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尤嘉讓短刀們繼續維持着結界,一直到看到有兩個人的身影走過來時才讓藥研招呼下去，讓其他短刀們收起楔子。這是未來的東西，決計不能留在這個時代的。第二則是因為他發現這個東西是真的好用，去萬屋找人改一改,說不定以後還能有其他的作用。
“泉凪大人你們找到結界裏的人了嗎？”尤嘉走上前去：“他是怎麽……”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看到泉凪冷着一張臉，手上提着一個腦袋被野獸啃食,死得不能再死的人。
泉凪沒有理會他沒說完的話,把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打刀遞過去：“宗三左文字的本體。現在我跟時政說好的事情已經做到，接下來就該是你們履行約定了。”
“當然！”尤嘉急忙接過宗三的本體,小聲詢問：“根據您和我們的約定，我們這邊會盡快幫您解決問題的,不知道您希望在什麽時候進行呢？”
“盡快。”說完泉凪直接從他身邊走過：“你的那把宗三分靈呢？我有話想要問它。”
“他去跟他弟弟說話了，您要找他的話我通知他過來。”
“弟弟？物品居然也有兄弟嗎？算了,我自己過去就行。”留下這麽一句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的話,泉凪直接離開了。
尤嘉聽見他這麽說,不贊同地皺了下眉。
泉凪現在的狀态明顯不太對，雖然尤嘉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隐約察覺到這位神明大人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溫和良善。但像現在這樣一點遮掩都沒有,他這種稍微敏銳一點的人就能發現的情況是真的很不對勁,尤其是還有五條君在場。
尤嘉隐晦地看了一眼五條悟,沒想到直接被他抓住視線：“什麽事？”
這感知能力也太強了！尤嘉流了滴冷汗，不得不直面五條悟。
“你們發生什麽事了？泉大人怎麽了？”他低聲向五條悟問，雖然知道以他倆的能力小聲一點多半還是聽得見。但是态度要擺好,悄悄話可不能當面說。
五條悟看他這樣，先是鄙夷了一下他的慫。但想到泉凪的狀态，還是忍不住跟他說起悄悄話來。
“你知道身上帶有面具的妖魔是什麽嗎？凪他看到那個妖魔之後樣子就不太對。”
“面具？”尤嘉疑惑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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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用手比劃了下，“就是這樣的一個面具,就像是人的眼睛一樣。”
“抱歉，這樣的面具我沒有見過。”
見五條悟有點失落，尤嘉忍不住補充：“既然泉凪大人是在看見那個面具妖魔之後變得不對的，說明他應該認得到那是什麽。身為人的我們認不出，但不代表神明不知道。你既然跟泉凪大人是好友，那應該也認得到其他神明吧，試着去問問他們呢？”
也是。五條悟想到老家擺在祠堂裏的菅原道真牌位，說不定可以問問他。
泉凪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對勁，別說五條悟怕是連尤嘉都看了出來。但他現在沒有精力再去角色扮演了，現在他必須立刻知道是什麽人留下的妖魔。為什麽那個妖魔面具會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為此他必須要從宗三左文字那裏知道它被盜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宗三左文字。”泉凪叫住那個粉色頭發的付喪神。它正在和一個藍發的短刀說話，想到尤嘉說的“弟弟”，他對比了一下兩把刀截然不同的發色。果然，物品哪裏存在血脈，所謂的兄弟不過就是同一刀派的關系罷了。
泉凪從它口中得知，被盜當天本體确實有見到過妖魔。不僅是妖魔，它還感知到了一絲神明的氣息，不過因為當時妖魔令人作嘔的氣味太過明顯，它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那為什麽你現在可以肯定了呢？”泉凪問它。
“因為本體在封印解除之時，恢複意識的時候确切感知到了神器的氣息。于是就明白，當時并不是錯覺。”
神器……
泉凪眼神晦澀不明，果然這裏面有神明的存在嗎？會是自己記憶裏那段對話的當事神之一嗎？
