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偶遇
風和日麗,天朗氣清,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麽美好。
如果不是因為暈車而覺得惡心想吐的話,李姒初其實不介意在周圍走走順便看看欣賞一下秋葉景致的。
“嘔——”
“娘子,你沒事吧。”紅豆輕輕在少女後背上拍了拍,給她順了順氣,“你要不要吃些話梅,吃些酸的東西,奴婢在方才也看到了,這山下有人賣酸梅湯,你若是吃了點,或許感覺會好很多。”
酸梅湯麽?
李姒初糾結地擡眸看了看,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六公主這趟出行乃是私底下秘密行動,畢竟這去尋找自己的身世之謎自然不可讓德妃娘娘在知道。也幸好她同夫子關系還算不錯,上回軟磨硬泡弄了塊通行令,再加上德妃記者幾日去的長安寺中焚香沐浴給皇上祈福了,不然她沒沒這機會出宮。
因着不是以六公主的身份出行的,因此他們這趟帶的人也不錯,算上車夫總共也才六個人,這丫鬟與兩位主子占了差不多四五個了,接下來能用的侍衛也就一個......
她揉了揉眉心,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功夫,陷入了沉思。
“紅豆,你覺得我功夫怎麽樣?”
紅豆歪着頭想了想,三李娘子不知從哪裏拜了個江湖人做師父,這拳腳功夫是相當不行的,也就是點穴的手法還不錯,總的來說就是旁門左道的可以,正面剛不行,碰上小娃娃還能鬥一鬥,但是碰見高手又蔫吧了。
于是紅豆實事求是地點了點頭:“李娘子,我覺得咱們可以不用張大哥護送的,就我倆去買碗酸梅湯就成了。”
左右打不過還可以跑是不是?
***
“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咯,最新的香粉。”
“糖葫蘆,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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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剪子咯,磨剪子咯。”
早市才剛剛開啓,人也不算多,但已有不少小販早早的拜起了攤。李姒初與紅豆兩人一人叼着一小塊糕餅行走在青石磚的長道上,全身上下是說不出的舒暢。
“這一趟來的值啊,早知這山下有條這麽好玩的街市,咱們就把殿下也帶過來了。”
“說的什麽話。”李姒初壓機手快的戳了戳她的額頭,笑道,“人家正忙着呢,你以為我們,就倆閑人,在哪兒別人還覺得礙眼。”
不過也不知道龔羽墨問到沒有,那老尼姑看向她的眼神她是瞧的一清二楚了,那堪比久旱逢甘雨的激動神情,她一個外人都瞧的清清楚楚。但凡龔羽墨清醒一些,這應當也是不難問到的吧。
“真好啊,一點點的改變,就可以改變結局了,不愧是我。”
兩人優哉游哉地在街上上走,路過一個馄饨攤的時候因着買馄饨的大叔太過熱情便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想一想也沒吃早飯,兩個人稀裏嘩啦地開始吃馄饨、
一瞬間仿佛不在長安城與這偌大的椒房殿,而是又回到了洛陽之中,三進三出的李宅,呆呆的小雀和精明的小香,還有一個熱衷于搞事的丫鬟小翠。
以及.....住在隔壁的青梅竹馬。
“娘子,你怎麽了,可是不和胃口麽?”
左右已經出了宮,兩個人的對話和相處模式都自如了很多,在這宮牆之外左右也沒人看顧着,什麽狗屁主仆之分都是浮雲與狗屁,就這樣優哉游哉地逛蕩也挺好的。
“沒有了沒有了,就是有些不舒服。”
李姒初打了個哈欠,随意向後轉了轉,緩緩站了起來。
興許是她方才暈車暈的太厲害,又興許因為她馄饨吃的太多了的緣故,總而言之就是她向後一仰,左腳在右腳上一絆,然後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老翁哇的一聲重重向後一跌,雙腿一別便就這般摔在了地上,少女面兒上的馄饨還沒來得及吃上幾口就被他這麽一帶給摔了個十成十,香噴噴的馄饨啪的一聲摔碎,濺落無數蔥香。
同樣摔落在地的還有那老翁手中端着的花瓶,只聽那麽咔嚓一下,紋着青花瓷的花瓶便就這般裂成了好幾瓣。
“我的腿!我的腿!”那人手中的花瓶碎了,更來勁了,抱着自己完好無損的腿就是在那裏嚎,“我的腿!我的腿要廢掉了!”
說時遲那時快,此時本是空蕩蕩的早市不知為何突然多了許多人将他們團團包圍在其中,一個個端的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摩拳擦掌地看着她們。
“喂,你怎麽回事啊,走路不看路的。”
“故意的吧,這小姑娘長的不錯心眼忒壞了,瞧着年紀輕輕的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爺爺,爺爺你沒事吧,我不能沒有你啊爺爺!”
“我的花瓶!這可是我祖上留下的花瓶!”
不就是摔了一下嗎,她一個錢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姑娘能有啥本事去把人給摔了,不過這種戲碼倒是眼熟,可不就是傳說中的碰瓷麽?
