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青山遠望
彈幕烏泱泱的哭嚎,秦思筝看的頭皮都要麻了,有心拒絕但又不好在這麽多人面前教他下不來臺,只好看向沈長風。
“我先問問品牌方可不可以,你們願不願意稍等一會?”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滿屏的願意,還附帶一排感嘆號用來體現意願強烈。
沈長風低聲給徐钊打電話将事情說了,等回複的間隙裏,陸羨青也沒全入鏡,只是坐在他身側,露出一條手臂。
秦思筝有點尴尬,随便挑了幾條彈幕回應。
“嗯,在拍戲的,我和四哥住得比較近,偶爾會一起吃飯對戲,不是不是!他是很好的前輩,我很尊敬他。”
“學到了很多東西,周導人也很好,陳秋呀,他之前是跟我一個房間住的,只不過現在劇組寬裕了點他就搬到樓下去了,你們想看他嗎?”
陸羨青坐在一邊,手指在嘴角蹭了蹭,怎麽會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提別人的?
他糊了?
“厭厭。”陸羨青忽然開口,秦思筝吓了一跳似的,立刻轉頭看他,“怎麽了?”
陸羨青伸手指了下屏幕,“這兒問半天了,來告訴他們我們演的是什麽。”
秦思筝一看彈幕,下意識念了出來:“寶啊,我聽說你跟四哥演情侶,是真的嗎?會有比較親密的戲份嗎?”
陸羨青撐着下巴看他,“怎麽不回答了?”
秦思筝臉都要滴血了,“嗯,演的情侶,至于劇情你們到時候還是自己看吧,嗯,比較有張力,拍的很過瘾。”
陸羨青一笑,“哪場很過瘾?”
秦思筝恨不得捂住他嘴讓他老實點,別跟着彈幕亂起哄。
Advertisement
徐钊回電話來,品牌方可太樂意了,做夢他們都不敢想有朝一日陸羨青能給他們帶貨,立刻說“行行行”,生怕財神爺反悔。
可惜何幸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今天的直播只是幫朋友,一分報酬不收,他們這邊也不要宣傳陸羨青跟品牌有合作。
不過,就算他們不宣傳,現在詞條也已經挂在了熱搜第一,直播間人數已經突破了品牌有史以來的在線人數。
沈長風點頭示意可以,秦思筝說:“已經跟品牌方确認過了,可以讓四哥過來一起直播。”
陸羨青坐在他身側,倦懶一笑:“第一次,沒什麽經驗,大家多擔待一些。”
【一回生二回熟,多來幾次就行了,我們不介意的。】
【神他媽第一次,我總是想歪。】
秦思筝緊張的坐直身子,那支口紅跟烙鐵一樣燙手,視線總是往沈長風那裏看,他偏偏沒寫提示。
“這是我們今天推薦的最後一支口紅,漿果玫紅色,很适合有氣場的女生。”秦思筝給粉絲看了外殼,剛準備擰開上嘴的時候被人一伸手拿了過去。
“四哥?”
陸羨青拿過口紅在指尖一轉,行雲流水像是玩一把小笛子,拎在手上看彈幕,為難道:“讓我幫你們寶抹啊?我也沒用過這個,萬一抹壞了你們不揍我?”
秦思筝忙說:“我自己能行的,不用麻煩四哥。”
【不揍!直播就應該合作完成,您請随意發揮。】
【不揍,我已經把自己手綁上了,現在我就是一根合格的韭菜,請兩位快點發揮,我的錢包已經按捺不住了。】
【哇哦,我已經可以想象畫面了,小風筝仰着頭等四哥給他抹口紅,兩人就離半寸,低頭就能親上去,我先好一步。】
【四哥你快說實話有沒有給人塗過,感覺你對色號熟悉的離譜,大直男不應該是眼裏只有紅色嗎!】
“我真沒給人塗過,整天泡在片場,搶了化妝姐姐的活兒她不得弄死我?沒拍戲的時候也沒塗啊,我又沒有半夜起來抹口紅的習慣。”
陸羨青看着彈幕的疑問越來越離譜,嗤笑着說:“我有幾個朋友你們不是聽清楚麽?我能給誰塗,給明斐?你們這想象力真就是看星際穿越長大的,腦洞比黑洞還大。”
秦思筝越聽越甜,他的意思是自己沒有女朋友,男的朋友也不多,熟悉的人更少,自己跟他的關系好像超越了很多人。
“你們再挑唆一會兒,你們家小風筝就要摸棍子把我打出去了。”陸羨青說着,側頭看向身邊少年,“管管你家的妹妹。”
秦思筝忙說:“別鬧哦。”
他聲音清朗,帶着一點誘哄語氣,粉絲們頓時被哄的身心舒暢,滿屏的啊啊啊啊,活像一群失語症患者。
“厭厭,開始了?”陸羨青指尖捏着口紅,輕輕摩挲了兩下,秦思筝莫名覺得他指下的東西是自己的耳朵。
他只想把這個直播趕緊結束,也顧不上害羞,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點了下頭。
陸羨青伸手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一手掐着他的後頸強迫他仰起頭,另一手由上而下握着口紅靠近。
秦思筝呼吸猝然停了,大氣都不敢喘,唇上被細潤的膏體輕輕蹭過,像是細致的舔吻。
陸羨青低着頭,黑長睫毛覆蓋下來,認真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抹口紅,就像是在對待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正在做最後的雕琢上色。
秦思筝不自覺抓緊衣服,“四哥,好了嗎?”
