骸。
她第一次踏進這裏,雖然心裏好奇院子裏的景象，但她不敢随意亂看,只顧着悶頭跟着咒骸往前走。
泉凪在客廳沙發上坐着,面前的茶碗還飄起袅袅白煙。見她倆到了，沒有說什麽客套話,用手指了下對面的沙發示意她們坐下來說話。
天內理子急忙把自己還有黑井手上提來的禮品袋放下，略顯局促地坐了一小部分沙發,背挺得很直。
“泉、泉大人，這是為了感謝您特意準備的一點薄禮,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包含我對您真摯的謝意。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幫助,請您收下吧！”說着她又站起身來跟黑井兩人一起對着泉凪深深鞠了一躬。
侯在一旁的咒骸打開這幾個紙袋，确實如她所說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不過是一袋喜久福的點心、幾本書、幾瓶酒還有幾盤音樂磁帶和一副水彩畫。
看來确實是用心了的,泉凪讓咒骸把音樂磁帶和畫收起來,其他的東西放回袋子裏,暫時放到餐桌上。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請坐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泉凪繼續說：“天元的事情我不過是因為傑的願望才順手救了你,你要是感謝的話謝他就夠了。”
“當、當然！夏油先生那裏我提前感謝過了。”想到夏油傑在被她道謝時一臉吃驚，怎麽也不肯收下她的謝禮，天內理子就忍不住勾起嘴角：“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人，能夠遇見他還有遇見您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這時正好有咒骸泡好茶給她和黑井美裏端上來,天內理子捧着微燙的茶杯說：“今天我就要和黑井離開高專回去了，今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可以再次見到您。但我已經想好了，從今以後一定會将您的恩賜牢記在心，每天都會認真祈禱向您送上最真摯的信仰。”
這是她能夠想到的可以回報泉凪的唯一方法，可是作為她信奉的對象，泉凪卻拒絕了她。
“不必了。我現在的情況特殊，即便你供奉我，我也接收不到你的信仰。并且泉凪也并非我真正的神名，你向着這個名字祈禱對我是沒有作用的。”
“這……”
“你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那樣我幫你才有意義。”
沒想到神明居然直接拒絕，天內理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她用餘光去看黑井，黑井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沒有人開口說話，現場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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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內理子本來就很怕泉凪，這麽一來她更是覺得如坐針氈。
“那、那個，話說我去找夏油先生的時候感覺他似乎有些疲憊呢。”随意找了個話題，見泉凪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反而看向她。果然，她和泉大人之間能夠聊的話題也就只有夏油先生了。
松了一口氣，天內理子接着說：“不知道是不是咒術師工作太多，我在高專的這幾個月發現夏油先生基本都是一個人出任務。最開始碰上後還能偶爾聊一下，但最近看着他精神不是很好都不敢多占用他休息的時間。我猜，他這樣大概是因為工作太忙了吧，要是能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傑他很累的樣子嗎？”
“诶？”天內理子被他問得一愣，仔細回顧了下記憶，不太确定道：“倒也不是很累的樣子，只是似乎總是在想着什麽。我想能讓他這麽煩惱的，大概也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了……吧？”
聽她這麽說，泉凪也發現最近見到夏油傑的次數變少了很多。家入硝子本來就不會參加危險的任務，到他這裏來的次數是最多的。即便他公布了自己男性的身份，也沒有影響到她。
即便是天天嚷着工作太多他不想做的五條悟，泉凪也是可以一周碰上個兩三次的。而他最近一次見到夏油傑是在什麽時候？
兩周前。
這個頻率确實低到了讓人不得不在意的地步。
見到泉凪聽完她說的話後就開始沉默，天內理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還是怎樣，但如果夏油傑真的發生什麽事了，那她一定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泉大人，夏油……”然而不等她說完，一個人吵吵嚷嚷地闖了進來。
天內理子親眼見到泉凪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柔和了下來。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今天有工作的嗎？”泉凪問五條悟。