沒錯，經過反複确認，泉凪已經可以肯定那段語焉不詳的對話就是他曾經記憶裏的一部分。那對話的兩個神，就是導致自己現在失去記憶的罪魁禍首！
現在從宗三左文字口中得知這件事裏居然還有神器的身影，之前一切說不通的地方就都找到了答案。
難怪幕後之人可以在神社這樣的清淨之地不驚動任何人盜走宗三本體，難怪菅原道真在事發之地只能找到妖魔的痕跡，難怪今晚的行動幕後之人定下了多重保險……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幕後之人就是一位神明！
可是還有一點泉凪沒想明白：“當時盜走本體的時候，那些妖魔身上是不是有着這樣的一副面具？”說這他用咒力在空中劃出了面具的圖案。
宗三辨認了一遍，跟自己本體遭遇的記憶做了一個對比，肯定道：“有的。所有的妖魔身上都有這樣的面具。”
沒有錯了，所有一切都串了起來。泉凪舒出一口氣，雖然詛咒師死了，不能通過他來抓住幕後之人，但是現在掌握的線索已經夠了。擁有可以調動妖魔的神明，能夠達成這個條件的神一定不多，再加上高天原……
他一定可以找到在他轉世時動手腳的家夥！
泉凪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他以為的真相大白其實不過是整個事件的冰山一角，之後他所要遇見的是稍不注意就可以将日本最大兩方勢力牽扯進來的問題。
但這都是後話，現在他所要面對的還是解決天元的進化問題。這件事已經耽擱了快4個月，天內理子這4個月裏為了生命安全一直跟黑井美裏待在高專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雖然她相信泉大人，相信他答應了夏油傑會保住自己不讓她跟天元大人同化，但過了4個月都還沒有消息，她還是忍不住焦慮起來：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好在并沒有讓她擔憂太久，就在第二天泉凪就通知她，天元的進化問題已經完全解決。她星漿體的身份也被咒術界消除，現在的天內理子不過是個随處可見的中學生罷了。等她離開高專後，她就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聽到這席話，天內理子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不再是作為星漿體而是真正普通人的生活，她敢都不敢想的生活，居然真的實現了。黑井美裏抱住這個自己一直照顧的孩子，輕柔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大小姐，這個時候您應該高興地笑才是。”
天內理子抓住她的手，咬着嘴唇搖頭。感覺自己沒有那麽激動，張嘴後不會只有哭聲時她才說話：“黑井！黑井……我、我要向泉大人還願，今後此生我都會是他最虔誠的信徒！還有、還有夏油先生，我，我一定要感謝他，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嗚，我……”
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說到最後還是忍不出嗚咽出來，泣不成聲。
“哭吧，大小姐。等你收拾好你的感情後，我們一起去向泉大人表示感謝。還有夏油先生也是一樣的。黑井會一直陪着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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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結束了？”五條悟看着尤嘉把一個跟懷表鐘盤一樣的東西埋在磐星宮正殿中間，對他“就這樣？”的行為表示深切的懷疑。
尤嘉拍拍手，把泥土怕掉：“是的。請不要這麽看着我，相信我們時政的技術好嗎？逆轉時間我們是專業的，你面前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啊？我沒有懷疑時政哦，我只是在懷疑你的能力。畢竟連10分鐘的靈力罩都堅持不住的審神者，我是真的不敢信任他。”
硬了，拳頭硬了！要不是打不過他，尤嘉真想好好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臭小鬼。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尤嘉跟五條悟問道：“泉凪大人呢？我還以為這麽重要的時候他應該會在。”
“他有事來不了。”
“有事，什麽事？”尤嘉好奇。
五條悟把手背在後腦勺，輕輕說道：“什麽事……這種事我也想知道啊。”
