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忽悠
什麽叫騎虎難下。
上不去,下不來,門外站着一個人,被窩裏還藏着一個。
她縮進被子裏,于是心虛地戳了戳白季梓。
“喂,現在咱們怎麽辦啊。”
出肯定出不去了,能當上李宅的護院的,那必定是身手還算不錯的。若不是前幾日那個黑衣人用迷藥昏迷了他們,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難不成就讓他在這兒一直躺着麽?
“我,我怎知。”小郎君的一張臉憋的通紅,也不知是方才在被子裏悶的還是因為羞的,他別別扭扭地轉到一邊去不看她,“你那些家丁身手怎麽樣,咱倆打得過麽?”
她想象了一下江大哥的七尺身材和白季梓的五短身材,兩兩對比了一下,最終得出了一個他們絕對會被海扁然後提溜到她爹面前,以及白季梓會被他爹揍到屁股二度開花這樣的悲慘結論。
“打不過,放棄吧。”
“那怎麽辦!”他也急了,這會兒抄書是抄不了了,外頭有人盯着,燈是點不着,就算可摸黑寫字,那裏頭研墨的聲音叮叮當當的,難免會驚擾到他們。到時候又進來一趟,難不成他還能再往被窩裏躲麽。
白季梓用力抓了幾下頭發,一轉身将臉埋在枕頭裏,聲音悶悶的:“我一遇上你就沒好事,上次被我爹揍,這次又差點被憋死,現在還回不了家......喂,李四,你這人怎麽這麽煩。”
“誰煩誰,是我讓你□□的麽。”她也不甘示弱,痛快地在他臉上捏了一把,小郎君臉頰軟軟嫩嫩像棉花糖,她忍不住又捏了幾下。
真好摸唉。又白又軟的。哪想她,瘦不拉幾的,摸起來沒點肉還隔手。
“本來你就不該□□,好好的走正門我又不是不給你進來。你要我幫忙我又不會不幫,幹嘛總□□。”
“我被關禁閉了啊!除了□□之外根本沒有辦法過來吧!”他一急,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比方才要放大了一倍,“誰知道這麽倒黴啊!”
“那你就不能放下書就走麽!還在那兒磨磨唧唧的,你要是放下了就走哪有這麽多事!”李姒初也急了,本來這事兒就和她沒有關系,姓白的自己腦瓜子有洞弄壞了別人的書,求人辦事就這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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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你不幫我!”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誰啊你!我憑什麽幫你!”
兩人從被窩裏鑽出來,扭打在一起。一人扯着一人的頭發,另一人在使勁咬她的手。
他們在床上咚咚當當的,很快便吸引了因為去茅廁而錯過那一出好戲的江武。
江武一回到廂房前便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他先是一愣,想闖進去,手剛碰上門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三小姐雖年紀尚小,但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如此這般倒是不妥。
于是他敲了敲門,決定先問問看再說。
“三小姐,可是出了什麽事。”
李姒初從嘴裏吐出一團頭發,摁着身下人的胸口勉強撐起身子,頂着一頭亂發對白季梓作了個鬼臉,上一刻還是一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模樣,下一刻又恢複了她經典大家閨秀的神情,對着門外做作地道:
“江哥哥,沒事的,是方才有只貓跳進來了。”
“真沒事?”他有些狐疑,三小姐何時養了貓,“三小姐,當真不需要屬下幫忙麽?翠姑娘那邊一會兒便好,待會兒我讓她過來可好。”
“不行!”
“不必。”
幔帳內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門裏門外三個人皆是怔了怔。
三小姐在屋子裏.....還藏了個人?
不不對,不可能,三小姐天真可愛,且才七歲,怎的會在屋內藏人呢?莫非,莫非是那個賊人的同夥麽?
江武定了定心神,此刻不論是有無賊人在其中他都要保持冷靜,若是三小姐被那人挾持,他若是貿然闖入必然會驚擾到那人,但若是三小姐并未受到劫持,他便這般闖入女子閨房,究竟不妥.....
他還在思索之中,只聽吱呀一聲,小木門輕輕開了一條縫。
“江大哥,你低頭,別張望了,我在下頭。”李姒初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向下看,小女郎頭發散亂,眼底還有些微微的紅,聲音也是剛睡醒的軟綿綿的小奶音,一下子就将他萌化了。
他蹲下身與她直視,反複告誡自己這是三小姐這是主子不可逾越,硬生生将自己快要伸出去捏臉的手縮了回來,笑道:“小姐頭發亂成這樣,可方才可是同誰打架了?”
他本意只是見小女郎可愛想要開個玩笑,誰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姒初瞬間就僵住了,她幹笑了兩聲,不停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個誤會這只是個誤會,但眼神還是不自覺地往床褥的那個小鼓包上瞥。
“江,江大哥說,說什麽呢。我才沒有。”
小姑娘似乎是因為這一兩句玩笑話生了氣,原本彎彎的嘴角也垂了下來,她伸出一雙白嫩嫩的手,推着嚷着就要将小護院往外趕。
“你回去。你回去。”她手指頭緊緊扣着門框,秀氣的眉毛緊緊蹙在一起,“我讨厭你,不許站在我門口!”
“你要再不走!我就同爹爹說去!就說,就說你欺負我。你還不走,我要鬧了!”
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哪遭得住嬌滴滴的大小姐這樣鬧,這一來二去就算是心有餘悸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只怕這小祖宗一個不高興添油加醋地将他鬧到老爺那裏去。
總所周知李家說話分量最重的不是李荻,是那個一言不合就要病倒的嬌小姐。
他又好氣又好笑,對小姑娘供了拱手,翻身便躍到屋頂上去了。
末了還留下一句:“三小姐切莫擔心,屬下今夜就不在您門口守着了,我去屋頂上,保證不驚擾小姐半分。”
懂了。這是做好打定主意都不走的打算了。
李姒初幽幽地回頭,正好對上白季梓同樣灰暗的眼神。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有了上次的教訓,她聲音壓的極低,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揪着耳朵罵,“都是你,剛才出什麽聲,現在他懷疑了吧,從前我忽悠一下就走了的,現在他居然不走了!”
她又氣又急,揪着他耳朵的手愈發用力:“都是你都是你,下回你再來我就不幫你了。”
“喂,你別太過分了!”他不客氣地将她的手拍掉,以同樣灼灼的目光瞪回去,“我也是有脾氣的,差不多給我收斂點。”
李姒初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将手收回來,一爪子拍在枕頭上:“就你有脾氣,睡覺!”
屋頂有個江武看着,屋後有小翠盯着,就連牆頭上也有貓咪替他們放哨,此時此刻,除了說一句睡覺,還能說些什麽呢?
但很顯然當事人二號并不這麽想。
他先是理所應當地占據了靠邊的位置,将李姒初往床內使勁推了推,又理所應當地搶了她一半的枕頭和被子,做完這一切後再在她殺人的目光中将湯婆子塞到他們中間,最後頗為滿意地戳了戳小女娃的臉:
“可以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