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星火

打更人敲了第三聲的時候,李姒初被白季梓白季梓也在這小小的床褥上吼了第三次。

“你......”

“閉嘴!”

“你到底......”

“不許說話......”

“喂!”

“安靜!”

小郎君眼尾通紅,嗓音嘶啞,他硬生生地将頭別到一邊,紅着耳朵道:“你再這樣,我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麽......”

李姒初剛想像從前那樣嘲諷兩句,膝蓋卻在移動的時候好死不死地撞到了某個地方,待清楚那是什麽之後,她一愣,不敢說話了。

夜色撩人,孤男寡女,衣衫半褪,床簾半遮半掩,少女身上染着才從浴桶中出來的昙花香......

擦槍走火,就在一念之間。

男女之間的事情她不是不懂的,可恰恰就是懂了,才顯得特別為難。

其實兩個人都這麽熟了,還是未婚夫妻,這大毓也沒啥貞操名節之類的,反正白季梓現在沖上來她估計也沒啥還手的能力,那,來就來呗。

左右小白也挺好看的是不是,她也不算虧。

少年的扣着她手腕的手漸漸收緊,呼吸聲這靜谧的夜中靜的吓人,他的身子也熱的可怕,讓動彈不得的李姒初覺得尤為緊張。

Advertisement

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啊,就這麽耗着算什麽。

她努力扭了扭想要掙脫,但很快又被了摁回去。

“你別動,讓我一個人靜會兒。”

“那你倒是放開我啊,你都捏疼我了。”此話一出李姒初自己都覺得惡心,這麽嬌滴滴的聲音,怎麽就這麽像撒嬌呢。不行不行,都堅持四年了她絕對不可以在這個時候低頭。于是她火速清了清嗓子,用自己認為最冷傲的聲音低吼道,“你松開,自己去角落靜一靜會死嗎。”

——殊不知這樣低吼的嘶啞聲對他而言才是折磨。

白季梓猛地松開了她的手,拔腿向浴桶邊走去,長腿一邁進入浴桶之中,拎起一大瓢水對着自己的頭從上往下就是這麽一沖,流水嘩嘩地敲打在浴桶的邊緣,叮當作響。

聽着外室傳來的嘩嘩流水聲與郎君低低的喘.息聲,李姒初心情一陣複雜,剛想告訴他這桶水她已經用過了,只是太晚了才沒讓丫鬟處理。想了想雙手又縮了回來,也是,他又不知不知道,她瞎操心什麽。

反正他不在意就行了,這家夥毛毛躁躁的,也需要一桶水來靜靜。

但很顯然這飄着花香與女兒香的涼水并沒有起到什麽降火的作用,反而是這惑人的味道讓他的心一陣陣的縮了起來。

“該死......為什麽偏偏是在這時候。”持刀侍衛在窗外不住地巡邏的,方才能溜進來已經是勉強至極,但這運氣二字卻不能常常使用,且指不定還會拖累到李姒初的名節......

雖然李姒初不在乎,但是這大晚上的來人家姑娘屋子裏也不是什麽光彩事,若是在李家也就罷了,但這是深宮皇室,人多耳雜的,她若是為這個再同他氣個四年怎麽辦。

若是沒有吵架就好了,他若是現在去求她幫一幫忙,她這麽好,應該不會拒絕自己吧。

不行不行,他在想什麽!白季梓趕緊給自己又澆了一桶,一桶涼水從上往下走,總算是好了些。

他澆了兩桶仍覺得不夠,瞥見案幾上有一壺茶,當即便拎了過來一口咽下,烈酒如火一般竄着他的喉嚨滾入腹中,讓他險些噴了出來。

“李姒初,你放酒在這裏做什麽!”

“你要死!這麽大聲做什麽。”她捏着泛酸的手腕小跑而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怕被人發現嗎,現在還這麽大聲,是不是有毛病啊你。”

“嗤,你吵什麽......”“還說,你泡涼水又喝酒的,趕緊給我出來!”

最後再一陣不情不願與一陣淅淅索索的吵鬧聲中,白季梓最終還是被小青梅拖了出來,手中被塞了一套幹淨的衣物,一腳踹進了屏風背後。

“你快些,有什麽事說了就走,別影響我睡覺。”

李姒初一邊踹人一邊晃了晃案幾上空蕩蕩的酒壺,又在心裏罵了一句。

這酒是大姊給她帶來的,據說是西域的酒,後勁可大,喝一杯能徹底醉倒。但她一向不喜喝酒,于是就一直放在這兒了。若不是白季梓這回誤打誤撞喝了個底朝天,她都想不起還有這回事。

不過嘛,醉了也好,醉了她就安全了。

只希望這家夥醉後能安靜一點,不要吐的滿地都是,不然就她一個人,難收拾。

“你給我的這身......”少年皺着眉從屏風後饒了出來,此時雖沒有燭火相照,但今夜的月色亮的最是好看,亮堂堂的堪比白日,照的他一身胡服英姿勃發,臉上的紅暈顯而易見。

就還,挺好看的。

“你怎會有男子的衣服,且尺寸與我一般無二。”

“管你屁事。”

“你!”