“做完了呀。”五條悟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泉凪身邊，抓起桌上的點心吃了一口。這還不夠，另一只手還要放在沙發背上吊着，跟坐得筆直的天內理子一比，他簡直一點坐相都沒有，七歪八扭的。
“怎麽滴，不歡迎我呀？”
“怎麽會。”泉凪輕笑，然後指揮着咒骸去把天內理子送來的喜久福甜點裝一些拿過來。
五條悟把手上的點心都吃完了才像是剛看到天內理子：“咦，天內你們也在啊。”
他左看了看右看了看，才說：“你們剛剛是不是在說什麽？我打擾到你們了？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天內理子捧着變涼的茶杯，哪裏還說得下去。站起身來快速跟泉凪道別後，就拉着黑井走人了。
走出院子後，她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沒能說完的話不知道有沒有傳達出去呢？
五條悟看她們這麽快就走了，指着自己問泉凪：“她們這是因為我？”
泉凪正在給他倒茶，回道：“怎麽會？應該是有事吧，畢竟她今天就要離開了，可能是着急回去拿東西。”
“也是！”五條悟高興了，畢竟怎麽會有人讨厭他呢？這麽快就走的原因應該就是泉凪說的那樣。
“對啦，我來的時候你們不是在說些什麽嗎？她沒說完就走，沒關系吧。”接過泉凪遞來的杯子，不是熱熱的茶水，而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麥茶，在炎熱的夏季喝上一口舒适極了。
“這個啊，不用擔心。她想說什麽我已經知道了。”泉凪從餐桌上提起剩下的喜久福袋子走過來：“這些點心你等會一起拿走吧，是剛剛理子小姐帶過來的。還有幾本書，你可以順便給傑帶過去。”
“OK！”
“對了，你今天過來是做什麽呢？”
“沒事不能來呀？”
“可以是可以，但我覺得你應該有事找我。”
五條悟給他比了個大拇指，“你怎麽知道的？算了，不問了。我今天過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個忙。”
說着他用手比劃了幾下‘蒼’、‘赫’還有‘茈’的手勢：“那天晚上不是跟你比賽嗎？我發現我現在施展術式的手勢好多，戰鬥的時候挺浪費時間的。雖然之前就想過簡化手勢，但是現在簡化到一定程度就進行不下去，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問題了，所以就想到你了呀。”
泉凪奇怪問他：“關于這個你怎麽不問問傑呢？畢竟跟你搭檔了這麽久，他對你的術式應該比我更了解才對。”
“我倒是想啊。”五條悟嘆了口氣：“可最近不是工作太多了嘛，我都好久沒跟他一起出任務了，說是什麽利益最大化。說白了就是上層想要多壓榨我們的勞動力罷了，嘔，真惡心！”
翻了個身，他躺在沙發上，長腿一擡就毫不客氣地放在泉凪的腿上。
“因為這個原因，我都好久沒碰到傑了。就算真碰上，也要不是他出任務或者我出任務的時候，打個招呼的時間都不夠。怎麽問嘛？”
泉凪盯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雙腿好一會，最後還是打算不去管它：“我知道了。那你起來跟我說一下你的想法，我幫你看看。”
“不要～”五條悟在沙發上扭：“人家現在好累的，才剛做完任務，你怎麽狠心讓我立刻開始？人家要好好休息的啦～”
你休息就休息，能不能不要壓着我？很重的。而且你壓就壓，不要扭好不好，會更重的。
當然這些他都沒有說出口，而是拍了拍五條悟的後背：“那你休息一會吧。等會我叫你。”
“好～凪最好啦～”得到應允，五條悟更是得寸進尺。換了個方向，把自己的頭放在泉凪大腿上，調整到舒服的位置還振振有詞：“既然要休息，自然要找個最舒服的姿勢咯～”
泉凪能怎麽樣？泉凪什麽也不能怎麽樣。但是他也不是什麽也沒做，對着五條悟一看就很柔順的白發□□了幾下作為報複。心滿意足後又拿手當作梳子幫他一點一點整理好，理順。
正是因為猜到了他最多也就這樣，所以五條悟一點沒有反抗。
夏日的蟬鳴、從窗戶吹進來的習習微風都讓人昏昏欲睡。
本來只是随意找的借口，但因為平靜的感覺和頭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撫弄。五條悟竟然真的枕着泉凪睡着了。
見他睡着，泉凪手下的動作更是放輕了幾分。
趁着五條悟安靜下來，他在想剛剛天內理子和五條悟的話。
夏油傑是很強的，即便只有他一個人出任務，他面對的咒靈也絕對不會讓他覺得棘手。如果作為同樣一個人出任務的五條悟他都可以時不時遇見，那他碰不上夏油傑絕對是有問題的。而且根據兩個人的說辭，他發現很奇怪的一點。
天內理子看到夏油傑覺得他很疲憊總是一個人在想着什麽，而五條悟卻什麽都沒有發現。這說明什麽？說明夏油傑是故意不想讓五條悟發現的。而天內理子，他大概從來沒有想到她會這麽關注自己。因為他并不知道星漿體不用同化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所以才沒有戒備天內理子這樣一個非咒術師的柔弱女孩。
不告訴關系親密的人，用忙碌這個理由躲着他人。夏油傑的這個狀态泉凪實在是太了解了，這跟他之前瞞着五條悟他們故意用無事的樣子敷衍是多麽的相似。
泉凪可以肯定，夏油傑絕對有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瞞着所有人。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想其他人插手的話，自己要去弄清楚嗎？去查看別人并不想訴諸于口的秘密……他有點拿捏不定。
五條悟動了下腦袋，嘟囔了幾下。像是在抗議頭上的手怎麽停了下來。泉凪低下頭，幫他把軟軟耷在臉上的發絲縷到一邊。
如果是為了……的話，我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