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花樓

事情在回到兩炷香以前。

本着明天就是考核的日子了不論怎麽說我今天都要放肆一把的白家小公子才剛走到翠月樓門口,就被某個渾身上下散發着奇妙味道的家夥逮了個正着。

王衆左一個香囊右一個香包,短短的腰間挂滿了無數增加香氣的東西,渾身上下味道沖的人鼻子疼,宛如一個大型的花堆,誰見着了都不得不說上一聲好臭。

而此時花堆正湊在他身邊,還打算再湊近一點。

“白兄,好久不見啊,”

白季梓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人,确信自己并沒有見過他之後下意識退了兩步,嫌棄道:“你哪位啊,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被某人潑了糞還被忘記了的王衆:……

“不是,”他仍不服輸,依舊僵着臉走近了兩步,說道,“你是真不認識我還是裝的,你這,這就忘了?”

忘了?什麽忘了,哦不過這家夥身上的味道也确實太辣鼻子了些,讓他有了不好的回憶,等等!

那一直低頭擺弄自己的王家小公子突然發現對方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不悅道:“怎麽,你想起來了?用這種吃了屎的表情看我。”

正在用吃了屎的表情看人的白季梓睜着眼說瞎話:“我沒有。”

“我一向很尊重人的,我沒見過你,我怎麽會用你說的那種糟糕的表情看你呢?”

王衆:......

不行,得忍着,忍着!

自他那日被白家小少爺羞辱後他表哥替他出頭也被羞辱後,他們兩兄弟就被大家主痛罵了一頓。說什麽白家也是你們能惹的起的?別的不說,至少在你爹做完這單生意前,你們給我消停些雲雲。

總而言之就是,別得罪人,尤其是白季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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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是旁的小少爺,就算是背後權勢再大也總有落單的時候,到那時麻袋一套木棍一甩,他就是天王老子親兒子也得乖乖求饒。哪知這厮這麽能打,派來的打手素來都是缺胳膊斷腿的回來,再加上堂兄那次,王衆徹底是服了氣了。

打是打不得的,反正這祖宗是要走了,他就再等等,待他落馬的時候看他不折磨死他。

一想到那乖張狠戾的少年被自己踩在腳底的情形,他就忍不住興奮的搓手,嘴角也忍不住上揚,發出嘿嘿的笑聲。

“你怎麽,腦子壞了?沒事我先走了。”

“唉別別別。”眼見目标要走,王衆趕緊将白小少爺拉住,嘿嘿一笑,“白公子,你看着時候也不早了,我在這定了位置,不若我們到這裏頭去坐坐罷,就當是小的給你賠禮了。”

賠禮?白季梓挑挑眉,倒也沒太在意,只随意對小厮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再跟着自己,便跟着那王姓公子走了進去。

“既然這樣,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咯。”

***

清風閣雖不如牡丹間別致,但也別有一番風情,尤其是對于有蓮這樣初來洛陽的,對此更是興致滿滿。

“原來如此,我從前見我那些師兄師姐下棋,覺得無聊透了,不想着黑白子還有這樣的玩法。”

有蓮拈起一枚棋子嗎,眉毛彎彎:“不過你說着黑變白白變黑當真好玩,就像我們魔教人人喊打,但他們所謂武林正派也不見得幹淨。什麽黑不黑白不白的,我瞧着啊,翻一翻,還不知是個什麽色呢。”

她這一段話彎彎繞繞,說的李姒初有些懵。見少女一臉呆樣,她倒也沒繼續說下去,只随意将棋子放入棋簍中,轉移話題道:“哦對了,咱們相識一場,你也教了我許多東西,要不我送你個東西呗,咱就當是報酬。”

“啊呀,姑娘客氣了,要這麽說,姑娘還請我吃飯了呢,是我欠了姑娘飯錢才是。”

于是又笑着将飯錢推了過去。

“沒有了沒有了,我這個小東西對我來說沒用的,你帶着玩玩,就當是你今天陪我玩.....唉不對,你們中原人是不是有什麽說法叫禮尚往來的。”苗疆少女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銀色指環塞到李姒初手裏,“我在長老庫房裏找的,對我來說帶着沒什麽用,瞧個好看,你拿起用罷。”

“我呢,行走江湖多年,沒什麽朋友,勉強有的幾個吧,不是這裏有問題就是那裏有問題。”她輕輕敲了一下頭,銀色耳墜叮當作響,“我也喜歡漂亮小姑娘嘛,拿着,就當是阿姊請你的。”

銀指環小巧玲珑,上頭還有些許暗紋,再一想到她方才所說的什麽魔教之類的便能猜到此物來歷不凡,定是個不簡單的東西。但.....瞥見姑娘笑的一臉真誠的模樣,李姒初實在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于是紅着臉将東西塞進了小荷包裏。

“如此,多謝姑娘了。”

“唉唉,不礙事不礙事,來,咱們接着下——”

“姑娘,那邊的房空出來了!”

話說一半被打斷的有蓮十分生氣地瞪了回去,李姒初趕緊擠在他們中間,打哈哈道:“那個,那邊的客人走了嗎?”