她能說其實是因為從小到大接觸的最多的就是他一個人,于是讓宮女拿衣服來的時候也下意識報了白季梓的尺寸嗎,她本不應當知道的,但這親親抱抱之類的事情做的多了,也就知道了。

.......不對,他們現在還在冷戰之中,她不可以想這些東西。

繡着麒麟紋的腰帶緊緊扣在少年強勁有力的腰身上,束的他的身影愈發筆直修長,她收回目光的,輕輕咳了一聲。

“行了,你有什麽事你就說,等等.....”少女眼瞳微微一縮,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領口,斥道,“你又喝酒了?”

“不是你方才的那壺......”

“不是那個!”這味道她熟,甜甜的,膩膩的,她好久以前随公主出宮的時候喝過,“你竟敢偷偷出宮!”

于他們這些皇子公主伴讀而言,若是沒有令牌不可随意出宮,而若是想要得到令牌還得提早去禮部進行多方的打點,才勉強能得到一塊。因而他們也只是一年才有機會回一次洛陽,平日裏不是被困在這深宮中配小殿下們念書寫字,就是在馬場上随公子哥疾馳翺翔。

這令牌一年發放一次,一次得申請一年,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小白壓根就沒有申,他如此這般便是視王法于不顧,若是被宮人發現了,那是要掉腦袋的。

李姒初揪着他的領口剛想再仔細嗅上一嗅,便聽到門外傳來了叩門的聲音:

“李娘子,你可睡了麽?”

是禁衛軍侍衛!

她用力像床榻的方向指了指,猛地将白季梓往室內一推,這才細聲細語的回了門外人的話:

“睡了,可有什麽事麽?”

少女嗓音帶着三分嬌柔三分造作三分困倦和一份初初醒來的模樣,仔細一聽還有一些嘶啞,那門外的小侍衛當即便紅了臉,一想到方才紅豆出來的時候同他說的那些話,紅暈便從脖頸處爬到了耳朵根。

不行不行,他在想什麽,紅豆姑娘可是說了,李姑娘如今是在尋歡作樂,都怪隊長太過兇蠻,讓他一時半會兒忘了紅豆姑娘的話,一心只想着抓小賊。

若是闖進去撞見了什麽不得了的場面.....

小侍衛抹了抹鼻子,頂着一張紅臉對門內的姑娘點頭說道:

“小的清楚了,姑娘歇息吧,便不打擾你了。”

說罷便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像是在躲避什麽一樣。

奇奇怪怪的,但不管怎麽說能糊弄過去就可以了。李姒初打了個哈欠,随手拎起小白換下的衣服藏到屏風後,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往內室走。

透過薄薄的窗紗可看見外頭人影交錯,還有一陣陣的呼喊聲從遠方傳來......她在心底嘆了口氣,心說小白這回玩的當真是大,這一時半會兒的只怕是回不去了,只得等夜半的輪值的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找點機會。

她懷着奇怪的憂心走入室內,擡眼便瞧見那應該憂心的人倚靠在她的枕頭上,把玩着她床幔上垂下的流蘇。

......白擔心了,這家夥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她幹脆沖出去把他賣出去好了。

李姒初怒氣沖沖地走上前頭剛想給白季梓一個暴栗,這手還未下去便被他手上的東西吸引了視線。

像是藏了一只螢火蟲,又像是将天邊的星火都藏在了其中,他的手中是一方小小的世界,在她眼前發着光。

“夜明珠?從哪弄來的。”

“打賭弄來的。那家夥輸了還不願,一門心思追殺我呢。”白季梓顯然是有些醉了,眼中帶着些迷離的光,他輕輕扯了扯李姒初的手,輕而易舉地就将她帶入了自己懷裏。

這家夥估計也是酒氣上了頭腦子不清醒,不然也做不出大半夜來她屋裏給她看夜明珠這件事,也不會忘了他們如今還在冷戰之中。

“喂,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在吵......”

“嗯?”

少年毛絨絨的發絲在她的頭頂輕輕蹭過,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便将她還進了臂膀之中,李姒初微微一怔,不敢動了。

算了算了,為了人身安全,還是不要同這醉鬼計較了。

她被扣在懷中動彈不得,只得到被迫看向他手中的那枚夜明珠。

“阿初初,你看。”

手中星火閃耀不止,少年呼吸聲在她耳邊輕輕的動,她随着他的動作象棋中看起,便瞧見了掌心的星火。

月色輕輕揮灑而下,掃清了方才的欲.色與暧.昧,只見滿室清幽。

“喂,我說。”

星火惑人,她伸出手将它包裹在其中,與少年十指相扣。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風也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你,但我就是不告訴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