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吃醋
“什麽?你說他們出去了!”
端着鮮蝦粥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地縮了一下脖子,啊的一聲還未喚完,他的衣領被某個暴躁的人給狠狠揪了起來,手中的鮮蝦粥向後潑去,咣的一聲摔碎在了地上。
“是,是這樣的,公子,您能不能先放開咱家,要喘不上氣來了.......咳咳咳。”
少年的眉毛擰在了一起,他狐疑地盯了面前的小太監一會兒,确信他确定是什麽都不知道後啪的一聲将他摔了下來,狠狠瞪着他。
“她們什麽時候走的。”
那小太監還在順氣,還未打起精神便聽見面前的主子平地一聲雷,然後又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背上。
“她們什麽時候走的!”
“回,回小公子的話。”他說話已經口齒不清了,捂着心口微微顫抖,“約莫是,寅時三刻,額咳咳,咱家也不清楚啊,但距那守在門外的禦膳房去送早點的時候二位小主子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這麽急,也不知去幹什麽。
白季梓狠狠地咬了咬牙,咚的一聲敲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娘的,到時候你怎麽死的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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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起這長安一絕便是這香酥軟爛,不是炸過卻帶有鹵香,入口即化骨頭在唇齒間化為無形的——
葫蘆雞。
而若是說起這葫蘆雞的一絕,便也是這明冠長安城的翠仙樓了。
李姒初愣愣地盯着面前那一塊被切的方方正正放在自己碗裏的雞肉和那從一開始就坐在自己對邊不住的替自己剝蝦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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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其實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來的。”這剝蝦剔骨之類的,就算她不會旁邊還有個紅豆站着是不是,正想着便往上輕輕瞥了一眼,果不其然與紅豆生無可戀的表情對上了視線。
“不必,為姑娘做事是龔某的榮幸。”青年溫柔地将一只蝦放進她碗裏,劍眉微微一揚,笑了起來,“姑娘不必同我客氣,同姑娘從前做過的事情想比起來,龔某如今并不算得上什麽。”
“都說了那不是我——”
“龔某知道姑娘是不記得了,不要緊,往後我們可以一起回憶。”
“不是的,是在馬車上弄混了,這塊玉佩不是我的——”
“與那玉佩無關,即便是沒有了它,我也可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姑娘。”
清雅如風的青年微微擡起眼眸,眼中的深情仿佛要将她溺斃進去:“若是只憑一個信物認人,那可太荒謬了不是麽?”
你現在就是!你現在就是這個狗屁的荒謬憨批!
說不通了說不通了,李姒初氣的扭頭掐了好一會兒人中,剛想找個借口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邀約,便見坐在對面的龔淩輕輕捏住了她的手指。
“往後,我可以叫你初兒妹妹麽?”
!!這人越來越過分了啊,你不是虐文男主嗎!你不是挖心掏腎不眨眼的嗎,你不是熱衷于把你可憐的皇妹釀釀醬醬釀釀醬醬的嗎,你下周拿這個深情款款的樣子給誰看啊!
“殿下,尊卑有別。”她壓下心底的厭煩,扯了扯嘴角,“我想殿下還是認錯人了,妾身當年确實不認識殿下。”
“初兒妹妹即便是說話的神情也與當年一般無二。”
說不通了,淦!
他們如今坐着的是翠仙樓最上等的廂房,背靠青山面朝南湖,只需從窗外往下看去,長安城的景致盡收眼底一覽無遺,然而也是這樣的一個小小包間,它的門極小,若是有一個人在門外堵着便完全出不去了。
而他們現在裏頭外頭都站着兩個七皇子殿下的護衛,美其名曰是保護殿下,但誰不知道殿下武藝超群,根本就不是她這種三角唛可以比的,說是保護殿下,其實還不是怕她跑?
李姒初翻了翻白眼,又坐了回去。
龔淩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小表情,只随手拎起一罐小小的茶壺,給她倒了一小杯羅漢果茶。
“來,解解膩。”
她算是明白了,這什麽狗屁的認不認錯根本就是扯淡,他壓根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且不說她與龔羽墨就算長的再像也不可能一模一樣,并且二人的性格與行為舉止都相差繁多,斷斷不可能會存在認錯的道理。
在原劇情之中,男主之所以會将李姒初當成白月光并且一直念念不忘,不過是因為他們相處的時間太過短暫且當時李三姑娘被砸昏了頭沒來得及解釋便與他分開了。
兩人自此一別便再無相見的幾乎,此所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于是在漫漫長夜的孤寂之中,七皇子便僅憑一個玉佩便将李三姑娘當成了白月光,并在她死後徹底瘋了魔,甚至強取豪奪了與李姒初有着三分像的龔羽墨充當替身,将她囚禁在了別院之中。
說來說去都是這人有毛病啊,她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怎麽就在腦補之中成了別人的白月光了!
一想起夢中龔淩那張扭曲的臉和陰沉沉發天她就覺得難受,上輩子雖看了不少瘋批男主的小說,但那也是看看而已,若是當真放在她身上她或許也遭不住啊。這種時候就十分感謝原作者的設定了,反派他雖然定位是反派,可他起碼是個正常人是不是。
“殿下,其實我還有事......”
