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青鳥傳音

這個圈子雖然不是靠忍讓讨好,但人緣好點兒總沒錯處,不是人人都有陸羨青的底氣。

他有如今的地位才不怕黑通稿,不怕絆子,但秦思筝想走得更遠,必須得加倍謹慎。

何幸認命的去給他擦屁股收拾殘局,找到周長江先道了個歉,“周導,他性子就這樣,急起來什麽都不管,您別往心裏去。”

周長江從監控上移開眼睛,帶着點氣說:“他這個臭脾氣也該管管。”

何幸說:“怎麽沒管呢,這兩年好多了,上午意外那件事他也忍着沒提,意外他心裏有數也不為難別人,要不是下午思筝在他面前暈倒也不能動這麽大的氣,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周長江跟何幸打過交道,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個省油的燈,表面說陸羨青不是,一句比一句尊敬,留足了面子,其實暗地裏每一句都在點他呢。

周長江也懶得打啞謎,直切主題問她:“思筝怎麽樣了?”

何幸說:“幸虧送去的及時,芒果汁也不算多,醫生建議住一晚觀察一下明天就能出院,您也別擔心。”

周長江說:“那就好。”

何幸猶豫片刻,似乎有什麽想說有覺得不妥,到底又咽回去了。

周長江:“陸羨青都讓劇組停工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他對秦思筝什麽心思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何幸在心裏又罵了陸羨青一輪,然後才說:“倒不是四哥,是我想着食物過敏可大可小,小了算是故意傷害,大了算這是投。但思筝一直主張不要追究了,只說是自己不小心吃了,別影響劇組拍攝,給大家造成損失。”

周長江臉上的怒意減了幾分,“他真這麽說?”

何幸沉默片刻,先嘆了口氣才又說:“四哥有一點說對了,他咖位小,您是不介意但到底其他人會有怨言,停工一天就會給別人造成一天的損失,他會惶恐也是難免的。”

周長江自然明白這個,他想了想,說:“你讓他放心,我一定盡快查監控,如果真是故意投我一定會發公告,讓他別擔心。”

何幸一笑,“麻煩您了。”

Advertisement

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她又馬不停蹄的去了醫院。

安寧和沈長風一人一邊跟門神似的,何幸覺得蹊跷,“秦思筝把你們趕出來了?怎麽都在門口守着?”

安寧跑過來跟她比了個手勢,“噓”邊把她拉到牆角,“徐钊來了,懷疑我寶想揀高枝往明斐娛樂飛,在裏頭問他呢。”

“我寶?”何幸反問。

安寧“嘿嘿”一笑,“秦思筝,現在是我寶貝了,新牆頭!”

何幸伸出食指戳了她腦門一下,安寧冷哼,嫌惡道:“這徐钊,我寶都進組這麽久了他一次也沒來過,之前那些黑熱搜跟那個手的事兒他也跟死了一樣,只知道割韭菜。現在覺得我寶有起色了,立馬跑來吸血。”

聖娛那個小廟何幸一直瞧不上,聞言輕嗤了聲:“他也配?”

沒一會,徐钊從病房出來了,跟沈長風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何幸往後一避沒讓他看見,等他走遠了才走上去,跟在門口當門神的沈長風打了招呼,然後推門進去。

“思筝。”

秦思筝一見她來忙坐起身,“何幸姐。”

“別起來了,四哥這會走不開,讓我過來看看你。”何幸走到病床邊,看到他面容蒼白多了一點病弱意味,反倒更招人了。

得虧陸羨青不在,不然非得變成法制欄目現場,何幸默默在心裏想。

“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秦思筝說:“其實沒什麽問題的,就是脖子下面跟手上有點紅疹,醫生說明天早上就能消了,讓大家擔心了。”

何幸跟他閑聊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了才準備旁敲側擊的問他:“拍完這部戲有什麽打算嗎?雖然不能在國內上映,但消息一放總歸有點用,後續挑工作也有說話權,是好事。”

秦思筝靜靜聽何幸說完,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心裏取舍,略有些為難的問:“何幸姐,您是想簽我嗎?”