昨天一回來，五條悟就打電話回老家，把睡着正香的老爹吵了起來。本來他可以今天去東京的天滿宮找菅原道真的，但他一刻也不想耽擱，直接讓他爹開了祠堂，他打着電話去問菅原道真。
五條家主半夜被自家崽吵醒，本來以為是有多重要的事，結果就讓他深更半夜去祠堂找老祖宗的牌位，然後他兒子要通過手機跟老祖宗對話。
本來他想對着電話問兒子一句：你是不是吃糖吃多了把腦子堵了，還是終于有人看不過去在你走夜路的時候套麻袋敲悶棍了？總之都一個意思，我兒子傻了。
但等他真的忍不住折磨，去幫兒子開祠堂的時候，五條家主覺得自己才是真的傻了。他看見什麽了？
他五條家的老祖宗、三大怨靈之一的菅原道真！他，他顯靈了啊！
菅原道真沒去看自己後代一副見鬼樣的沒用表情，而是對着他手上的電話問道：“悟君，這麽晚了你找我做什麽呀？”
“老頭兒，問你個問題。”
“悟！你怎麽能……！”五條家主被電話另一頭兒子的聲音驚醒，本想責問他的稱呼，但菅原道真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于是只好把話吞進肚子裏，在一旁默默當好舉電話的工具人。
“悟君你想問什麽？”
“妖魔可以被控制嗎？”
菅原道真神色一凝：“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今晚跟凪去找宗三本體，在發現宗三的地方出現了妖魔。而且這個妖魔明顯是有人驅使的，沒有偷襲到我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滅口。”
“你們今晚找到了宗三，我怎麽沒聽泉君說過這事？！”
話筒對面五條悟頓了一下：“這個你自己去問他，總之你先回答我。能不能？”
菅原道真思考了一會，并不是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而是他在思考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給五條悟。雖然他希望五條悟可以成為拖住泉凪歸位的那根繩子，但畢竟是自己的後代，而且對現在的咒術界又有着特殊的意義。如果真要把他牽扯進術士和神明之間，又會有怎樣的後果？
見菅原道真半天不回答，五條悟猜出了他的顧慮，他說：“你現在才開始考慮把我扯進來會有什麽影響，是不是太晚了？我已經知道你們神明的這些事情，宗三奪回戰我也是全程參與。你認為這樣的我還能夠置身事外嗎？快點老頭兒，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不然我明天就回來把你的牌位拆了。”
五條家主閉着眼睛轉過頭表示自己沒有聽見。
“……哈。”菅原道真愣了一下發出一聲輕笑，也是，又有什麽好顧慮的呢？在他選中五條悟的時候就該想到，一旦讓他知道了泉凪的秘密，他又怎麽不會繼續探究下去？
“好，我把關于面妖和術士的一切都告訴你。但你要跟我保證，不管泉君要做什麽，如果他最後的決定會影響到高天原……不，我不應該這麽說。”他想了一下措辭，重新說道：“你要跟我保證，五條悟。如果泉君要做的事在你看來是不對的，你一定要阻止他。現在的他沒有神器、沒有道标，你要成為他的道标，不要讓你的神堕落了！”
這是菅原道真第一次全名叫五條悟的名字，可見這是多麽重要的事情。
可是從話筒中卻傳來五條悟放肆的大笑：“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呢？如果凪真的要做錯誤的事情，不用你說我也一定會打醒他的！”
“哼，”菅原道真哼笑了一下，“那就好。那你聽好了，面妖就是……”
與此同時，泉凪剛剛挂斷電話。他沒有向菅原道真詢問妖魔的事情，對話裏天津神代表的就是高天原，菅原道真雖然是三大怨靈之一，但同時也有着天神和學神的身份，他的立場是站在高天原那一邊的。現在的他不敢随便相信高天原的神明，只能打電話問夜鬥這個無名神關于戴面具的妖魔和可以驅使妖魔的神明。
本該是這樣的。
泉凪捏緊手中的電話。電話那邊的夜鬥一聽到他想問戴面具的妖魔，就詭異地沉默了一小會，雖然時間很短，但泉凪還是發現了。夜鬥雖然後面專門解釋說是信號差剛剛他沒聽清，然後把關于面妖的情報告訴了他。可越是刻意，就越是引人懷疑。在問到可以驅使妖魔的神或人的時候，夜鬥的表現更加奇怪。泉凪想到那一次他提到妖魔時，夜鬥的表現得也很奇怪。
這說明什麽？說明夜鬥一定知道妖魔可以被驅使的，說不定他還見過，那麽他一定知道可以驅使妖魔的術士是誰！
可是夜鬥明顯不想告訴我，我要怎麽做？
泉凪黑色的眼眸愈發幽深，要想個辦法才行。誘導、逼迫、強制……什麽都好，一定要讓他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