“初兒妹妹。”
正想着要如何完美逃離這個壓抑的環境,便聽見方才一直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緩緩開了口,望向自己的眼睛:“我在漠北已久,初來乍到也不認識誰,妹妹可陪我去這長安城走走麽?”
“這,可是六殿下還在等着我.....”
“不必擔心。”龔淩将手一揮,“我會派人護送六皇妹回宮的。”
在不要臉面前,還是此人更勝一籌。
***
“殿下,公主殿下,回神了。”
龔羽墨緩步走在青石階上,擡眼望向天邊的雲,眸光有些呆呆的。
她說的是真的麽,那個老婆婆說的是真的麽,可若是不是,她又何必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來騙人?
她倚靠這牆磚上,也不顧的什麽公主體面,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倘若她說的是真的,倘若她沒有騙自己,那麽自己就當真不是父皇的親骨肉,而是母妃與一個野男人茍合的産物。
......并且母妃當年還為了她殺了好多好多人。
“鴛鴦,你讓我靜靜好麽,我有些難受。”
她輕輕擺了擺手,自顧自地向尼姑奄後的井旁走去了,對着井水輕輕嘆了口氣,掏出懷中的玉佩在手中輕輕把玩着。
“殿下......”
小宮女只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看着她,不敢上前一步。
“父皇應當是知道了的。”
想起她前不久聽說去和親的事情,她那時還覺得荒唐,她龔羽墨的娘到底也是四妃之一,通常來說都不會派這樣一位公主去和親,除非,除非.......
除非父皇已經察覺到什麽了。
怪不得怪不得,父皇礙于母妃的娘家不敢對此下手,又礙于自己的面子不好将這件事擺上臺面來說,但這女兒一日一日的長大,同他越發的不像,他瞧着難受,想要将她打發走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年少的那一場看似荒唐的愛戀,本以為是兄妹無法有結果,可如今知曉并無血緣關系了,她卻要嫁與他人了。
當冷宮初遇,她與他日日待在一塊,小小的少女沒有朋友,以為皇兄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後來皇兄遠赴漠北征兵,她還哭了好久,跪在父皇面前求情,只希望皇兄別走。
然而,然而.....
他不僅歸來了,還帶回了這樣的一個女子。
“殿下,你怎麽哭了。”
“無事,不過是有些感觸罷了。”她搖了搖頭,将手中玉佩輕輕舉起,本想再查看一番,那知這手一滑便就這樣滾入了井水之中。
噗通。
那一枚亮晶晶的玉佩就這樣沉入了水中,再也尋不見蹤影。
***
李姒初依然覺得生無可戀。
其實若不是因為她知道七皇子是個深井冰,知道他以後會釀釀醬醬,說不定現在就被他這張臉迷了眼,短暫的陷入一波溫柔鄉了。
她揉了揉眉心,只覺得眼皮一直突突的跳。不應當啊,按理說遇見龔淩這個瘟神就已經很倒黴了,難道她還會更倒黴麽?
“姑娘可是不合口味?”
李姒初搖搖頭,突然想起了什麽,于是強硬轉移話題道:“聽聞殿下在漠北帶回了一個女子,不知可是真的?”
一旁的侍衛變了臉色,當即便要拔刀殺人,但在龔淩的眸光下還是乖乖縮了回來,只不善地看着她。
“确實如此,姑娘莫要誤會,我與她并沒有什麽關系,不過是為了報恩,帶她回來尋親罷了。”
哦,果然是這樣嘛。
原文中綠茶女配也是這樣纏上原男主的,心知自己肚子裏揣了情郎的崽在村裏混不下去,又恰好遇上男主這個大款,于是便借着尋親為由随他回了長安。
接下來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女子估計會在宴席上大哭大鬧,求這皇上替她做主,最後男主被逼無奈只好給了她一個侍妾的名分。但雖說是侍妾,她到底也是皇子的第一個女人,一想到這兒,她看向龔羽墨的眼神都傲了許多。
于是接下來她的戲份就是不停的在女主面前蹦跶蹦跶,挺着大肚子晃來晃去,動不動還要在女主腳邊來個平地摔。
彼時宮中政權割裂,女主作為一個和親路上被強搶回來的公主,沒名沒分,給點面子的會喊一聲殿下,但人人心裏都清楚的很,她在這院中亦不過是王爺的一只金絲雀罷了。
“尋親,那如今可尋到了麽?”她漫不經心地低着頭擺弄着瓷碗中的雞肉,随口道,“她當真是好命,能有殿下替他尋親。”
“......妹妹覺得羨慕?”
“其實也還好——”
她剛剛像解釋一遭自己方才不過是随口說的,下一刻便被龔淩握住了手。
少女纖纖玉手囚禁在男子帶着薄繭的掌心,灼熱自他那處傳來,帶着一點逼人的誘。
“救命之恩定當湧泉相報,若是姑娘需要,我也可——”
說時遲那時快,他這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聽見門外傳來了咚的重響一聲,木門被重重摔開,門外走來一個面色不善的少年郎。
“請殿下自重。”白季梓毫不客氣地将李姒初扯到自己身後,咬着牙看他。
“她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