何幸在心裏笑了,她才說了一句他就懂了,可見也不是那麽單純,在這個圈子裏浸淫久了,誰肚子裏沒點兒算計啊。

也就陸羨青覺得他單純。

“有這個意向,不知道你跟公司還有多久的合約?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在你合約到期之後跟你們公司談談。”何幸其實把他查的底兒掉,但此刻卻不直說,打算試探他的态度。

秦思筝在聖娛的合約簡直是個賣身契,掐頭去尾還有十六年,哪一條拎出來都能哭半天。

秦思筝沉默片刻,說:“對不起,謝謝您的好意,我不打算跟公司解約。”

何幸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說自己不打算解約,感謝您的好意。”

秦思筝雖然很想去明斐娛樂,跟陸羨青同一個公司的話就能做他的師弟,關系又近一層,說不定能經常在公司見到,但徐钊對他很好。

上一世他死了無人問津,還是徐钊處理了他的後事,沖這個他都不能背叛徐钊另投別處。

他剛才在病房裏那番真情肺腑發言更讓秦思筝堅定了決心,他不能忘恩負義。

“徐钊對我很好,而且我知道明斐娛樂是很厲害的公司,但是我演技不太好,唱跳也不行,遠遠不到您公司的簽約線,所以我還是不去了,謝謝您的好意。”

何幸聽完這幾句話,滿腦子都是:說的什麽屁話?

陸羨青要簽一個人,就等于是拿到了明斐娛樂的簽約卡了,還不到線?

不過秦思筝會拒絕還是很令何幸意外,這麽一個天梯放這兒居然還有不往上爬的道理?這段位要不是在第一層,那可能在大氣層了。

以退為進?

何幸沉吟片刻,又問他:“你知道簽了明斐娛樂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嗎?拿到大制作一番,定制單曲,甚至是大牌合作,乃至以後的代言都會比現在高出不知道多少層次,你知道我這些話代表什麽嗎?”

秦思筝并不了解娛樂圈的捧紅步驟,但這和打拳一樣,他還沒能力走到國際拳賽的賽場,被那個裁判握住手。

“我知道,所以很謝謝您。”

何幸這下是真确定他有點呆了,“行,不過我想簽你這話放這兒,你改變想法了随時跟我說。”

秦思筝點點頭,“好,我記住。”

何幸起身,“你多休息,我就先走了,想好了可以打我電話,讓安寧找我也可以。”

“好。”

何幸出門就給陸羨青去了個電話,“你消停點兒吧,人不樂意來。”

陸羨青驚異道:“居然還有人看不起明斐的?他是不是要破産了,這招牌都吸引不到人了。”

何幸無語道:“我看多半是人不想跟你有牽連,少往老板身上甩鍋。”

陸羨青輕嗤:“還有人不想跟我連一塊兒的?笑話,等我去勾引他,看他還不來。”

何幸正喝水,“噗”一聲噴出來,連忙抽了紙擦水,擰眉道:“你別幹違法的事兒啊我警告你,一切都得本着人家自願的情況下進行。”

陸羨青說:“你見那聊齋裏的小書生哪個不是被睡服的?能服你管他怎麽服呢,趕緊去把合同拟了,按我的比例跟明斐談。”

何幸壓了壓脾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點,“按你的比例?你什麽比例?公司一分抽成不拿你的,你就挂個名。秦思筝簽公司來能拿時見疏的比例就不錯了,你少作啊。”

陸羨青說:“你以為我跟明斐似的?我那以後是要明媒正娶的,他那玩小孩兒的架勢跟我能比?他傳統渣男了,我二十四孝好哥哥,他配跟我比?”

何幸直接把電話挂了。

周長江聽半天了,實在忍不住,罵道:“出去接!”

