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毗娜,既然夜鬥逃掉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妖魔上比較好。”兆麻對着自己的神主建議道。
今天在斬殺妖魔的過程中不小心遇到了夜鬥,毗沙門天一見到他的身影立刻舊恨湧上心頭,本想不顧一切沖上前去将仇人斬于刀下,不過在兆麻的勸阻下不得不停下來先處理妖魔。
可等她處理完之後哪裏還找得到夜鬥的人影?他早趁着她斬殺妖魔的時候就逃掉了。
對此毗沙門天雖然氣惱,但并不會怪罪自己的道标。即便她和夜鬥之間存在私怨,但身為武神斬殺妖魔的義務她也是不會忘記的。
也正因如此,剛一消除掉那只不長眼的妖魔後,毗沙門天就急着讓兆麻探尋夜鬥的位置,她相信這麽短的時間他絕不可能跑太遠!
知道兩位神明之間私怨的真相,兆麻并不希望兩神相遇。可這又是自家神主的要求,他只能一邊引導毗沙門天前進的方向,一邊尋找可以轉移她注意力的存在。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只妖魔正在朝着一個方向快速奔去。雖然妖魔的行為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是兆麻覺得這是一個跘住毗娜的好機會,于是對着她建議道:“毗娜,前方有一只妖魔的動向很奇怪,如果不加處理的話,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我們要先去處理嗎?”
好不容易發現仇人的蹤跡,尋仇路上卻又一次次被打斷,毗沙門天真的是惱怒地快要咬碎一口銀牙。她用力揮了一鞭,鞭子擊打出去發出一聲空響。
發洩完心中的不滿,毗沙門天冷靜了下來,對着自己其他的神器說道:“走!先處理妖魔!”
當毗沙門天追趕上去後,兆麻才發現這只妖魔不過是非常低級的妖魔,除了身軀龐大外并無特殊的能力,并且這種妖魔一般是不會遠離自己的族群,為什麽在這裏會單獨存在?
還不等兆麻繼續深思,他突然聽見了毗沙門天憤怒中帶着一絲驚喜的喝叱:“夜鬥!!”
什麽?夜鬥怎麽會在這裏?!他明明有專門避開夜鬥逃跑的方向才對!
不等兆麻在自己的腦海中驚詫,毗沙門天早就按捺不住,一鞭擊碎妖魔後拔槍對準夜鬥的腦袋就是一槍!
夜鬥險險避開這一擊,見自己居然被毗沙門天追上了,知道自己今天是避不開這個瘋女人了,喚出神器旭音的名字後就擺好了戰鬥的姿勢。
在兩神劍拔弩張之時,一只小小的黑色蝴蝶在遮蔽物的陰影中緩慢消散,最後不留一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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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凪正在面向花園的走廊上剪着紙,為了能更快更早地揪出幕後黑手,他這段時間可以說是一點沒有停息過。大量制作咒骸以及整理獲取到的龐大信息讓他本就白皙的面龐更是少了幾分紅潤,變得蒼白起來。
雖說他相較于人類精神上并不會這麽簡單就感到疲憊,但畢竟他擁有肉·體,自然無法排除掉來自生理上的疲勞。
但只要沒有死,就往死裏幹。這一句用來形容社畜的話,現在放在泉凪身上也是一樣的适用。
“碰——”的一聲巨響,有什麽東西砸在了泉凪的花園裏,激起了一片塵埃。
泉凪被這變故打斷手上的工作,擡眼去看落在花園裏的東西。
夜鬥勉力用手支撐起自己來,腹部、背部等被毗沙門天擊中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疼。那個瘋女人是一點水都沒有放的!可惡!