拿着個花瓶招搖過市,然後被別人輕輕一碰就要往下倒,花瓶碎了人也沒了,接下來就等收錢吧。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錢袋子,陷入了沉思。
其實這種情況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這是長安不是洛陽,而且她還有個阿姊在宮中待着,若是鬧大了,別說是她,就是對阿姊也不好,但若是給錢.....
——出門帶的少了,就一點點,好像不太夠來着。
聲音越來越大,周圍剛剛開業的店主們也紛紛轉了過來,許多無形的眼睛盯着她看,仿佛夢回四年前那一場作弊事件。
“喂,你怎麽不說話啊。”
“說話啊,傻了。我這花瓶可是祖上禦賜的,你賠得起嗎你!”
禦賜個屁,當她沒見過是嗎,阿姊宮裏頭随便抓個花瓶都比這個好看,你可消停點吧你。
“我苦命的爺爺啊——”
煩死了煩死了,你爺爺好好的沒事了,能不能讓我先過去一下。
人潮如浪,将她緊緊包裹在其中,李姒初壓下那一股窒息的滋味努力從海面中浮出水面,與站在一旁将哭未哭的紅豆對上視線。
“娘,娘子、”小宮女年紀輕輕哪見得這般架勢,當即便要哭了出來,“要不咱們給銀子吧,我聽說了的,給了銀子就可以了。”
她也想花錢買清淨啊!但是很顯然事情不允許啊!要不然誰想便宜這種憨批,要不是因為這裏是長安不是洛陽,什麽事情都可能會傳到上面!
“我——”
“怎麽,不會是沒錢吧!”
一直站在一旁的高壯男子站不住了,當即沖上前一把奪過李姒初系在腰間的玉佩,獰笑道:“小姑娘這玉佩成色不錯,雖遠遠及不上我們這祖傳的花瓶,但也還湊合湊合。這樣,你同我們家老爺子下個跪道個歉,咱們就結了怎麽樣。”
結什麽結,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兩個玩意根本就不是一個成色的好吧,她這一塊都能買他好幾個了!
李姒初瞥了一眼那男子油膩而肥厚的時候,正打算在他手腕上按一按給他點個穴吃點苦頭,比如讓他腹瀉不止啥的,然而她這手還未沖上去,就被一雙枯瘦的手扯住了袖子。
“姑娘。”那年老的馄饨攤攤主對她搖了搖頭,“你就乖乖聽了他的話罷,這許六可是咱們這兒出了名的地頭蛇,專挑你們這些外鄉人欺負,你還是聽了他們的話罷。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老板,你不必當心,我——”
說時遲那時快,她半個字還未來得及吐出去便聽到遠處傳來的咚的一聲,那方才還在自己眼前趾高氣揚的大漢就像是一塊枯黃的落葉霎時間直挺挺地飛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不知有沒有砸出一個洞。
這一場巨變始料未及,方才那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喊救命的老漢也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幾個人包括紅豆在內刷拉拉地在地上,霎時間天地歸于寂靜,只聽見湯鍋中沸騰的咕嘟聲。
噠,噠,噠。
“膽子不小,竟敢在這長安城之中撒野,是嫌命長麽?”
青年如泉水般清冽的嗓音自她身後傳來,周圍跪着的人吓的大氣不敢出,李姒初亦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舉動。
這個聲音,她就是化成灰都記得。
不可能,不可能,時間還沒有到,怎麽會在這裏遇見他,怎麽能在這裏遇見他!
“姑娘,你的玉佩。”
青年在她身後輕輕笑起,将玉佩伸到她面前:“若是珍貴的東西,姑娘還是要好好收起才好。”
君子如玉,驚才風逸。
白月光與原男主的相識,是在一場磅礴的暴雨之中。
那時李家姑娘同未婚夫吵了架,一氣之下一個人坐馬車回了洛陽,哪知在路上遇上山洪堵了路,不得已随丫鬟躲進破廟之中,也就是在這裏,遇見了被其他皇子派出的暗衛追殺至此的龔淩。
李三姑娘菩薩心腸,只道他是江湖中人,因為得罪了人才被追逐至此,便自作主張地替他包紮了傷口。怎料這傷口才包紮好,頭上懸挂的房梁便因為年久失修砸了下來,少女來不及躲閃,七皇子眼疾手快趕緊撲了過去将她護在身下,少女擡眼時,只見到青年淌着血的眉眼。
一方是情場失意,一方是不知所措。
所謂的一見鐘情,也不過是在這短短一瞬間。
但李姒初很清醒的知道這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且不說她與這人都算不上相識,她自個兒還有婚約在身。然而,就她準備收起這樣的心思時候,那方才一直沉默的七皇子看着她滾落在地的玉佩,開了口。
夢中,青年目光如炬,在磅礴大雨之中吻上她的指尖。
夢外,郎君玉樹臨風,在喧嚣人海之中望向她的眉眼。
“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下玉佩的BUG,在這裏說一下,不倒回去看也沒關系。
原版的玉佩是李姒初在月老廟買的,修改過後的玉佩是她娘留下的遺物,她自小就帶在身邊