陸羨青說:“挂了,那麽大聲幹什麽,沒聾都讓你吼聾了。”

周長江盯監控盯得氣都要喘不上來了,“你能不能稍微避着我一點?”

陸羨青正在打字,聞言擡起頭無語道:“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好避着的?在他面前我不能說,在你面前也不讓說,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周長江一頭問號:“什麽歪理,你也能要點臉?”

陸羨青又低下頭打字,沒一會估計覺得太麻煩了直接改成語音消息,“安寧說你醒了?來,發個照片讓我瞧瞧臉色。”

周長江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過了會,秦思筝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真的沒什麽事兒,我聽安寧姐說您讓劇組都停了,別鬧太大了,您還是繼續拍戲吧。”

周長江聽秦思筝說話乖巧才覺得舒服了點,還是他乖,結果一口氣還沒上來差點又噎回去,因為身邊這人接着說:“怎麽沒事兒?我看脖子都紅了,讓我看看還有哪兒起疹子?”

秦思筝抿了下嘴角,他從脖子一路紅到胸前,這怎麽好意思給他看,而且看他估計會誤會很嚴重,還是算了。

“沒有哪兒了,真的。”

陸羨青顯然是不信,“領子拽拽我看看?還有你那手,我聽安寧說紅的跟鹵豬蹄似的,也叫沒事?糊弄我呢。”

周長江聽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聲,秦思筝一愣,耳朵突然蹿紅,小聲問:“周導在旁邊您怎麽沒說?”

陸羨青說:“他不重要。”

周長江:“我不重要?我給你在這兒當牛做馬我不重要?”

陸羨青看他精神不濟但也确實沒什麽問題了才放心,又多逗了幾句才算,“行了你再休息一會,我忙完了去醫院看你。”

秦思筝忙說:“別來!”

陸羨青眉梢一挑,“怎麽?嫌棄我了?”

秦思筝壓低聲音:“不是,是醫院好多護士跟我要簽名,被安寧姐姐勸出去了,給我換藥水的那個實在沒辦法,我簽了好多個名字,您來的話一定會被纏住的。”

陸羨青:“別擔心,我去的時候戴帽子,就說是……”

“說什麽?”

陸羨青一笑,沖着鏡頭靠近,跟說悄悄話似的壓低了聲音,“說是你哥哥。”

秦思筝耳朵癢,總覺得他真的湊過來耳語似的,有點手足無措。

陸羨青低笑着問他:“怎麽?不願意喊我哥哥?”

秦思筝還顧忌着周長江在,不好意思說,可陸羨青偏要一個答案,“嗯?”

“……不是。”

“聽不見,說什麽了?”

秦思筝輕吸了口氣,小聲說:“那您來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我讓安寧姐出去接您,帶好帽子口罩別被發現。”

陸羨青輕呵了聲:“我見不得光?”

秦思筝說:“怕您被纏住脫不開身。”

陸羨青心說送你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引起過騷動了,那些醫生護士跟病人看他抱着人進去,差點沒把他淹了。

陳秋下午也去了醫院,戴好帽子口罩小心地溜進去,還是被人認出來,簽了名跟那名護士“噓”了下,“姐姐不要說哦。”

把護士姐姐迷得神魂颠倒瘋狂點頭,“秋秋寶貝媽媽愛你,嗚嗚,你本人比鏡頭上瘦好多,要注意身體啊。”

陳秋連連點頭,“你也是哦,那我先走啦。”

護士給他指了路,陳秋找到病房一把推開門,“哈哈,厭厭我來啦!”

秦思筝意外道:“你怎麽來了?”

陳秋摘掉帽子和口罩長呼出一口氣,“憋死我了,出門就是麻煩,老怕被人認出來。”

秦思筝讓他坐,陳秋把手裏的大果籃往桌上放,“我靠厭厭你知道嗎,你當時暈過去的時候有多吓人,我魂都沒了,還好沒事。”

“你就會大驚小怪。”

陳秋橫眉誇張道:“那人家關心你,你還說大驚小怪,沒良心!”