發現他們已經從毗沙門天的追殺下來到了泉凪這裏,确定所處位置安全後,旭音讓夜鬥解除了自己的變化。再次化為人形時,他用一雙複雜且帶有一絲恐懼的眼神看着夜鬥。
從神明跟神器之間感受到不同往常的緊張氣氛,泉凪非常有眼力勁地安靜待在原處充當背景板。
“夜鬥……你、你真的斬殺過毗沙門天的神器嗎?”旭音看着自己跟随了快半年的神明,突然發現自己對于他居然一點都不了解。
夜鬥還坐在地上,低着頭聽他詢問自己沒有說話。
“我雖然知道你跟毗沙門天之間有發生過什麽,可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做過這種事情!”旭音看他裝死不說話,情緒越來越激動:“我不會那麽傻她說什麽我就信什麽。所以,夜鬥,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又怎麽樣?不是真的又怎麽樣?”夜鬥低着頭,頭發擋住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
“如果是假的話,下次遇到她我會幫你罵回去。可如果是真的,”旭音露出一點哀傷的表情:“那我就不會再當你的神器了。”
聽到這裏,泉凪發現自己就算當背景板也不再适合待下去了。于是趁着他倆還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時候,輕輕起身,小心不發出聲音走進房內,還貼心拉上門扉隔絕掉他們的聲音。
聽到拉門關上發出細微的響聲,夜鬥擡眼看了眼泉凪離開的方向,不知是感謝對方留了空間讓他來處理自己的事情還是什麽,總之他現在的心情跟旭音那邊傳來的感情并沒有相差太多。
一樣的酸澀與一點點恐懼。不過旭音的恐懼是因為知道了夜鬥會斬殺神器對他行為的害怕,而夜鬥他的恐懼則是對又一個身邊的人即将離他而去的害怕。
在房間裏等了一會,泉凪就看到夜鬥面無表情拉開了門扉,從花園走進客廳。
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另一人的身影,所以泉凪也不需要再多問一句往對方傷口上撒鹽。
他把茶幾上的食物盤子往夜鬥方向推了推,說道:“這是悟從北海道帶回來的伴手禮,你運氣不錯,我今天才拆開。嘗嘗吧,悟跟我說味道很不錯。”
只字不提旭音去了哪裏,你又發生了什麽。夜鬥為他的體貼感到鼻頭酸了一下,他吸了吸鼻子說:“那個小鬼只知道送甜的,我又不是很喜歡。”
泉凪聽他這麽說,笑了:“那你想吃什麽?”
“啤酒,我想喝啤酒。”
聽完他的要求,泉凪有些為難:“我沒有成年,喝不了酒啊。”
夜鬥委屈地坐在地毯上,把臉放在茶幾上看着泉凪:“我不管!就是要喝酒!”
這可給泉凪出了道難題,雖說他是神明,可現世的法律上他今年只有16歲,距離成年還差4年。別說喝酒了,連買酒都不會有人賣給他。可現在夜鬥撒嬌耍賴找他要酒喝,一時之間還真的是難倒他了。
沒有辦法,最後只有他給夜鬥錢,讓他自己去買點啤酒回來。走之前,泉凪還有點擔心地看着他:“你一個人去沒有問題吧?”
畢竟神明失去了神器,戰鬥力可以說是大大消減了,白天的話倒不是很怕妖魔,可泉凪就怕他一個人出現在大街上被毗沙門天逮個正着。這次他沒了神器,真要遇上了怕不是就這麽一去回不來了。
然而這個時候夜鬥卻反過來安慰他:“沒事,畢竟被追殺這麽多年,我也有逃生的技巧,小心一點不會有問題的。”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泉凪只好收起擔心,看着他從自己眼前消失離開。
在夜鬥離開的時間裏,泉凪一邊準備下酒菜,一邊為他祈禱着,希望他可以安全回來。
不知道是夜鬥真的有躲開毗沙門天的技巧還是泉凪的祈禱起了作用,總之他是順利抱着一大袋啤酒坐在了餐桌前。
“哈——!嗝!”發出一聲響亮的酒嗝,夜鬥覺得自己有點微醺,微微暈眩的感覺讓他把自己積壓在心頭多年的委屈與難過一股腦的對着泉凪吐露了出來。
“一個,又是一個神器跟我辭職!雖然我知道我這邊确實待遇不好,工作也不多,但是我也有好好工作認真存錢的呀!”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個酒瓶,酒瓶一半的空間裝滿了一枚枚五元硬幣。抱着自己多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夜鬥眼眶微紅,不知是酒氣熏得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我也想擁有自己的神社,有一個家!可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又有什麽用……”
“旭音已經是這幾年最好的神器了,一點都不嫌棄待遇不好。甚至還會跟我一起讨論将來神社可以建在哪裏。可是,”說到傷心處夜鬥将手上剩下的啤酒一口幹掉:“他還是離開了!”
