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齒青眉
“只給你一個人吃的藥,我檢查過那個藥,不會對你的身體有傷害,醒來之後你也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麽事。”
“你睡着的樣子好乖,讓我好想傷害你。”陸羨青低下頭,輕蹭着拼命汲取氣味,貪婪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房間中顯得有些可怖。
“從我糞土般的口口中,從我勃發的青春中,吹起陣陣濃霧,籠罩蒙蔽了我的心,以致分不清什麽是晴朗的愛、什麽是陰沉的口口。他們混雜燃燒,推我進入罪惡的深淵。”
“我在口口之中勇往直前,滿溢着、四散着、沸騰着,而你卻一言不發。”
無數人迷戀至極的低沉、如冰雪淘澄過的清冷嗓音低低又源源不斷地傾吐着,指尖勾着少年的,指根有些潮,還有些黏,卻比幹燥更讓他滿足。
“我雖然如此醜陋,但由于滿腹蘊藏着浮華的意念、道貌岸然的榮譽,還竭力裝點出溫文爾雅的态度。”
他一句句說着,像是忏悔又像是将自己陰暗的內心一點點撕開,展露給面前純真潔白又無知無覺的少年看,用語言将陽光一寸寸染黑,如烏雲蔽日。
惡意像是藤蔓,寸寸爬滿漂亮的房子,紮根數米,将穩固的地基寸寸撬開,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轟然坍塌。
少年呼吸散亂,似乎有些不舒服地皺起眉頭,黏糊糊的嘟囔了句什麽,陸羨青從桌上拽了張紙巾,細致認真的一點點幫他把酒漬擦幹淨。
“我幫你擦幹淨,你是幹淨的。”
陸羨青擡起他的下巴,醉酒的少年由着人折騰,軟乎乎的激發淩瘧欲,陸羨青将那枚唇珠擦得紅亮,低下頭幾乎想将它咬掉吞吃下去。
秦思筝恍惚覺得疼,以為是夢,抗拒地發出細微掙紮,卻聽見一聲:“不許逃,不然就把你鎖起來,讓你再也不能動。”
秦思筝抖了抖身子,擰起眉頭攥緊拳,猝不及防給了男人一拳,連續補了十幾拳分別落在臉上和肚子上,力氣大的完全不像醉酒。
陸羨青劇痛,倒抽了口冷氣甚至還哆嗦了下,某些沉寂多年的地方像是發了芽,充滿蓬勃的生命力,就要成長為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
密林被人扔下火種,陸羨青喘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腕制住,低下頭如欣賞畫卷一般反複臨摹,小混蛋,喝醉了打人還這麽痛,真該現在就将他的手捆住。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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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打我,我願意死在你的拳下,死在你的手裏,在我長成參天大樹的那一刻,死去。”陸羨青帶着他的手達到樹根盤虬之處,埋下頭問他:“你感覺到了嗎?再打打我,打我,打死我。”
秦思筝一通拳打完仿佛醉得深了,手臂軟軟的搭在一側由男人為所欲為,偶爾不适的輕輕掙紮幾下又被拽回去,似夢似醒的聽男人在耳邊說:“求求你,治療我,憐憫我。”
少年卻不再發出聲音也不再動了,呼吸平穩又安靜,如睡着一般乖巧,像極了“厭厭”。
“喵~”
貓似乎感覺到了可怕,一直沒有敢靠近,蹲在玄關櫃上往這邊瞧,似乎在猜測主人是否讓它靠近。
陸羨青抱起秦思筝,聲控燈随着他的腳步,從客廳一路亮到樓上的卧室,用遙控器關掉了所有燈光,讓自己陷于黑暗。
他看不見任何東西,感官被無限放大,他的手握在因為酒精而微燙的手腕上,感覺着體溫的異常,感覺酒氣被呼吸氤氲過一遍的獨特氣息。
他低下頭,在黑暗中“看”着秦思筝,癡迷的說:“你知道嗎?我在這裏,就這個位置這個椅子上,無數次看着你的樣子,想象着你,讓烏雲蔽日。”
“可我很清楚你離我很遠,我很痛苦。”
陸羨青拿起遙控器打開投影,熾白的光芒照在他的手上,随着他的翻動,畫面被投放在巨大的熒幕上,伴随着低啞嗓音細細講解。
“這是我給你設計的,你戴起來一定很好看,不知道你喜歡鑽石還是珍珠,都可以拆卸,墜在下面一定很美。”
“這個手铐是我親手做的,你不會保護自己的手,那以後我們把它铐起來綁在架子上好不好,這雙手只對着我。”
“我弄髒你好不好?讓我弄髒你,把你的靈魂一起變得跟我一樣肮髒。”陸羨青說着,頭一次沒有壓抑自己的內心,在他面前拼命的釋放惡意,淋漓盡致的吐露病态、