他一開口,口紅直接蹭到了嘴角,拉出一條紅色的軌跡。
秦思筝皮膚白,将偏深的漿果色襯得更出彩。
“喲,髒了。”陸羨青低笑了聲用拇指蹭那道軌跡,弄得斑駁狼藉,像是故意畫出來的戰損妝。
“第一次幫人塗口紅,技術果然不行。”
秦思筝怕他要卸掉再來一次,紅着臉避開一些,“不不,已經很好了!”
【寶,不能昧着良心啊,四哥技術确實不行,都塗花了,不過就算沒塗好我寶都這麽好看,完全不影響種草!】
【來,大家把四哥不行打在公屏上。】
【這個好像比前兩個更好看哎!實力種草機秦思筝直接出道吧,我當場買爆!】
沈長風在一邊提心吊膽,随時準備拔網線,但見陸羨青好像比組裏時有所收斂,用詞規矩,也沒多動手動腳,慢慢也放了心。
秦思筝介紹間隙穿插優惠券信息,提醒他們要買的話記得領,可以便宜很多。
何幸那邊也一直在守着直播間,生怕這祖宗不分場合,結果看下來才覺得自己擔心多餘了,陸羨青比她更加在意秦思筝在外面的形象。
直播結束,秦思筝長長松了口氣,一轉頭跑到了衛生間抄涼水降溫。
沈長風敲門道:“思筝,那我先走了,你吃完了飯也早點休息。”
秦思筝在裏頭應聲,擦幹臉又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出來,陸羨青已經把外賣盒子都打開擺在桌上。
“餓不餓?”
“本來說要直播結束吃的,沒想到延……”秦思筝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忙轉頭去找手機。
“找什麽呢?”陸羨青問。
秦思筝邊撥電話邊說:“我說直播結束跟陳秋一起吃飯的,結果這麽久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等……秋秋,你吃飯了嗎?”
陳秋說:“沒呢,不是等你麽,你什麽時候下來?”
秦思筝說:“四哥帶了東西過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過來一起吃。”
陳秋沉默片刻,“我突然發現自己不是很餓,有點困還有點累,就不吃了,明早再吃吧,晚安啊思筝。”
秦思筝看着挂斷的電話,奇怪道:“他一向愛吃,怎麽還能忍住不吃晚飯的?”
陸羨青但笑不語,秦思筝踟蹰坐下,突然想到什麽,“您這麽晚了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找你吃飯算不算事?”
秦思筝眨了眨眼睛,就這樣?
陸羨青随便找了個由頭,“是有點事,何幸跟我說她找過你,想簽你,還說你拒絕了,為什麽拒絕?”
秦思筝沒想到他會問,一時愣了。
陸羨青:“明斐在圈子裏名聲雖差,但他不碰不樂意的人,一向追求你情我願,他也不碰自己家的藝人,你要是擔心這個大可不必。”
秦思筝更沒想到他會說的這麽直接,忙說:“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因為什麽?瞧不上他那兒?”陸羨青向後靠在椅子上,他帶了酒過來,喝完捏着杯子在手裏不緊不慢等人回答。
秦思筝:“怎麽可能!您的公司我知道很厲害,是我覺得自己還不夠格,等有機會的吧,等我能配得上的時候再去。”
陸羨青在心裏笑,真以為明斐簽個人這麽簡單?
他自己努力,再加上徐钊和聖娛這兩個廢物,這輩子他都很難走到明斐娛樂的大門前。
“秦思筝。”
陸羨青很少這麽叫他,平時都是厭厭,阿敬這樣的稱呼,突然連名帶姓的叫,秦思筝頓時緊張的坐直身子。
“您說。”
陸羨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你不想去明斐那兒,我簽你,好不好?”
秦思筝沒聽明白,“什麽?”
陸羨青把酒杯遞出去,秦思筝遲疑半秒拿起酒瓶給他倒了酒,結果酒杯沒收回去反而遞到了他的嘴邊,“我自己開工作室,簽你,來不來?”