秦思筝忍笑,郁結的那股氣仿佛被他逗的散了一些,陳秋看他還拿着手機,好奇的湊近看了一眼,“你在跟誰打電話啊?四哥?!”

秦思筝點點頭。

陳秋立即站直身子,一本正經道:“那個,思筝啊,你想吃什麽水果我幫你削皮。”

“不用麻煩了,你自己吃吧。”

陳秋不敢看鏡頭,但總覺得還被盯着,打個哈哈往旁邊挪了挪,說:“那我給你剝個橘子吧,哎你對橘子不過敏吧?”

秦思筝:“不過敏,謝謝你啊。”

陳秋委屈的說:“謝什麽啊,咱倆可是好兄弟,給你剝個橘子就說謝謝,太見外了!”

周長江懶得說,盯着監控一幀幀看,盡量讓自己兩耳不聞陸羨青。

門忽然被推開,副導演上氣不接下氣,按着膝蓋往身後指,“您來看、看看是不是這個!”

秦思筝怕事情鬧大,忙說:“四哥,真的不用這麽麻煩了,我以後自己會注意的。”

陸羨青說:“好好休息,其他別管,我晚上去找你。”

連看了三個多小時的監控,個個兒眼都要看抽筋了,總算有了發現,因為那塊松了的招牌掉下來扯掉了一個監控鏡頭,掉在了地上被木板擋住了一半。

當時所有人都沖去看秦思筝傷勢也沒人在意,下午修整的時候那枚攝像頭也被拉起來重新裝好,正好拍到了一個女人把瓶子裏的東西倒在了沈長風放在一邊的橙汁裏。

“找出這個人是誰!”周長江按着桌面立刻吩咐人,把整個劇組翻過來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姚瑾微姍姍來遲到了片場,被門檻絆了一跤,助理忙扶住她:“姚姐!”

周長江回頭看她:“你怎麽才過來?”

姚瑾微面容有些憔悴,無力的推開助理的手忙走到周長江面前,“我中午不太舒服就回去休息了,吃了藥剛睡醒,我聽說思筝食物中了?是什麽原因?”

周長江把事情粗略跟她說了,又問她為什麽訂芒果。

姚瑾微震驚的張大嘴,“導演,你不會是懷疑我吧?我根本不知道秦思筝對芒果過敏啊!而且不是我點的楊枝甘露!”

陸羨青笑了聲。

姚瑾微立即偏頭,一時吃不準他在笑什麽,但能肯定的是這人不是那麽好糊弄,一咬牙轉頭沖着助理罵道:“你訂之前為什麽不問清楚有沒有誰不能吃!要是思筝出了什麽事,你想讓我內疚一輩子嗎!”

助理忙站出來說:“對不起導演,是我點的楊枝甘露,姚姐今天要請假,怕給劇組帶來麻煩就讓我點甜品給大家道個歉,因為裕省的楊枝甘露很知名,很多藝人都特別喜歡,之前在劇組也訂過幾次,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姚瑾微眼眶含淚,一臉歉疚又把鍋攬回來,“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問清楚誰有過敏史再讓助理點餐的。”

周長江被兩人吵得頭疼,也懶得聽誰有沒有問題,“你也別自責了,等我們找到這個下的人是誰就行了,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姚瑾微輕輕搖頭,“不用了,我也幫着找找人吧。”

副導演查了一會監控,沒有找到跟她吻合的衣服,也沒拍到正臉,劇組這麽多人很難一一比對,況且也不止他們一個劇組在這兒取景。

想混進個人來太容易了。

姚瑾微暗自松了口氣,走到陸羨青身邊聲音柔柔的問:“四哥,思筝現在狀況怎麽樣?沒事吧?”

陸羨青打量她幾秒鐘,姚瑾微心裏發虛,“您怎麽這樣看着我?難道您也懷疑是我做的?我跟思筝雖然合作過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對芒果過敏啊!”

陸羨青移開視線,淡淡道:“最好不是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