“不,不好,你是幹淨的,你不能跟我一樣髒。”陸羨青立刻又反駁了自己,秦思筝這麽幹淨,像是一朵向日葵般永遠昂揚向上,充滿陽光。
他應該在遙遠的地方,給他這個溝壑照一寸日光,稍稍驅散黑暗。
熒幕上一張張圖片劃過,男人耐心又溫柔地給沉睡中的少年解釋,肆無忌憚地告誡着自己罪孽,侵擾着聖潔。
“荊棘長得高出我頭頂,沒有一個人來拔掉它,你來拔掉它吧,用你的手拔掉它,用你的手。”
“我要用你的手,拔掉我的荊棘,不要怕,不會很痛,我不會弄痛你,我會很輕。”
秦思筝做了一個夢,夢裏那個病态恐怖的男人出現了,他不再滿意只發那些騷擾私信和暗中窺伺,他從暗處驟然出現将自己拉扯進去,焦躁地訴說自己。
一字一句都像是黑暗之淵的淤泥,沼澤一般令人畏懼,可又無法逃脫。
他像是被扔進了海裏,雙手想用力抓住東西卻怎麽都使不上勁兒,無力地由着滑膩之物來回游蕩,他想說話想呼救,卻只嗆進了一口鹹濕海水,讓他生理性反胃。
夢魇糾纏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發抖,生理性眼淚從眼角低落下來,他發不出聲音也睜不開眼睛,到處都很冷,那個男人仿佛在告訴他,沒有人能夠救你。
咕嘟。
他咽下一口海水,被嗆的喉嚨痛,反射性的嗆咳卻又被另一口海水淹沒,越是想要求救沉沒的越快,越來越多的海水争先恐後的沖進口中,人類抗拒不了自然,只能在那冷鹹的海水中淹沒,死去。
“不要!”秦思筝猛地坐起身,驚醒了。
恐懼讓他的手指尖都在發抖,也許在夢裏太過用力,手心都被自己攥紅了,還有種沼澤一般的黏糊感揮之不去。
他下意識舔了下嘴唇緩解幹燥,又咽了口唾沫讓自己幾乎撕裂的喉嚨舒适一些,大概是還沒徹底醒過來,仍舊殘留着海水的鹹。
他呆呆看着手,這個夢真的太真實了,就如同那個男人突然出現,可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
“做噩夢了?”陸羨青的聲音傳來,秦思筝神經緊繃,下意識反手揮出一拳,徑直打在了陸羨青的額頭。
“嘶……艹。”
他手勁兒極大,陸羨青疼得骨頭都要碎了,本能捂着頭撐住桌子踉跄了兩下,這還是秦思筝第一次聽見他這麽罵人。
這要命的反射動作。
他立刻爬起來要去扶,陸羨青一伸手擋住他:“別過來,別動。”
“對不起,您突然說話我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對不起!”
陸羨青頭一個勁兒發懵,剛才醉酒揍自己那一頓還是輕的?這一拳簡直要把他命打掉了,少說得有幾天不能見人。
“四哥……你還好嗎?”
陸羨青揉了揉額頭,擡起頭磨牙道:“你說呢?”
他長得白,因為身體不太好所以常年都有一股病态的蒼白,此刻額頭、眼睛上的紅腫更顯得觸目驚心,秦思筝直接呆了。
他眼睛上怎麽也有傷?還有下巴也腫起來了,那張英俊的臉上被打的斑駁凄慘,仿佛被十個人圍毆過。
不會……都是他打的吧?
秦思筝捏着手心,“四哥,你臉……”
“不然呢?我自己沒事兒打着玩兒?”
秦思筝聽他吸氣聽得心髒七上八下的,直到幾分鐘後陸羨青端回來一杯溫開水遞到他手上,愣愣接過來被燙了下險些打翻。
“小心。”陸羨青從他手背底下托住,幫他拿穩了杯子,一觸即松沒有多碰他,“喝點水舒服點,解解酒。”
秦思筝這才記起自己喝多了,環視了下周圍發現是在沙發上,地上掉着個毯子,旁邊桌子上放着一個翻了大半的劇本。
桌上的飯菜早已冷掉了,兩碗面有一碗被吃光了,另一碗幾乎沒動。
原來陸羨青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他吃完了自己給他做的長壽面,然後在醉酒的他身邊看劇本,靜靜陪伴。
他擡起頭,撞進清淡溫柔的眸色,像是冬日裏一束暖陽,帶着清清冷色。
沒來由的,他心裏浮現了四個字:霁月青蔥。
“發什麽呆,快喝。”秦思筝忙低下頭,小口小口的喝完了水,溫水流過幹裂的嗓子舒服了一些,頭上傳來溫柔的輕拍:“別怕,夢而已。”
秦思筝喝完了還是覺得沒沖幹淨海水的腥味,打嗝時蔓延上來讓他有點想吐。
“我還想再喝一點。”
陸羨青接過杯子:“坐着別動,我去給你倒。”
片刻,他端着杯子回來,秦思筝看到他的手腕也有點紅,估測其他地方還有傷,接杯子的時候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陸羨青伸手扯了下袖口蓋上。
“沒事。”
秦思筝喝完水,攥着杯子思慮良久,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四哥,下次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