似乎覺得不夠吸引力,陸羨青又說:“我親自給你接戲,給你制定未來發展路線,工作室的資源只為咱倆服務?要來麽?”
秦思筝這下徹底愣了,他要自己開工作室?還簽自己?
他有點想沖到衛生間再沖一會冷水清醒一下,等冷靜下來了再判斷這句話是不是玩笑。
陸羨青的話太有誘惑性,不光是說捧紅他,而是那句咱倆,好像是他在那裏畫了一個圈,把自己拽了進去,變成了自己人。
秦思筝遲疑片刻,“我想考慮一下,行嗎?”
陸羨青也不急着逼他決定,“行,不過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我這部戲殺青了之後你就要給我答複。”
秦思筝點點頭,“我會認真考慮的。”
陸羨青心說,這不是就考慮了麽,何幸辦事越來越不行了,居然被一口回絕。
“秦老師。”陸羨青重新又舉起酒杯抵在他嘴邊,“未來的老板讓你把這個酒喝了,不喝以後就不給你戲拍,把你雪藏起來。”
秦思筝耳根發熱,小聲告饒:“四哥,您知道我不會喝酒,您自己喝吧。”
“是打算被雪藏了?”
秦思筝知道他是吓唬自己,就算簽了也不會真因為一杯酒就雪藏,但不想讓他失望還是去接杯子。
陸羨青收回手避開,“就這麽喝。”
秦思筝低下頭含住杯子邊沿,就着陸羨青的手擡頭将那杯度數頗高的烈酒喝完。
“知道這叫什麽麽?”
秦思筝以為是什麽酒桌文化,搖搖頭等他解釋。
陸羨青含笑:“潛規則。”
秦思筝呆了片刻臉頰驀地紅了,埋下頭吃飯,思緒亂飄到曾經看到的那些潛規則新聞上,聽說還有性虐的,不知道陸羨青會不會讓他那樣。
應該不會,陸羨青雖然有時候愛欺負人,但品格絕對沒問題,不會做那種事。
秦思筝偷偷看了他一眼,在心裏鄙夷了下自己。
他酒量淺,一杯就醉了,早上醒來的時候他有點昏沉,完全記不起來昨晚什麽時候睡着的。
但他記得洗了澡還換了衣服,整個人清清爽爽的,除了……又做了一夜的春夢之外,沒什麽不對勁。
秦思筝洗漱完沈長風也來了,又在樓下遇到陳秋,一起去了片場。
“這場戲拍完,明天再跟陸羨青補幾個溫馨日常的鏡頭,你差不多就要殺青了。”
秦思筝臉上的笑凝在臉上,他這麽快就要殺青了?
周長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有天分,回去找個好老師鑽研一下演技,不要急着随波逐流去追求紅,那樣紅不久的。陸羨青之所以有今天,能讓劇組說停就停,他有這個能力和底氣,你沉下心,一定也能跟陸羨青一樣。”
秦思筝沒聽明白他的畫外音,周長江也不好明說他跟陸羨青之間的感情問題,只是隐晦提點,能悟出多少就是他的造化了。
萬一他就想借着陸羨青往上爬呢,這種事在圈子裏也不少見,說了也容易得罪兩個。
周長江說完見他在發呆,以為自己話說重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沉下心,無論是對事業也好,感情也好,都慎重一些。”
秦思筝根本沒往那方面想,“我知道。”
周長江翻開劇本,把話題拉回了正軌:“這場戲,丁沉海的仇家為了找他的下落,利用西華街這些人渴求擺脫窮困的心,以安穩的居處跟大量的金錢做誘餌讓他們交出初敬。”
“他們在利益的驅使下,擯棄人性和感情,将初敬騙到了後山的廢棄廠房,以此換取優渥将來。”
“人性的善惡只在一念之間,善的對立面是惡,每個人都有可能在一瞬間成為劊子手。”
“初敬用生命保護的這些人,為了利益親手把他推向了死亡,他到死都不知道是他們害死了自己,直到咽氣的前一刻他還在讓家人快逃。”
秦思筝說:“被自己的家人背叛抛棄,是最痛苦的,不過初敬最遺憾的應該不是這個,是沒能再見丁沉海最後一面。”
周長江欣慰他的悟性,贊許道:“難得你能體會出這麽多東西,繼續說。”
秦思筝思忖片刻,說:“他還是高興的,西華街裏的家人或是丁沉海任何一個人被抓來,他都舍不得,他寧願是自己。而且他護住了丁沉海,在他的心裏一切都值得了。”
“初敬希望他安全,希望他好,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周長江連連點頭,“理解很好,一會演的時候記得把情緒收放表達的明顯一點,阿敬,好好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