泉凪年齡沒到不能喝酒,被夜鬥吐槽裝模作樣,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沒有喝酒。就像五條悟說的一樣,他在一些地方總是有些莫名的固執。于是他只能抱着一杯橙汁,坐在一邊聽夜鬥說醉話。
他不打算趁夜鬥醉酒的時候問他關于術士的問題,因為泉凪知道,別看現在夜鬥叽裏呱啦說了不少,但是關于一些比較重要的信息他一條都沒有說出來過。夜鬥根本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容易敞開心扉,即便是剛剛失去重要神器的脆弱狀态,他也依舊清醒的可怕。
正是因為如此,泉凪才知道只要夜鬥不願意他是絕對不能從他嘴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他才會兜這麽大的圈子,繞這麽多的路。
“那你現在怎麽辦?沒有神器的話,工作都做不了吧?”泉凪狀似無意地問。
夜鬥嘆了口氣:“是啊,所以我得先找到新的神器才行。可是有經驗的神器一般看不上我這裏的待遇,找新神器的話又非常看運氣。畢竟沒有被妖魔污染的亡靈現在越來越難找了。”
說完他趴在餐桌上一動也不動,不同的神器在他身邊來來又去去,基本每一個從他這裏辭職的神器最後都會找到更好的去處。比如之前的鈴音就去了最開始委托他來調查泉凪的神明那裏,聽說在那位神明的神社裏擔任着巫女的職位,混得很不錯。而旭音,夜鬥低垂着眼眸,嘴唇嚅動兩下,旭音這麽能幹一定會找到更加好的神明吧,說不定還能成為道标或者祝器呢……只有自己、只有他自己還是一個人……
“夜鬥……”沒想到旭音的離開居然給夜鬥的影響這麽大,泉凪不知道是不是心下不忍,他突然開口說:“如果你找不到亡靈的話,我這裏正好有一個。”
“啊?”夜鬥擡頭雙眼朦胧地看着他。
“雖然不知道作為神器好不好用,但活着的時候肉·體是真的很能打。你要不要試試?”泉凪建議說。
夜鬥坐起身,對泉凪的形容勾起了好奇:“活着的時候?你怎麽知道的?”
一個意動,一只白色的如同蛇一樣的神侍出現在泉凪背後,它張開嘴像鳥類一樣蠕動着腹部,将一個男性亡靈反刍了出來。見到這個場景,夜鬥驚訝地直接站了起來,泉凪則仍舊坐在自己座位上還冷靜地喝了一口果汁,淡淡道:“因為是我親手殺掉的嘛。”
男人落在地上,用手揉了揉自己暈沉沉的大腦,感覺跟剛剛翻滾了幾百圈一樣難受。等稍微好一點之後他想要觀察一下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是什麽樣子的,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了泉凪不含一點感情的純黑眼睛。
雖然外貌有些許不同,但是臉還是那一張,男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那張臉!
不顧身體的不适,他快速調整姿勢,瞬息間就落在了離泉凪5米遠的距離,确定對方沒有繼續攻擊過來的時候,他緊繃着筋肉戒備地看着對方驚訝地問道:“是你!我怎麽會在這裏?”
比他更驚訝的是夜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亡靈居然沒有忘記生前記憶的情況。
這……夜鬥驚疑不定地看看男人又看看泉凪,遇到泉凪這樣失憶的神明就已經非常特殊了,但沒想到跟他有關的亡靈居然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的眼神在神侍身上晃了兩圈,又或許跟男人被神侍吞進肚子裏被神明的氣息感染久了之後出現的異變?!
夜鬥不知道,夜鬥現在非常懵。
泉凪則冷冷看着男人:“呀,好久不見吶。伏黑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