“是啊姑娘,那白少爺似乎是對酒菜不感興趣,才坐了一會兒就去迎春樓了。”

唉,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真是難懂,定了個最貴景致最好的雅間卻一不看景而不吃菜,兩個人對着一碗白米飯就在那戳啊戳,若不是知道這兩人都是出身權貴,瞧着這箭弩拔張的氣勢,還以為是小流氓在小巷約着要打群架。

不過嘛,俗話說三杯酒下毒,就什麽都清楚了。于是他眼睜睜的看着這兩個小少爺喝了三大壇酒,就從一撸袖子就要打架的氣勢變成了和勾肩搭背哥倆好的好兄弟了。

“迎春樓是什麽?”初來乍到的少女對什麽都好奇,于是擡眸問道,“是什麽好玩的地方麽?”

“這個......”那店小二瞥了一眼李姒初黑的吓人的臉,咽了一口口水,轉身對有蓮解釋道,“這個,就是花樓。”

完了完了,他就不該一時沖動就說出口的,這雅間裏坐着的好歹是兩位姑娘家,他如此這般,與輕薄有何差別啊。

“嘎吱嘎吱嘎吱。”

“唉姑娘,你可聽到了什麽聲音。”還沉浸在自責之中的店小二首先反應過來,朝四周望去。

“有嗎,唉好像有。”耳力超群的某武林高手首先發現了聲音的來源,于是兩人一齊望向某處。

......正被兩人注視着的李姒初放下手中的筷子,十分淡定地坐了回去,露出大家閨秀都應當有的溫婉的表情。

“花樓?在哪啊。”溫婉的聲音。

“給我指指路吧,我也想去瞧瞧呢。”十分溫婉的聲音。

店小二:嗚嗚,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麽要經歷這種苦難。

“行了,沒事的話你先下去吧。姑娘,這裏由我來收拾,你若是有什麽事情也快去罷。”都這樣了,有蓮多少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不過這小姑娘瞧着不過才十三吧,就曉得這些事了麽?她十三的時候在哪啊,哦好像還在師兄頭上放鞭炮來着。

李姒初點點頭,行了個禮便匆匆而去,只留下滿地狼狽的的棋子和一根被折磨的不像話的筷子。

有蓮輕輕搖頭笑了幾聲,從地上撿起了那根筷子,打量起來。

“巧勁倒是使得不錯,若是教一教,指不定也是一個好苗子呢。”

***

新來的小丫鬟小雲覺得,小主子今天很奇怪。

一向不讓自己離開她的主子突然讓她去買燒雞,還是在城東的那家燒雞鋪,老遠老遠的那種,還說什麽買不到不許回來雲雲。

雖然她平日裏是呆了些,但小雲也知道,主子這是要做什麽事不方便帶着她,要支開她了。

“不行!現在已經是申時了,小姐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還是讓奴婢......”

“你說什麽?”她皮笑肉不笑地從懷中一張賣身契,上頭恰好印着小雲的名字,“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要記得,你是我買回來的,不是李家買回來的,你得聽我的話懂嗎。”

“小姐.....”小丫鬟被逼的快哭了,但看見小姐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将手抽了回去,“好,那小姐可要注意安全。”

“若有什麽事情......”

“行了!”

左右去花樓逮人也不是什麽光彩事,于是李姒初扯着小雲小聲嘀咕了幾句後才匆匆從翠月樓後饒了遠路,往另一邊跑去了。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正是花樓生意最紅火的時候。

多少達官貴人纨绔子弟抹着油花花的嘴,頂着肥碩的肚子,便是在等着這房門大開的時刻,等着見那花魁姑娘的真容。

“唉你們讓讓,讓讓。”李姒初擠在其中左搖右擺,臨時借來的男裝像笑話一樣輕輕一扯就要被扯開了,她慌忙拉緊了自己的衣服,向一旁擠去。

十三四歲的少年人最是雌雄莫辯的年紀,再加上李姒初活的粗糙,行為舉止也不像尋常小姐那樣,夜色又黑,那些過路的權貴只當她是個端茶遞水的小厮,狠狠瞪她一眼後就讓她過去了。

她縮着身子在人群中穿梭,一邊走一邊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

果然,人不該在沖動的時候下決定,不然就會為自己愚蠢的行為吃虧後悔。就比如她現在這樣。

她好不容易混進了花樓,還沒能喘上一口氣,那豐腴的陳媽媽便扭着她肥碩的屁股朝她走來了。

開口第一句不是官人您要找哪位小姐,而是:

“哪來的小孩,快回家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你才是小孩!她只是長得矮而已啊!

當然這些話她當然是不能說的,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冷着臉甩出一張銀票,學着從前在書中看到的纨绔子弟的模樣道:“把,把你們店裏的那個叫小桃花的姑娘喊來陪我。”

當然什麽小桃花什麽的都是亂編的,沒有這個人的話她就再随意打聽——

“唉,那不行啊,小桃花剛剛被兩位公子叫走了,好像還是白家的少爺......姑娘,姑娘你怎麽了?”

絲毫未注意到自己的馬甲早就曝了個幹淨的李姒初放下手中險些被折斷的筷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事的,我和他們是一起的,快帶我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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